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腿杂役就地一滚躲开去,在第二鞭抽过来的时候,一伸手抓住了鞭子,用力一拽,竟将公子哥拽得一个踉跄。
公子哥暗道不好,立刻松手丢了马鞭,咋咋呼呼地闹起来:“打人了!打人了!”
酒楼的伙计立刻上前赔不是,梁江月安排的人却围拢过去造势,两边争执不下引来无数人围观,捕快赶来推推嚷嚷将两人都带去了衙门。
梁江月这才去了酒楼的后院,不确定屋顶的机关还在不在,他直接从房门进去,一伸手却没能推开房门,看来这件看似寻常的柴房不止一处机关。
他立刻毫不犹豫地从厨房摸到一罐菜籽油,往柴房一泼直接放了火。
柴房附近堆放了不少木柴,火势立刻蔓延开来,滚滚浓烟惊动了周围的人,伙计和附近的人都提着水桶来救火,酒楼的后院顿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混在人群里的梁江月用手里的木桶砸了一下柴房门,他这一击之力足以劈开砖块却没能敲破眼前的木门。
这不是寻常的木头。
他忙大声呼喝:“快,把柴房门打开,里面的柴烧起来了。”
浓烟中大家也分辨不清柴房到底有没有着火,酒楼的掌柜阻拦不及,救火的人多力气大,直接砸开了门。
门内除了一些劈好的木柴,就是一张硬木板床,薄薄一层褥子,床下放了一个木头箱子,看上去再寻常不过了。
梁江月混在人群中掀了硬板床,踢倒床下的箱子,箱子里只有几件旧衣服,地面也仔细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地道。
就这些东西值得用那么多机关来藏着?
难道……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杂役,其实是染血无数的江洋大盗,因为仇家太多所以只能在机关环伺中才能安睡?
火势渐渐被压住,梁江月混在人群中退出了柴房,刚坐上藏在巷子里的马车,立刻有属下前来禀告消息。
“酒楼老板将那杂役保了出来,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
梁江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刚才救火他被火光燎得满头大汗:“嗯。”
属下接着说:“那个杂役和酒楼老板一起坐进了车厢里。”
嗯?
就算是体恤杂役只有一条腿,大可让他坐在车夫旁边,为什么酒楼老板会让他坐进车厢去呢?
梁江月斜依在隐囊上:“酒楼老板查得怎么样?”
“的确查到一点奇怪的事情,”属下微微皱眉,“这个酒楼老板是杭州人,曾在杭州狮子楼做伙计,十年前来了扬州,本来是开一家小饭馆,可生意红火,不出五年就做成了这么一家酒楼。”
他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十年前他来扬州的时候走的水路,曾遇到船难被人救起。”
这套路听起来格外的耳熟。
属下说:“五年前他发迹的时候接杭州的父母过来,可船却沉了。”
为了隐藏身份将至亲之人杀害,果然好手段。
一辆马车停在酒楼门口,酒楼老板和独腿杂役下了车,混在救火人群中的巡察司鹰卫立刻凑了过去。
听说柴房着了火,酒楼老板和杂役交换了一下眼神,老板伸手捏了一下杂役的手腕,杂役返身回到马车里,马车滴溜溜地跑起来。
屋顶上巡察司的鹰卫也跟着动了起来。
果然,柴房里最大的秘密就是这个独腿杂役了。
鹰卫追着杂役到了城南,看着他下车走进一座寺庙的后门。
随后赶到的梁江月看着在沉寂在夜色中的寺庙,想到青州寒水寺那个不知所踪的知客僧,他眯起了眼睛。
而在青州的余音,此时正盘腿坐在徐雅的棺材边。
仵作提着一壶老酒作陪:“我说余捕头,夜深了,赶紧回吧,只剩一把骨头了,再看也看不出花来啊。”
他话音刚落,张山就从外面进来了:“余音,有消息了。”
余音转头懒洋洋地看了一眼:“什么消息?”
“我们挖坟的事传遍了寒水寺那边的村子,有人说在苏巍峨失踪的那天傍晚,曾在徐雅坟墓附近看到过像是苏巍峨的人。”
“哦?”余音立刻来了精神,“仔细说说。”
“那个人的父亲死了,带着风水先生去看坟地,在寒水寺后面的山路遇到一个文士打扮,一身酒气的人,我仔细询问过那个人和风水先生,他们说的衣服和相貌应该就是苏巍峨没错了。”张山得意地一挑眉,“我来找你之前去问了元氏,果然没错,那天是徐雅的生日,应该是苏巍峨打算背着家里人偷偷去祭奠,所以谎称友人相邀出了门。”
“搜山!立刻派人搜山!”余音激动地站起来往外走,走得太急不小心踢到架着棺材的板凳,棺材从板凳上滑下来,徐雅的尸骨也掉了出来。
张山忙对着尸骨拜了拜:“有怪莫怪,要怪就怪她,不要怪我啊。”
仵作忙丢开酒壶来扶棺材,他年老体衰一下没能扶起来:“赶紧来帮忙。”
张山忙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尸骨走向棺材的另一边,他虽然避开了徐雅的尸骨,却不小心踢到从棺材里掉出来的瓷枕。
瓷枕在地上滑了一段撞在墙上摔碎了。
“你惨了,你把别人睡了二十年的枕头踢坏了,今晚她一定会来找你的。”余音幸灾乐祸地说。
“我不是故意的!”张山忙小跑着去捡瓷枕,“我给你买一个新的,不对,我给你买十个新的!”
“她就一个脑袋,睡不了那么多。”余音看张山拿着瓷枕发呆,她敲了敲棺材,“赶紧过来做事。”
张山将手中缺了一块的瓷枕往前送了送:“余音,这枕头里面好像有东西。”
余音脑子里一激灵,立刻跨过地上徐雅的尸体跑过去:“什么东西?”
张山从破掉那一块地方伸指头掏了掏,掏出来几张纸。
余音正好跑到他面前,抢过来借着火光一看,脸色立刻就变了:“果然如此!”
她随即疑惑地看向地上徐雅的枯骨:“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