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柏清秋在旁边，接下来的采访饶是那些记者再使多少力气，也没能将舆情往她们希望的方向拐去。两个人配合默契，柏清秋用她那一贯的冷静和干练化解了一个又一个尖锐的问题，而顾亦宁有着她在打底自然不像之前那样，不再需要有一丝犹豫。
两人间的互动流畅自然，仿佛曾经的矛盾和隔阂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趁她在回答记者问题，顾亦宁偏过头看着她同五年前无异的侧脸，心头泛起了些莫名的情愫，但几乎是升起来的那个瞬间就被她反应过来压下，不再去想。
记者们几轮提问下来，没能抓住任何有价值的爆点，肉眼可见的挫败。
时间一点点过去，采访逐渐接近尾声，柏清秋在最后打了个官腔总结。
“我们会全力调查，确保公司内部的每一个问题都得到妥善处理，感谢大家的关注。”
顾亦宁适时补充。
“我也相信柏星公司的管理层和员工都会共同努力为公众呈现一个更好的柏星。”
记者再不服，也只能点点头礼貌道声谢。
至此采访结束，顾亦宁和柏清秋把话筒还给记者，既是一起接受的访问，自然也一同离开采访间。柏清秋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身上穿了一身剪裁得当的高级黑色西装外套，搭配修身长裤干练而优雅。黑色长发挽成的低垂马尾在经历过访问后仍是一丝不苟的，脸上是一贯的简洁精致的职业妆，唇面上的口红涂抹的边缘线条锐利而清晰，这点几乎贯彻了整个妆面的思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只要是看到她的人，几乎不会认为柏清秋是个好相与的人物。
顾亦宁还穿着红毯时的礼裙，自然没有穿裤子的柏清秋走得快。小李很轻松地从远处走过来跟上她的脚步，手里提着杯未开封的，冒着冷气的冰美式。递给她之前不由得看了一眼前面被工作人员拥簇着的柏清秋，显然是认出来了。
顾亦宁没接，于是小李的提着咖啡的手就这样顿在了半空。
“怎么了？两倍浓缩不加糖多冰，你最爱的口味啊？”小李疑惑地问她。
顾亦宁看了一眼柏清秋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分手后她学着柏清秋的样子开始喝冰美式，分明是嗜甜的，不自觉间居然变成了柏清秋曾经的样子。她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在很多细节上依然受她影响。
这很容易，她曾经和柏清秋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彼此之间，哪怕柏清秋是记不住她很多和贝南烟截然相反的细节，也要比普通人来得了解得多得多。
要将这些细节联系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顾亦宁别过头低声吩咐小李。
“送到前面柏总那里。”
小李没多问，尽管不解，但依旧按着她的话加快脚步走到柏清秋身边。而围在柏清秋身边的工作人员见她是从顾亦宁那边走来的，也没阻拦，甚至主动给小李让出来个身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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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清秋自然认识小李，记住身边的每一张脸庞是她们这行的必修课，何况这还是顾亦宁的贴身助理。
她看向她，小李也看着她，只是不敢将直视她的眼睛，颇是礼貌的看着她眼下的那一小块地方，把提着的东西送到她眼前。
透明塑料杯盖着，未开封，里头的装满了冰块的棕色液体随着她的动作在杯内摇晃。
冰美式。
柏清秋抬起手，却不是为了接咖啡，而是调整耳上的耳机，能更好的听到手下人实时的汇报。
“顾亦宁让你来的？”柏清秋问，刚说出口她就反应过来自己问得多余，不是顾亦宁的意思，小李作为顾亦宁的贴身助理怎么会想到给她买杯两倍浓缩多冰的咖啡？顾着处理舆情，竟然连这个都没有想到，犯了个蠢。
顾亦宁现在讨好人这套玩得倒是熟练，一见面就送杯咖啡，第一次她可能还有点感动，现在这个行径，结合两个人现在的关系，很难不让柏清秋怀疑她的用意。
先礼后兵，鸿门宴，别人起码还是个宴呢，顾亦宁就打算一杯十几二十块的咖啡就打发过去了？
柏清秋掐了掐眉心，挥手让小李离开。
“我不需要。”说罢，她便加快了脚步，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头也不回地离开，没再给她多余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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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总说不要。”小李等到后面的顾亦宁，小心地开口。
“哦。”顾亦宁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什么情绪，“那麻烦你再帮我提一会，我现在要提裙子不方便。”
“这有什么的。”小李应下，拿没有提咖啡那只手帮她收拾着裙摆，她没说话，小李自然也不说话。两人走在通往停车场的打着冷白灯光的通道里，顾亦宁穿着的高跟鞋根走动间和地板接触发出规律的哒哒声。
其实也并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少许的不爽。
当然不是因为这杯杯推来让去的咖啡，觉得好意被辜负了什么的，她知道的，她真正介意的是柏清秋的态度。
人之常情嘛，不论出发点是什么，她确实是选择在这个舆论的风口浪尖站在柏星这边。而柏清秋却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她倒不是因为这个才站在柏星这边，但柏清秋这个冷处理的态度，让顾亦宁有了久违的被忽视的心寒。
仿佛她是支持柏星还是反过来泼柏星的脏水，都那样的无足紧要，也丝毫不会被柏清秋放在心里。
刚刚面对采访时那些不用言说的默契，眼神交流间的配合，让她有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许并没有那么糟糕的错觉。现在采访结束后柏清秋这个态度再次提醒了她，两人的关系到底如何。
有了孩子，还曾经在一起又怎么样？她在柏清秋心里永远也排不上号，只是一个用来代替贝南烟的玩物。柏清秋之所以对她好，是因为她如何像贝南烟，又如何的在这个基础上听话乖巧，任由柏清秋安排。
柏清秋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依言照办。
讨了柏清秋的开心，柏清秋也就自然施舍点好意，宠着她。
她不乐意听话了反抗了的如今，自然得不到柏清秋正眼，指不定柏清秋现在身边也已经有了贝南烟3.0也说不好。
她么，这么多年下来，还是放不下，还是在意，还是计较，还是太容易就能被她的态度所影响。
“你在想什么？”小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顾亦宁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谢谢你记得帮我买咖啡，续命上咯。”对着小李，她不需要再紧绷着自己，说话起来也轻松了许多。
“不客气。”小李也笑了笑，“你今天表现得很好，别把那些记者的话放心里，她们就是这样的。”
嗯？小李以为她是因为记者刁难才不开心？
顾亦宁抿了抿唇，莫名地就有些心虚，于是答小李也就答得没那么有底气。
“嗯，我知道。”顾亦宁点点头，继续向停车场走去。
无论如何，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初衷也并不是因为柏清秋不是吗？
爆料里头提及到的，有的就是有，没有的就是没有，或许红姐是怎么样看不起她这个“以色侍人”的金丝雀，但是该给她的，从未少过。
而且无论她和柏清秋再如何，也不是贝南烟或是贝南烟身后的三大能够沾指操作的。
她和柏清秋两个人的事，不需要其他人来指手画脚。
停车场的标识越来越大，司机也早早将车停到了门前，顾亦宁在自己保姆车边看到了个有点眼熟的人影。
看来柏清秋也是这么想的，看清来人的脸庞之后，顾亦宁想。
“什么事？”顾亦宁问她。
“柏总吩咐我，日后顾小姐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女人不卑不亢地双手递过来个名片，姓张，职位是董事长助理。
说是助理，其实和柏清秋的管家没什么区别，顾亦宁以前总是能在那栋别墅里见到她和柏清秋汇报工作，工作内容嘛，无非是生活里那点事，什么保养，装修，佣人工资假日安排。
她也是被柏清秋看见了，能和韩姨对接同一位主管。
顾亦宁接过名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高兴吧，不至于。
不过有点看来她能问且能收到答复了。
“谢谢，我什么时候方便去她家？”
“一会我添加您的威信，将司机的联络方式发给您。”张助理答。
那就是什么时候都方便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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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