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另一边,水鸽子几人又在街上无所事事的晃荡。见一个红光满面的乞人,正被一个店家赶出来。只见那人剃个大光头,光着脚,托个大碗,背个麻布袋子,眯细着小眼睛。
水鸽子眼前一亮,这人不正是刚下山时,在茶棚里见到的那位行脚人!此人还曾预言说他们有师徒缘,将来还会再见。当时不以为意,如今在这相遇,倒有了些久逢故友之感。
秦傲雪见水鸽子突然停下来,顺着水鸽子的眼神看向那人,问道:
“他的着装好生奇怪,你认识他?”
“恩,算是相熟吧。他说他叫胖和尚,我感觉他有些道行。”
“是嘛,能被你说有道行的人,那我倒要试他一试了。”
“怎么试?”水鸽子被秦傲雪一说,也来了兴志。
“看他那油嘴大肚子一身肉,就请他吃饭喽。”秦傲雪一昴首向光头胖和尚走去。
那人刚从店里被人赶出来,坐在一角,正垂头扣着脚指。
“喂,胖子,你这脑袋这么光,是剃掉了呢,还是长不出啊?”
那胖和尚抬起头,朝秦傲雪露齿一笑,牙齿异外的整齐而雪白。
“我这头发常常纠缠打结,烦恼的紧,后来被我剃掉了,剃多了,也就长不出来了。姑娘这头发乌黑亮丽,又多又长,可漂亮的紧哦。”
“你嘴巴倒甜,看你这么识相,本姑娘请你吃饭。”
“这再好不过了,只是请我吃饭,我这有个规矩。”
秦傲雪不可至信,撑着杏眼重复他的话:
“我请你吃饭,你还有规矩?”心里差点笑出来,这胖子还真有些意思。
“我这肚子里只装素,不装尸体。”说着,顺势拍拍大肚腩。
“尸体?”
“这动物死了,即使洗的再净,放再多调料,我胖和尚闻起来,还是一股尸臭味,难闻得紧啊!”
“不吃就不吃,说这许多难听的。我吃我的,你吃你的。走!”
秦傲雪白了一眼,用两根指头,钳起胖和尚的一点衣角,拉着他就往刚才被赶出的酒楼走去。
刚才的店家又来相拦,老头儿嬉皮笑脸指指前面的冤大头:
“姑娘请客,姑娘请客。”
“让他进来吧。”见他一副深深小人相,秦傲雪轻蔑的看了一眼。还有道行,我看是小人道行才是!
刚上桌,胖老头也不客气,喊了两碗大面。两盘另点的素菜上来时,面也吃完了。秦傲雪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全程黑脸,再饿也没了兴志。没过一会,那两盘素菜,也被他风卷残云吃个干净。
秦傲雪看着盘子,将拿起的筷子一摔,发起飙来:
“小二,怎么上菜的,我要的红烧肉和爆炒凤爪呢?尽上些没味口的菜上来。”
那小二脚底抹油般,没过多会,就端上来一盘爆炒凤爪。秦傲雪刚要伸筷子,见那胖子油乎乎的手,抢先一步伸进碗里。
“血肉淋漓味足珍,一般苦痛怨难伸;设身处地为他想,谁肯将刀割自身。可怜可怜喽。今天我不吃你,自有人来吃,还是入我肚肠好哦。”
胖老头拿起一对鸡爪,念叨几句便往嘴里塞,竟是连骨头也没剩的吞下肚子。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连吃了几个。
秦傲雪忍不住了,无比嫌弃道:
“喂,你不是说你不吃嘛,怎么又来吃?还用手抓,你看看,还让不让人吃了?”
“吃吃,姑娘也吃,不用客气。”胖和尚嘴里叼着半个鸡爪,伸着油乎乎的手,招呼秦傲雪。秦傲雪皱着双眉,冷着脸,斜着眼睛看他。
过了一会,那胖和尚似才发现秦傲雪的不满,停下来,现出难为情之态:
“呀,不好意思,剩这一个了。”
嘴里塞着一只,停了停,将手上最后一只鸡爪,往秦傲雪眼前递。
秦傲雪忙嫌恶的一躲,冷着脸道:“还是你自己吃吧,我看饱了!”
本来想在他吃饭的时候,试下他武功脚力。一看他脏兮兮的腿,手上又油乎乎的,哪里还下的去手。没等他把另一盘红烧肉吃完,便气呼呼的结帐走人。
秦傲雪找到水鸽子,一阵埋怨:
“没想到他这么能吃,吃了两大碗面,还将点上来的六个菜全吃了。真倒胃口,看的午饭也不想吃了。”
水鸽子听得却是两眼放光,眼珠一转说:
“哦,这么能吃……等下看我的。大小双,等我们快吃完了,你再来邀我吃饭……”
几人商议了番,没一会,那胖和尚吃完了,腆着个大肚子走出酒楼。打了个饱嗝,又歪到一个墙角晒太阳去了。
水鸽子给了大小双一个眼神,自个向胖和尚走去。假装才看见他一般,热情的与他打招呼:
“嘿,胖和尚,你怎么在这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那胖和尚一见水鸽子,也是开心的紧,连忙将脏手往身上搽搽,上前抱住水鸽子。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长结实些了嘛。”
没寒暄几句,水鸽子便把胖和尚往刚才吃饭的饭店请。
“可是我刚才吃过了呀。”
“我没吃过呀,难得遇见,我不管你吃过没吃过,这一顿饭我也得请你吃。”
那胖和尚也不再推辞,两人勾肩搭背的又往饭店里走。
“我们有许久没见了吧?”
胖和尚仰头一算道:“三个月零四天。”
“那就来四碗大面,算我孝敬您的。”没等胖和尚推辞,水鸽子便向店家报了上去,随后又点了好几个菜。
水鸽子吃了几口,便称饱了,胖和尚直抱怨:“浪费了,浪费了。”这回胖和尚没上餐吃的那么快,但一口一口也没停下。不多一会儿,桌上已经吃的七七八八。
水鸽子朝外头侯着的大小双使了个眼色,两人也进来了,热情的同水鸽子寒暄:
“水大哥,这么巧啊,你也在吃饭啊!哟,这位是你朋友啊?”
大家寒暄一阵,拼了桌,又替水鸽子和胖和尚各点了份面,加几个菜。水鸽子推说吃不下,于是点的两碗面,又下胖和尚肚。
之后蓝灵和阮正义过来吃饭,水鸽子一招呼,又如是请了一遍。直看的上菜小哥目瞪口呆,哪还有开始初进来时的不敬。
大家还是不甘心,热热闹闹的往茶楼走。秦傲雪早点了几大壶茶在那候着。
几个人一大桌子,又喝了一个多时辰,劝人喝茶的都忍不住陆续上厕所,唯有那被众人不停灌水的胖和尚一次也没去。一副诺诺憨憨的样子,不停的说着让大家破费了。
秦傲雪再也不敢轻视,下座行了个江湖礼,拱手道:
“先头小女子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姑娘何来冒犯,还请我吃了这许多东西,谢你还来不急呢!”胖和尚连忙还礼,毫不做作。这人越接触,越能感受他身上散发出的祥和舒适。
几人吃完茶点,便一齐下楼散步,午后阳光虽烈,心情都极是闲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