陈一文看到身前突然伸出的手,一个弓腰向右后方闪开的同时,一掌把前面的大叔推开。我被李解推到他身后,他手里的擀面杖也举了起来。是的,一共两个斧头,分别在卢风和胡青手里。其中一个还是他们用木棍去防火门处替换过来的带血斧头。一切都发生在眨眼间,空气都安静了下来。那只手还在四处挥舞。
门好似被卡住了,只能容只手伸出。门里还有别的人吗?甚至来不及考虑是否要往前跑,门唰的一下被打开。随之而来的是近十个伸手抓人的追击者。李解手里的木棍咚地一声敲在离我最近的手上,又把我往身后藏了藏。卢风回头推走那个大哥,拿着斧头挡在大哥和陈一文面前。陈一文手里捏了一个长方形墨盒,和我手里的文件夹一样,聊胜于无。
胡青也挥着斧头想靠近我们,油头大叔将手里的花盆砸向面前的手后,也没了武器,想往胡青身后躲。可皮靴青年此时用手里的易拉宝支架推着面前的追击者。他一时也过不去。于是向我这边靠近,他想躲在李解身后。
一时间,李解面前的手冒出来很多。仅凭一只擀面杖,他又如何挡得过他们的攻击。因为护着我,已然贴在了背后的墙壁上。已经无法再躲,李解竟然抬臂抵住他们的攻击。我心里一紧,看向他的手,还好有厚纸张裹在外面。看来有效,他的手还是肉色…
胡青见状一急,拿着斧头扫着向我们靠近。咻的一下,一个东西从他那里飞过来,直直落到油头大叔怀中。大叔拿起来一看,一只手指!拿起来的一瞬间,血液仿佛刚反应过来,从指端渗出来,也许是0.00001秒后,血液涌出落在他手上。他心下一慌,将我挤了出去,手指也飞进了办公室。
李解见状,侧头寻我。已有一只手快触到我的腰腹,我的呼吸和心跳当下都已停止。直到一个黑色物体飞过来砸向那只手,它吃痛缩了回去,我才反应过来,用手里的厚重文件狠狠砸向面前的手。李解此时本无暇顾及他人,但还是瞬间将我拉进他怀里,单手护着。
我心下感动的同时,又不由地腹诽。
他还是不够冷静,刚刚面对办公室的人,他可以尊重他们的现状决定,让他们继续维持在等待救援的幻想中,不把追击者搜查扫荡的情况和等待死亡的结果告诉他们。当时我还很欣赏他的冷静和决断。于他们而言,与其胆战心惊的受怕,不如躲在自己安全区内等待结果。现在他单手抱着我,无非是增加一个一次性肉盾,还缩减了团队攻击力。他脑子好像也不太好用的样子。
现在的我俩已经裹成了瑞士卷,我看到他侧肩处冒出来一双手。情急之下,我双手高举起文件夹,垫脚抬手,狠狠砸向那双手的臂窝。它受不住重量,软了下,折了回去。老天爷...我最后的武器都没有了。
于是我又缩了回去,窝在他的怀里。既然已经有肉盾,我还是别增加他的护盾难度。老老实实待着吧。此时我只能看见他胸前的衣服,有些褶皱,胸口起伏也很大。他尽力了~我低头抵在他的胸前。阖眼间,听见了层层惨叫,李解动作也停下来了。我的头离开他的胸口,想看看,却被他按了回去。
待我探头看时,地上几个人仰躺着,地毯,墙面上全是血。好多,好红,原来人体内有这么多血可以流,原来血流成河不是夸张修辞。我转头看到胡青,脸上、手上、衣服上全是飞溅的血液,一时之间,我看不清他的五官。而他面前倒下了一个脚穿暗红皮靴的石膏像。旁边的油头大叔身上也溅起血液,正眨巴着眼大口呼气。再看那个石膏,睫毛上还挂着血液,只一个侧脸就看得见他的恐惧和不甘。是他,那个皮靴青年!他的皮靴原本不是深棕色的吗?
“快走吧!”
卢风血掩的面色阵白,可声音已听不出任何慌乱。李解点点头,要拉起我跑。我刚准备迈出腿,却转头捡起了染血的文件夹和那个黑色墨盒,我把墨盒递给陈一文。李解拉了下发愣的胡青,跟在我们后面跑起来。油头大叔回神过来,立刻甩着头发追上已经消失在拐角的我们。
我将墨盒递给陈一文“刚刚谢谢你~”。她边跑边接过墨盒,薄唇紧闭,却未曾言语。眼前的走廊似看到尽头了,大家的速度也越发快了起来,不再像刚刚一样悄然行动。
刚刚的声音贯彻楼层,原先办公室的人蜷在桌角躲起来。等到声音消散,“他们怎么样了?”“不知道,都没声响了。”“外面果然很危险!还是别出去了。”“对对!快把桌子搬过来抵住门口。”“来帮把手”......
我们需要赶紧撤离,刚刚的声音可能会引来追击者。快到走廊尽头了,我看到和刚刚两个工业电梯一样的布局,对面还有一个消防通道。电梯一个在三楼,一个在负一楼。卢风探头看了看消防通道里的情况,冲我们招手。一群人迅速安静地消失在走廊里。
下楼梯走了几阶,我抬头看到上行的通道也被栅栏封住。下行时,李解走到我身侧,摸了下我的肩膀,遂又整理了下散落在肩上的头发“吓到了?”。我侧开身,躲过他的手,盯着他眼睛说道,“你刚刚那样,很危险。李解!”。
听我叫他李解,他眼神有些闪避,眼里的温柔也收了收,沉了下来。又来了,我很想和他说清楚。他没必要为了那个阿榆救我。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原来的阿榆去了哪里,又要怎么说清楚。甚至更没有立场去阻止他救喜欢的“人”。
刚拐到楼梯口。卢风已走了一半,快到三楼平台了。就见楼下有追击者猛冲着跑上来。卢风回头飞奔:“快跑!”
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