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安插眼线

季阳是第二节课下课回到了教室。

他的样子极其吓人。校服外套的袖子被划开一道口子,隐约可见里面泛红的擦伤。左脸颊上有一道细长的血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擦过,已经凝结成暗红色的线。白衬衫领口沾着几点血迹,就连书包带子上也有几处暗红,随着他的走动在肩膀上留下淡淡的印子。右手手背关节处全是擦伤和血迹,指缝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碎屑,不知道是别人的皮肉还是他自己伤口结的痂。

但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他的眼神: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凶光。那人还喘着粗气,喉结上下滚动,脖子上暴起的青筋清晰可见。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直直钉在凃与知身上。

师萌的瞳孔骤然收缩,死死盯着教室门口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影。

这不对,完全不对。前世这个时候,季阳明明该在医院守着班花,怎么会带着满身血迹出现在教室?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脑海中飞快回溯着记忆。没错,他记得自己只是个边缘的炮灰角色,最多在男主需要时提点几句,或者在班花被欺负时帮忙揍几个小喽啰,可这事……本就和他没关系,是炮灰也不会出场的桥段。

更让师萌浑身发冷的是,季阳的目光越过整个教室,直直锁定了凃与知。

为什么??

那不是看同学的眼神,而是猎手锁定猎物时的锐利。

凃与知面无表情地起身,师萌吓了一大跳,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别去。”

凃与知没有听,向着季阳走去,师萌刚想起身跟上去,两记冰冷的眼刀同时扫来。凃与知的眼神他熟悉,是那种“别多管闲事”的警告;但季阳的眼神却陌生得可怕,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师萌僵在原地,脑子里乱成一团。

一个凃与知就算了,怎么连季阳也……他们什么时候有的这种默契?

教室门关上的瞬间,师萌的视线还黏在那扇晃动的门板上。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脑海中飞速梳理着已知的信息。

作为拥有全知视角的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季阳此刻的出现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仔细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一切,他试图找出蛛丝马迹。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形影不离,除非……除非凃与知又在深夜和班花许文心出现在那家面馆。

那个巷子的画面再次在眼前闪现:混混们挥舞的棍棒,凃与知蜷缩在墙角的模样,还有自己挡下那一棍时撕心裂肺的疼痛。

明明已经让王叔处理干净了,作为师氏集团的太子爷,这种事本该万无一失。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脑海:也许袭击凃与知和前世袭击班花的是同一批人。

该死,如果是原著设定!

师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太了解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了。

作为男主的炮灰竹马,他根本无法改变这种关键剧情节点。原著里季阳正是通过这次事件让班花重拾信任,产生吊桥效应……

不对!

师萌猛地站起身,他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父亲的秘书,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

必须做点什么!

就在他冲向教室门的瞬间,前桌的胡孟寻突然伸脚绊了他一下。师萌踉跄着扶住门框,回头怒视时,却看到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

“别多管闲事,在这儿待着吧。”胡孟寻用口型说道。

师萌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听,猛地推开门冲了出去。

走廊上的血迹断断续续,像一条诡异的引路标记。他的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转过拐角时,他听到储物柜后面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师萌放缓脚步,悄悄探头。

季阳正把凃与知按在墙上,沾血的手紧紧攥着对方的衣领。凃与知的嘴角已经破了,但眼神依然冷得像冰。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季阳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师萌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这个场景和他记忆中的剧情……完全对不上,不……是偏离了!

他僵在原地,双脚像生了根似的无法挪动。背后的冷汗浸透了校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却不是因为夏日的闷热,而是源自心底涌上的寒意。

他听见凃与知平静的反问:“我干什么了?”那声音依旧很清冷。

季阳的拳头抵在墙上,指节上的伤口又渗出血来:“这群混混难道不是因为你跟她接触,才会让她染上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别以为有他护着你,你就可以全身而退。”

不……又对上了……

季阳确实是一点小事就会冤枉别人的人。

凃与知忽然轻笑出声,带着说不出的讥诮。

“有他护着我?”他微微偏头,“他不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吗?”

话音未落,他已经向前迈了一步。校服袖口随着抬手的动作滑落,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

那只手轻轻搭在季阳肩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安抚,却让季阳整个人都僵住了。

“男人啊,”凃与知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在季阳肩头点了两下,“对自己太没自信的话...”他忽然凑近,在季阳耳边说了句什么,声音太低,躲在转角处的师萌一句话都听不清。

只见季阳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连拳头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都没察觉。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板上砸出一个个暗红的小点。

凃与知却已经退开半步,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弧度。

师萌的耳边嗡嗡作响,季阳和凃与知后续的对话已经化作模糊的背景音。

虽然那句话没有听清,但前面那句他可听的一清二楚。

这一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闪回,那些他以为的进步,那些他认定的改变,原来都只是假象。凃与知说出的“安插眼线”四个字,生生剖开他所有自以为是的美好幻想。

是因为自己曾经作为季阳跟班的身份?还是因为那个夜晚他多嘴让凃与知远离班花?到底是为什么?

无数可能性在脑海中撕扯,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胸口传来的钝痛远比想象中剧烈,甚至压过了季阳身上那些狰狞伤口带来的视觉冲击。

他忽然想起那些被扔掉的牛奶盒,当时的愤怒和不解此刻显得如此可笑,那不过是凃与知最直白的拒绝,是他一厢情愿地将其解读成了傲娇的别扭。

他以为自己正一步步靠近那朵黑莲花,甚至天真地相信已经走进了对方的心里。可当真相撕开的瞬间,他才惊觉,原来凃与知始终站在对岸,冷眼旁观着他可笑的100步征程。

师萌的影子孤零零地贴在墙上,眼里没有了神采,脚步机械地往教室方向挪动,胸口又冷又沉。

意识到自己的心情后,他无可自抑地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原来自己那些关于同性恋的胡思乱想,不过是个荒唐的笑话。凃与知怎么可能对一个被视作眼线的人产生感情?更何况,班花才是原著钦定的女主角,才是那个自带光环的存在。

他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以为自己在融化坚冰,结果连冰层的表皮都没能触及。班花甚至不需要长时间相处,就能赢得凃与知的关注;而他这个朝夕相伴的人,换来的却只有“安插眼线”四个冰冷的字眼。

真是不甘心。

指甲不知不觉陷进掌心,师萌却感觉不到疼。

他多希望自己也是原著男主,拥有那些不讲理的主角光环。可惜现实是,他不过是个穿书的炮灰竹马,连家族企业都会在剧情结束后破产的倒霉鬼。

如果一切按照原著剧情发展该多好,他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师氏集团太子爷,家族企业蒸蒸日上,他只需要安安分分做个炮灰竹马,在必要时刻给主角提点建议就好。走既定的剧情,走既定的人设,不要有变数,也不要有意外。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那样的话,凃与知就要永远独自一人了。那个在图书馆待到最晚的身影,那个吵架了装高冷的别扭鬼,那个被混混围攻时倔强地擦掉嘴角血迹的少年,就要一直孤独地走完整个故事,永无重见天日之时。

师萌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明明自己才是被伤得最深的那个人,此刻满脑子却都是凃与知独自站在雨夜中被淋湿的模样。

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还在为对方考虑,真是无可救药,也真是蠢到极致。

教室门近在咫尺,师萌却突然望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恍惚间看到的是原著里那个家破人亡后行尸走肉的自己。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凃与知重蹈覆辙。

也许从那个小巷他毫不犹豫挡下那一棍开始,就注定了今天的局面。他永远会为凃与知心疼,哪怕对方从未真正相信过他。

<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
×
身为炮灰竹马的我靠抱反派黑莲花大腿苟命
连载中惊也珏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