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七岁大的女孩架着根木剑,摇摇晃晃飞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俏皮的眼珠一转,捻起口诀:
“定!”的一声,指向木剑。
女孩由于惯性,身体不稳向前栽去,直直掉了下来。男孩赶忙双足腾起,飞身抱住女孩,木剑也同时掉了下来。女孩落地后,气的挣脱男孩的怀抱,捡起地上的木剑,对着男孩就是一顿猛刺。
必竟是有一定修为的孩子,要是放在平常人,从那高空中掉来了,不被吓蒙,也绝无可能,这么快的速度反击。
那个男孩故做鼠串,总在女孩的木剑,快接触到时扭来滑去的,形态甚是滑稽。而女孩因为老是差那么一点,一直打不到人,更是气愤,追着男孩,气的哇哇乱叫。
这假小子般的女孩,便是当年那个三岁女娃娃关晴儿,而这男孩名叫胡飞,是张一化师兄青一书,在七年前一次下山,偶然收的一个小徒弟。
话说这现任掌门张一化,接任掌门虽毫无悬念,但以青一书为首,几个师兄弟们,却没少使绊子。一些完全子虚乌有的事,也都胡乱往他头上扣。或许因为妒忌挑唆,或许是他的宽容,张一化这个掌门毁誉参半,位置却越坐越稳。
不实的流言,传得多了,信的人越来越多,连着山下一些贵族中人都有耳闻。说张一化其实就是魔教中人,是他勾结的白陀山,引发大战,就是为了害死前任掌门,坐上玉峰山掌门之位。而那个被说成乱世魔王的人,虽是鬼王的儿子,但却不是个什么魔王,不过是一个体弱多病,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青一书等人,山下山上传播流言,却从未遮掩隐藏他的所做所为。好事者对此又有新的猜测:有人说青一书因技不如人,对张一化嫉妒已久。也有说他的转变,是从那次与魔教大战而起,据说他对那个魔女肖月明一见钟情,由此而与张一化起了争执。更有人传,青一书与张一化原本感情极好,张一化从白陀山回来后,对他爱理不理,而怀恨在心。不怕对手过招,就怕在人家眼里,你连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传言皆是有板有眼。
不论如何,以青一书为首的一干人等,早没了修行人的淡泊,后来收的徒子徒孙,更是资质越来越差。想来,就连这修道之地,也难免于世间俗尘的流言蜚语。倒真应一句话,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为了探得更多消息,青一书甚至主动承揽山上的一切杂活,其中就包括安排下山制办物品粮食。而这件美差,就落在了最后收的爱徒身上,自从交给胡飞后,青一书倒闲下来不少。品着茶,听着传言小道,偶尔指导指导流言走向,一副幕后大佬之态。
早几年胡飞下山办事,乘机替师父打探消息。从米店老板那,听说山下关于玉峰山的一个传言:说有人预言,不久有位来自玉峰山的道人,将会收一名女徒弟。
起初胡飞向师父报告时,青一书只听过一耳,不以为意,胡飞也就不再关注这事。没想到就在四年前,张一化突然领了个三岁大的女童上山。一打听,正是老板口中,那个预言将被收为徒的女童。
玉峰山收女弟子本就极少,更何况这个收徒弟的人,竟是自已恩师的对头。现任掌门收的唯一徒弟,竟是一个三岁点大的女童,不得不说让所有人大感意外!
当时此消息一出,部份人简直就是奔走相告,着实忙活了段时间。青一书了解这个师弟,向来冷淡寡情,何以收个这么小的女娃徒弟,其中必有猫腻。
表面上看,一切安排得顺理成章。为了此事,青一书刚开始,还曾亲自出马打听查探,见实在打听不到什么,于是又想从女孩身上入手。可是女孩实在太小,什么也问不出来,渐渐也就放弃了。但依然还是派胡飞做长年卧底,接近关晴儿,盯着张一化这边,以期能从中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如此艰巨任务,交与一个年岁最小的徒弟,倒并非青一书莽撞,这是经过他多方权衡的。一来胡飞年岁小,不易起疑,就像当年师父,派最小的张一化去魔教做卧底一样。二来这胡飞极通眼色,几岁便随了青一书上山,刚学会飞行术,便被安排每半年的货品制办。性子活泼好动,但做事却是有条有序。
人看着有些不着边际,但资质却也算极好的,年岁不大,就开始练习控物。虽然不能跟当年的张一化比,但也算是近年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了。随着胡飞下山次数多了,再好的玉,不磨还是不成器,终归是可惜了。
胡飞接近关晴儿,起初是受青一书指始,后来倒是越发喜欢这个差事了。在这山上如果不修行,倒是冷清无聊得紧,所以便也乐得常来逗这女孩取乐。
这不,两人又闹到一块去了。
“晴儿!”
一位穿着浅蓝色大褂的淡雅女子,微嗔的唤住关晴儿,用手轻轻一挥,便泄掉了空中的法术气流。
这两人随着关晴儿年岁渐长,越闹越凶,这次竟然当真发狠拼命,一道道微聚的气流缠着胡飞。胡飞当然不惧这七岁女娃的三脚猫法术,却还是连连告饶认输。他怕关晴儿道行太浅,急用法术之下,一个不稳反伤到自己。此时幸得有人相助,卸去法力,胡飞连忙逃跑。
但见此女一双桃花眼,柳眉微拧,削尖的下巴,朱唇轻启,说不出的轻巧动人。
关晴儿不依不饶抢步上前向女子告状:
“欢姨,你看他又欺负我。”
这欢姨即是上一任掌门之女合欢欢。
由于关晴儿被带上山时还小,又是女子,所以多由合欢欢带着。常说修道之人,心较常人清静些,这合欢欢自小便是众人眼中的明珠,男多女少之地,人人宠着爱护,所以就沾了不少凡世的儿女情长。打从张一化第一天上山,一片芳心寄情于这个长的唇红齿白,不爱言语的小师弟。合欢欢对张一化的情,在玉峰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秘密。
可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张一化对她,却永远如天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难有一丝回应。自从当年把那人带上山,发生一连变故之后,更是对她冷淡之极。当年父亲之过,旁人不知道,她却是依希明白的,内心深处有一丝替父赎罪的心理。
后来张一化收了个这么小的女娃做徒弟,更是爱屋及乌,对关晴儿极是照顾,爱护有加,对张一化更是一如既往的柔情万种。
张一化知道合欢欢的心意,但这情着实难领,被这师姐腻的紧了,对她能避就避,能闪时绝不做一刻停留。胡飞此处,倒也得了些张一化的真传,见关晴儿收手,一溜烟的跑了。晴儿告状,这合欢欢师叔可不是好惹的主,未待合欢欢张嘴,偷溜逃跑的功夫,早已练的如火纯青。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小弟胡飞这就谢过欢姨了。”声音还在响,人却早飞的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