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一化架剑,带着关晴儿和水鸽子来到一片山谷。对于御剑飞行,关晴儿早已习以为常,但对于水鸽子却是头一遭,整个人震撼不已。一路上,高处的强风和寒气让他受了不少累,好在关晴儿一直为他度气,稳住他的心脉。脚着地后,更是停了许久才回过神。
水鸽子俏俏拉过关晴儿的衣袖,小心的问道:
“晴儿,你师父是神仙吗?”
关晴儿捂嘴呵呵一乐,笑道:
“师父是人,不是神仙!”
“那为何你师父会飞?神仙才会飞的啊!”
“师父是会道术,将来我也会呢,那你说我是不是神仙?”
水鸽子看看关晴儿,又看看张一化,一时答不上话来。在他的概念里会飞的人,就便等同于神仙。
此时的张一化摘来几片叶子,一人给了两片,让关晴儿和水鸽子含在嘴里。又交代道:
“前面有一片毒漳带,你二人嘴里含着这片叶子便没事了。”
两人依言行事,而关晴儿却在心里腹诽,师父为体力带他二人,来到这鸟无人烟的地方?
走了一段路后,张一化轻启口,千里传音:
“玉峰山张一化求见谷主!”
声音一遍遍在山谷回荡。没过一会,山谷内传来一声咳嗽声,算是应答。
三人通过前面一片树林,里面不知为何,比别处的水气多出许多,不一会儿,两人衣服上全湿了,头发也湿漉漉的。走了片刻,三人来到一条小溪边,溪边有块大石头,上面赫然写着“五毒谷”三个大字。
而这周围,除了石头和小溪,地上全是姹紫嫣红的各色鲜花,美丽异常。关晴儿新奇的上前摘一朵。
张一化连忙制止道:“那花有毒,别碰。”同时立刻用手掌运气,逼退那朵吸附过来的鲜花。
关晴儿吓得忙缩回手,再看那美丽的花朵,已经耷拉着脑袋,迅速变了颜色。
两个小娃娃受这一遭,更谨慎了,警觉的看着周围不停向他们招手的鲜花,心惊胆战。
走到一片空地,三人原地等了一会儿。一个贼眉鼠眼的老头儿,如猴般从一个峭壁边,抓着根长藤荡了过来,胸前的胡子编成一根长长的小辫子,看起来顽皮有趣的很。刚落脚,周边很快有人也追赶着围了上来,手里拿着各式兵器,准备排兵布阵的架势。
怪异老头翻着眼皮,甩甩手,极不耐烦的呼退众人:
“去去去,你们过来凑什么热闹!就你们几个加十个我,咱们堆起来都不够人家动根手指头的。别在这给老子丢人现眼。”
其他人面面相窥,看神情,明显有不服的,但还是依言,又一骨脑的隐退入丛林。
那怪异老头喝退旁人后,斜着个小眼睛,捏着胡子末梢,一脸为难的打量来人。一副极不欢迎,但又不得不招呼的模样。就这样瞅了一会,语调故做怪腔的问道:
“你老人家怎么又来了,你那朋友没跟过来吧?我这可没什么东西,再给你们折腾的了。”
张一化没有回答他,五毒谷虽与世隔绝,但消息倒不至于如此闭塞,不会不知道他已经死了。此时张一化对这样的冒犯,却也没有在意,而是直说来意道:
“今天我是来给你送一名徒弟的。”
老头复又打量了一眼他身后的关晴儿和水鸽子,摇摇头道:
“这姑娘我可教不起,这男娃嘛,将就着看得过去。不过我这,可是从不养吃白饭的!”
老头眼力不错,一看就知道关晴儿有些道行,猜测是张一化的徒弟。边上这个男娃,既然张一化开口,收下做徒个弟自然没问题。就怕天长日久,这男娃在山上呆着,总不能一直供着,归不归他管得要把话放前头。
“那就让他负责你们这的伙食,其它的你费心调教吧!”
老头子故做思考一番,吧唧着嘴,斜着脑袋,勉强点了一下头。其实既然他发话了,那是不收也得收,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此时面子上还是要撑一撑的。
捏着嗓子,故作蛮横的模样说道:
“我可丑话说前头,我这五毒谷,可不是常人能呆的地方。他日要是怎么了,我概不负责!”
张一化会意,木着脸没言语,算默许了。老头也不敢多造次,斜眼瞟了他几次,心下腹诽:这人这么多年,性子竟越发不好相与了。
本以为水鸽子会拜张一化为师,一起回玉峰山的,却不想被带到这山谷,还拜了这个使毒的老头为师。关晴儿和水鸽子皆现一片失落。
关晴儿对着张一化欲言又止,不舍之情溢于言表,终究是不敢开口。虽然和水鸽子时间不长,却总感觉与他极亲近,俨然已将他当自己的小弟弟一般,总想母鸡护鸡仔般保护他。
水鸽子从知道是要拜这老头为师时,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在张一化示意下,水鸽子向老头简单磕了三个响头。行完礼后,又依旧躲在关晴儿的身后,看着这个新拜的师父,不肯再上前。
“来吧,小鬼头。”
老头子见他怯生生的模样,一双乌黑的大眼,倒还透着灵气。心想:这张掌门眼力不差,瞧这小孩身板,倒也算根好苗子。不过就是胆子小了点,看来将来还需要好好调教一番。
水鸽子踌躇一会,多年的逆境,让他很快调整安慰自己:虽然不能拜张一化为师,现在也算有了师门和庇护。这样的处境相较过去,也是强的。至少不再挨饿受冻,有一餐没一餐的乞讨过活了。
年岁不大,却也想得开,水鸽子很快释然了。于是故作轻松的走到老头身边,回头对着关晴儿一个大大的微笑,反是安慰眉毛眼晴都快挤成一团的关晴儿:
“我现在不仅不再挨饿受冻,还有师父了,晴儿别难过,应该要为我高兴才是。”
关晴儿本就红红的眼睛,此时闻言,眼泪瞬间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水鸽子强忍不舍,别开眼,朝张一化叩了三个响头。
倒是一个懂的知恩的娃,老头子也不多语,默默的将水鸽子领走了。走了一会,水鸽子终于忍不住回头,见张一化和关晴儿正好架剑飞出,宛如仙人。没一会儿,隐身在天边。那一刻触动,在小小年纪的水鸽子心中,滕起一股无限的向往和离别的愁绪。
见他驻足,老头子也停下脚步,同他一起回头望向天边一角。这飞剑功夫,何止小孩,就连他这糟老头也是艳羡的紧啊。只是每个人机缘不同,就如眼前这孩子,虽是张一化领来的,本可能有个神仙师父,最终却是拜了自己这个凡夫俗子为师父。
老头子暗自叹息,扯了扯水鸽子的手臂,催促道:
“走吧,别看了。我们都没那命,认命吧!”
虽然早已看不到了,水鸽子还是一步一回头,不住的看着他们消逝的天边。相较于水鸽子开始的洒脱,后来的依恋,关晴儿却是最初难舍难分,后来便不再多想。两人一同赶回玉峰山,结束这次短暂的下山之旅。再相遇,已是青葱少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