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以前的霍芳华可不会这么作，看来冷宫这地方关久了，的确会把人的脑袋给关出问题：“先说坏的。”
“你的情郎被抓住了。”霍芳华一把扯余音的辫子，挡住了她要往外冲的趋势，“我还没说好消息呢？”
余音捂着头皮，咬牙切齿的说：“说吧。”
“他没死，”霍芳华眼中的笑是真的很开心，“因为长月宫失火的事传到了圣上耳朵里，圣上怀疑他和盛锦月有什么关系，要亲自审他。”
门外有太监唱喏：“圣上口谕，宣敬妃娘娘觐见。”
霍芳华就穿着这么一身粗布衣服往外走：“你不是要行刺吗？跟我走呗。”
来的不是宣公公而是一个面生的小太监，行了礼弯腰低头目不斜视地领路。
霍芳华落后他五步之外，小声地和余音咬耳朵：“你说他这个时候找我做什么？”
“大概是要宣旨让你殉葬。”余音觉得除了这个没其他的可能了。
霍芳华一听，脚步立刻迟疑起来：“那我不想去了，你替我去吧。”
“开什么玩笑，你才是敬妃。”余音觉得她脑子坏了，自己一看就二十出头，要冒名顶替光年龄就不符合了。
旭光殿外跪了一地的太医，余音没有看到白止观，看来的确是不受待见，皇后坐镇中堂，一边催促太医署看诊，一边还要应付朝臣，忙得是焦头烂额。
霍芳华只行了个屈膝礼：“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连给眼神都懒得给她，摆摆手示意太监领她去寝宫。
一个穿着月白宫裙打扮素雅的女子，领着端药的宫女从长廊走过来，看到霍芳华眼睛一亮，忙前来见礼：“梅嫔见过敬妃娘娘。”
都是四十出头的人了，这位看上去却比皇后还显得年轻些，大概是多年不争不抢心境淡然吧。
霍芳华和梅嫔并肩往寝宫走：“这么多年宫里的女人争芳斗艳死去活来，到最后你才是他心尖上的那块肉啊。”
“敬妃娘娘说笑了，陛下只是使唤我是使唤惯了，别人伺候得都不是那么如意罢了。”梅嫔不露痕迹的退后半步，虽然霍芳华早就被打入冷宫了，可以前的份位比她高，她绝不会做逾矩的事。
这位相貌平平的梅嫔，是圣上自小在身边服侍的宫女，后来建府的时候将她给带出宫去，听霍芳华不知有心还是无心的这么一句，余音恍然想到，梅嫔在圣上身边的份位虽然不高，可从皇子到秦王再到皇上，她却由始至终都平平安安的待在圣上身边。
是真的不争不抢让人遗忘了，还是……有人刻意不显山不露水的在保护她？
霍芳华提这一句是什么意思？只是随口调侃还是在提醒自己，待会可以试着用梅嫔作为要挟？
不等余音揣摩清楚霍芳华的意思，她们已经走进了寝宫，圣上穿着常服斜倚在金龙椅上，面色灰败唇色黯淡，看上去的确是久病的面相。
梅嫔将药送过去，小心翼翼的一勺一勺试过温度后喂给圣上，霍芳华和余音只能在那眼巴巴地看着，恨不得抢过碗直接灌进去。
余音看着这个人，和记忆中有七分相似，老了，是真的老了，脸松了，眼皮也耷拉下来，当年意气风发清俊无双的秦王，也被岁月这把杀猪刀割成了一个肚圆膀宽的中老年普男。
好不容易等到药喝完了，圣上又闭目养了一会神，这才像是想起来问：“芳华来了吗？”
梅嫔忙应道：“敬妃姐姐在外面候着呢。”
“进来吧。”圣上有气无力地说。
太监忙唱喏：“宣……”
“宣什么宣，就隔着一层幔帘，又不是聋了，谁没听见呢。”霍芳华不耐烦地走进去，很随便地行了个礼，“见过陛下。”
圣上抬起眼皮看了一会霍芳华，轻笑一声对梅嫔说：“她还是这个脾气。”
梅嫔温温柔柔地回答：“敬妃姐姐一向飒爽。”
“十七年，十七年没见，物是人非，好在你还没有变啊。”圣上招手示意霍君华过去坐他身侧。
霍君华才不领这个情：“谁说没变，圣上老了，妾身也老了，头发白了，眼花了。”
梅嫔怕圣上面子上挂不住，忙坐在圣上身侧给他揉肩。
真是朵解语花啊。
圣上讨了个没趣，似乎想起当年这位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怀旧的心一下淡了，语气也生疏起来：“长月宫起火的事，你知道了吗？”
“妾身在冷宫，冷宫是什么地方，就是什么都听不见的地方。”霍芳华每句话都能将圣上直接哽得想将她赶回冷宫去，“这老房子年久失修着火也没什么奇怪的，圣上召妾身就是为了说这个？那妾身知道了。”
“失火的时候抓到一个刺客，那个刺客就是从长月宫跑出来的。”圣上揉着额角，感觉自己找霍芳华来就是个错误。
霍芳华忍住回头去和余音对视的冲动，毕竟长月宫的机关启动，地道也会塌陷，她故意装傻：“什么意思？长月宫这么些年一直有人住？”
“朕都说了是刺客，刺客！”圣上一激动咳嗽了起来。
梅嫔忙帮圣上捶胸顺气：“敬妃娘娘有所不知，前一段中秋夜有人行刺圣上，幸好有靖安王舍身救驾，圣上才逃过一劫，如今宫中又发现了刺客，圣上很是忧心。”
“有什么可忧心的，不都抓住了吗？”霍芳华继续装听不懂。
宣公公从外面进来，低声附耳说：“陛下，已经准备好了。”
“朕就不去了，你去！”圣上指着霍芳华说，“负责宫中护卫的大统领是你们霍家的人，朕现在给你，给你们霍家这个面子，查清楚这个刺客到底是怎么进宫的。”
霍芳华愣住了，叫她来是为这个，着实让她很意外啊。
宣公公已经弯腰走过来：“娘娘请随奴才往这边走。”
他路过余音身边的时候，疑惑地看了一眼余音，冷宫虽然也有宫女，可这位看着面生得很，可既然是霍芳华带着的，他也不能贸然出手试探。
霍芳华站起来对余音使了个眼色，近在十步之内，她有把握挡住宣公公，正是余音动手的好机会。
余音却及不可查地摇摇头，她要先确定梁江月的安危，她还要把隋候珠送去给白止观，这个时候出手她是不可能活着走出皇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