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公子说得好,不打不相识!都是我李朗的朋友,今天就算大家正式认识了。”
水鸽子连忙起身,拿起茶壶,替几个人满上:“说的不错,李大哥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大家以茶代水,先碰一杯,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
“腾云驾雾杯中酒,故有新交更进杯,来来来!”
李朗脸上瞬间淡了笑意,金书国才觉自己出言有误,连忙道歉。一时开怀,无意间吟出当世才女,玄玄的诗作。
李朗迅速平复心湖,说道:“无访,即使绿子在这也没有关系。玄玄的这句诗,印此景最是再恰当不过。近来一直繁忙,不知她现下可好?”
金书国重重的叹了口气,不作声,心情沉重几分。关晴儿前面一直在屏息修养,听到这突然来了兴志。一来觉着女子能作出这般才情的诗,二来事关绿子的事,她定是关心一二。所以也不顾两人的神色,便问道:
“玄玄是谁?”
“哦,是我的一个志交好友,也是大都颇具盛名的才女。”
“你的志交好友?才女?”
金书国见关晴儿不知,李朗这个当事人在,当然不好轻易回答她,只拿眼望向李朗。李朗神色黯淡,也未回答,只继续问向金书国:
“那个大夫人,还是难为她?”
金书国不觉握拳点头,恨道:“这女人实在可恶,欺负玄玄太甚。想那男人,又太过软弱,白长了七尺高。前段时间听说那个大夫人,突然带玄玄进堂烧香,不知何况,竟着人当众辱骂殴打玄玄。”
李朗听着一惊,气得拍桌而起:
“什么!岂有此理,如此忌妇!”可随既想想自己也无可耐何,又恹恹的坐下来。
关晴儿被两人忽略,有些不满道:“喂,你们两刚还说是朋友,这会说的什么‘妒妇’,话说一半急死人!”
金书国自是不方便说,只呵呵两句,正想说两句打打圆场。只听李朗气恨道:“都是我的错!”
“这不能怪李兄你。李兄对绿子姑娘的心意,何人不知?感情这事最免强不来。若要怪,只怪我交友不慎,才将那个混蛋推到了玄玄身边。”
李朗见关晴儿几人,一双双眼睛看来,对他们说的事极好奇。必竟于人**,本不想说,但想想告诉他们也无妨,或许人多,还能想出个法子帮到玄玄。
于是对关晴儿说道:“玄玄极善诗词,工巧也是大都数一数二。有一次我家一处庭院开园,邀了一批大都世家子弟来游赏,玄玄也在其列。”
金书国接过李朗的话,神色怅然,徐徐道来:
“玄玄出生于官宦之家,祖辈也有在大都做过堂官的。无耐后来因云家之事牵连,家道中落。她的父亲入狱不久便死了,只留她与她母亲二人过活。玄玄自幼聪慧,过目不忘,她母亲也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玄玄曾说,七岁时有一个修行人想带她走,说她早慧福薄,不修行的话只怕一生坎坷。她家这一支,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自小疼爱备至,哪里舍得,让她随那行脚修行人出去苦修!
唉,造化弄人,没想到一语成真。她家几逢变故后,本已苦不堪言的生活,因为她母亲的一场大病,更是雪上加霜。在她十岁时,玄玄为了救她母亲,将自己卖到我家为婢,成为我的丫鬟。可惜筹到了看病钱,依然未能救回她重病的母亲。玄玄从此成为真正的孤女。
她就像一粒蒙了尘的珍珠,我怜她身世,惊她才情,从未将她当我的婢女相待。所以那次李公子家举办游园之会,我想以玄玄的才情,定能脱颖而出。要是在席间寻个良人,更是好事。”
李朗此时叹了口气,续了话说道:
“只可惜礼部尚书之女,于妙玉这个作做的女人,一次宴会上,竟以玄玄身世说事,当众羞辱玄玄。在场众多人中,除了世子,还有许多夫人内院后宅家卷在场。但凡官宦之家,最重门户,如何能容忍玄玄一个罪臣之女登堂。如今又是婢女身份,一个个将自己的儿子看得牢牢的,就连我母亲也被那帮人哄骗,说玄玄不吉。”
如今说到这个于妙玉,上次琴赛恶损过一次,犹不解气。
金书国轻笑道:“呵呵,是啊,就说那俞家公子,连玄玄的面都没见过,就对我说尊卑有序。警告我,让我别被玄玄狐媚之态勾引去。我气不过打了他一拳,他还舔着脸跟我说,要我回头是岸。”
李朗也跟着唏嘘,和玄玄交往虽不深,但从她后面的举止,方知是一个风骨极傲的人,又怎么能跟狐媚挂得上勾。又是叹息一声道:
“唉,人言可畏呀!”
小双虽不曾见过他俩口中的才女,但素来爱看小话本的她,听闻如此坎坷的身世,心中对这个玄玄亦升起了怜惜之情。撑着晶亮的眼睛,急切的问道:
“然后呢?”
金书国说道:
“玄玄自那以后,变得越发不爱言语了,什么聚会也不参加,我怎么劝她都无用。我以为她是因为自卑,没想到她竟是因为李兄!我说为何每次叫她出去,她总要推辞一番,唯独你家聚会,当时我一说她便应允了。一首除去乌山不是云,才知道她心里已经装了个李兄,任何人也进不了她的心了。”
“她毁在人言可畏上,而她自己也是妄听流言,唉!想我李朗一无事处,偏得了个情痴的名头。第一次见她,是在我家药铺,她来抓药,我正好在那店有事,她当时问我,是否是那个号称大都第一情痴的李朗。这世间情痴者太多,我可不敢当大都第一,也不知我这情意,在绿子眼里是多讨她烦。于是和她闲聊了片刻。”
“呵呵,说来李兄当真让人羡慕,大都不知多少闺中女子心仪于你,只是没想到玄玄也喜欢你。她天赋异秉,好舞文弄墨,又和姚家公子姚风相知相识,我一直以为她钟意的是姚风。
自那日从你家回去后,整日见她闷闷不乐。恰好那时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叫冯通的来我家住,没想到看上了玄玄。他一个有妻室的人,竟然打起玄玄的主意,玄玄竟然也同意了。早知当时那话,我是带都不给他带一句,平白给了他机会。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说到此,金书国握紧的拳头,重重的砸了下石桌。又继续叙说道:
“这个冯通,若是对玄玄好倒罢了!他带着玄玄回曲州老家后,我无意间问起一个曲州人士,向他打听玄玄在那边的情况,才知他答应我的,定护她周全,没有做到丝毫。玄玄一到他家没多久,就被他家那个母老虎,不知用什么法子赶到别院去了。真是所托非人!若是李兄……唉!”
金书国看了看李朗,想想又不妥,欲言又止。李朗对玄玄的事也极介怀,没想到她竟刚烈至此。
“其实当初我听你说玄玄喜欢我,真的挺意外的。我虽然对她也颇有好感,不过在我心里,只绿子一人才是我的妻子。早知是这般,我当初就应该答应了,先纳她过门,再帮她寻户好的人家,绿子知道情由,也不会怪我。”
金书国叹息摇头道:“不会的,她嫁谁都不会嫁你!”
“哦?这是为何?”
金书国答道:“还记得有次我去拜访过你么?那次我没经过她同意,找的你。你当时推托,我想着强拧的瓜不甜。没想到聪明如她,三言两语便被她发现,我已经来找过你了。她当时痛哭一场,求我不要再来找你,说爱你便不应该阻碍你。那是我见她哭的最伤心的一次!然后很快便有冯通那档子事,唉!”
小双喃喃的说着:“这个叫玄玄的姑娘真可怜!没有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嫁给了一个不爱的人,还天天被一个什么大夫人欺负。”
小双一语中的,说得李朗和金书国心中具是懊悔。曾有太多机会和方法,可以改变玄玄的命运,至少也不至远嫁他方,受人欺凌。
小双是个没多少心眼的,见大家沉默,想到那个叫玄玄的,当真命苦。又情不自禁,自语道:
“她真可怜,若是我,或者我家人遇上这事,我定是跟那个欺负她的男人没完!”
金书国和李朗同时握紧了拳头。既然已知如此,定不能再作事不理,各自在心里下了决心,搭救玄玄的事,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