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朗把大伙带到几副画前,随手指了指:“就是这里了。”
水鸽子摸着下巴惊艳道:
“你妹妹画的可真好,这副美人出浴图,画中女子真是活灵活现,啧啧,美!美!”
只见画中女子罗衫将穿未穿,眉黛轻烟,珠唇一点,媚眼丛生,笔调轻柔,偏又朦胧、唯美。边上还赋诗一首: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白居易}
笔法如行云流水,和画面相得溢章。画得虽朦胧,但关晴儿还是认出画中人,正是云轻尘。想必也是参加了上次宴会,目睹云轻尘之容才作的。于是点头应和道:
“恩,的确不错,我看这周围几副,笔法上都相较逊色许多。”
绿子和李朗假装没看出来画中之人,当这么多人面,更不会提。只是也忍不住认真观摩起画来。
绿子琴棋书画是都精通的,虽然最擅长琴,书画其实也很有造诣。如今看到这副画,也不禁赞叹,认真品评画面布局和用笔技法。只是心底却有些奇怪,没听说李朗妹妹书画有如此造诣啊!
小双难得的认同道:
“是啊,画的是挺美的。你们再看看这副,都画的什么嘛,两个小女孩放风筝,画面这么糊,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画的什么。”
几个人的视线被小双这么一说,引到美女出浴图旁边的一副画。只见此画笔法,虽简约却不精练,‘念童时’三个字也是写的太过娟秀,不够大气。
秦傲雪看了下,反驳道:
“哪里是女孩,明明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你看看,这哪里是女孩?水鸽子你来评评,这画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小双这又快和秦傲雪杠上了。
“我也看不大出来。行了,说别人的画干嘛,反正又不是投这副,我们是来帮李家妹子凑票的,管他是男孩女孩的。”
几人争执间,李朗几次想出声又咽了回去,尴尬的憋了好几回。
还是大双细心,仔细看了看画,发现蹊跷,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副念童时……好像才是李公子妹妹画的……”
几人顺着大双手指画的一角,凑前一看,属名还真是李怀玉。再看看那美女出浴图,印签上姚风两个字写得龙飞凤舞,没注意一时还看不出来写的什么。
小双歪着脑袋,辨认了下,问道:“姚、风……这姚风是谁?”
这次倒问得极时,打破了大家的尴尬,李朗忙回答道:
“他是姚状元的侄子,名叫姚风!”
秦傲雪问道:“姚状元?是那个富甲一方,荒淫成性的大才子,人称姚状元的姚敬之么?”
“是啊,你如何知道的?”
秦傲雪傲娇的昂首道: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这大都里但凡能数得上名的,我都知晓,更何况是姚状元这老色鬼。若是连他都不知道,我这宫主名头早换了。”
恰在此时,一个愤然的女声,幽幽从后面传来:“真是有其叔,必有其侄!”
李朗几人诧异的回头,见一中年美妇涂着大红唇,如跟此画有极大仇怨一般。一双玉手用力的纠着手绢,双目愤恨的盯着美女出浴图,咬牙切齿的模样。
发觉有人奇怪的看着她,那妇人拿眼回瞪,怒气冲冲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像我这样美的贵妇啊!”
小双从鼻中一哼气,不客气的应道:
“就你这样也叫美?还贵妇,我看老妖婆才差不多。”
那妇人更是个泼辣跋扈的,只见她淡定的拿手娟一甩,双手插腰,尖声骂道:
“小丫头片子,早上吃了大便出门啊,一张嘴比脸还臭。”
小双气得拔出剑指着她,
“老妖婆,你才吃了大便呢,一张脸整得跟个猴屁股一样。”
李朗见势赶紧将她二人隔开,向那妇人行了个礼:
“李朗见过六姨娘!”
这一声称呼,几个人瞬间石化,大双更是用眼神,小小的埋怨了下小双方才的鲁莽。
那妇人美目斜眼瞅了瞅,李朗是认得的,只是许久未见,方才一时倒没认出来。
“哟,原来是李远家小子啊!你也来这赏画啊!我说刚才怎么瞧着眼熟的紧,这几位是?”
“哦,这几位都是小侄的朋友!”
妇人一双桃花眼,重新打量了他们一番,立时改了面孔,赞不绝口道:
“果然都是妙人,这一个个郎才女貌的,真是后生可畏啊!”
“姨娘夸奖了!”
妇人无所顾及的盯着关晴儿和秦傲雪,看了片刻后,有如皇后一般,优雅的点头微笑道:
“朗儿好本事,交得这般俊俏朋友,也算老太爷没白疼你!”
随既又转头看向小双,美目一转,轻蔑的说道:
“不过像有些山里来的粗野姑娘,朗儿还是少交往些,咱们可不比寻常人家。”
李朗脸色也不竟沉了沉下来,正要回话,小双却已经快按捺不住了,提着剑又冲了上来。水鸽子连忙示意大双,大双明白,忙按住小双的手。
“老妖婆,你说谁粗野呢?这么老了还好意思出来!依我就蹲在家里,打盆水照照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弄得跟个小姑娘一样……”
“说你粗野是便宜你了,山里呆不下去了,就想到城里来,也不怕脏了大家的眼,你还是赶紧从哪来,滚哪去……”
两人各自也不听对方的,自顾自的对骂起来。秦傲雪等人都站在一旁看热闹,只大双一人在拦着劝。
李朗开始还想帮小双说话,看两人旗鼓相当,便干脆谁也不帮。乘两人间隙,大大的咳嗽了声,赶忙横在两人中间,打断道:
“两位停一停,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都少说两句吧!”
此时两人吵上隐了,具是把李朗往旁边一推,想继续打嘴仗。
没想到一旁的水鸽子,突然沉声呵道:
“够了,你再这般无礼,即刻离开这!”
简短的一句话,小双脸上一僵,还真的收声了,而那妇人听到这声音,心儿也是没由的一颤。这种阴冷威压的语气,竟似当年盛怒下的皇兄。不禁也没了声音,奇怪的看向水鸽子。
整个气氛,随着他这一声喝止,立时降到冰点。
关晴儿也轻轻侧头,看了下身边的水鸽子。只见他此时神情萧瑟,这种冷峻的气场,竟有丝师父的味道,让人不容置疑。这是他从不曾见过的水鸽子,心里也在此时有些明白,为何秦傲雪和大小双这些冤家组合,竟然都能围在他身边,还能相安无事的呆在一起这么久。有些人身上,自带有一些不同的味道,吸引着身边人宁愿妥协,也不愿失去。
还是那美妇最先出声,扯了扯僵硬的脸,一抹头上的珠花,结束僵局道:
“朗儿,六姨就不打扰你和朋友相聚了,有空常回家来玩。”
俏目在水鸽子身上略一停顿,便别过脸。未等李朗回答,便扭着腰,风情万种的走了。
那妇人一走,小双回过神,不快的嘟囔道:
“太过份了,什么东西!李公子也真是的,为什么让别人这样数落我?”
大双用眼神制止小双,小双说的话,虽小到机不可闻。秦傲雪却不放过,轻蔑的瞟了眼小双,数落道:
“那人是讨厌,不过再怎么样,李公子既然喊了人家一声姨娘!你方才那要打要杀的样子,不是成心让李公子为难么?”
小双越过大双的钳制,上前质问秦傲雪道:
“你什么意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打杀杀了。”
“哟,真要等到人家倒地才算数啊?”
“还要吵?”水鸽子冷语淡淡的问了句,声音不大,两人立时收了嘴。眼见水鸽子是真火了,再闹下去,也没有意思。两人又不想走,更不能杀了对方,只得算了。心里都有些不甘心,这架还未吵痛快,就这么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