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政给徐妄介绍，这不是越时绥他爸真人，只是一个影像。
“他在外面回不来，只能这样感受一下过节的氛围。”
于是方形餐桌每边都坐满了，三个人，还有一个全息投影。
影子是半透明的，看着有点诡异。
徐妄打过招呼后就埋头默默扒饭，偶尔瞪越时绥一眼。
“咳，我没有骗你，我爸确实在外地工作，很久都没有回来。”
确实，他没有说谎，徐妄是能感觉到的，正因如此，现在他更生气。
人类果然狡猾。
“你是不是欺负他了？”赵安政看着两个人有点不对，出声询问。
“没有，怎么会。”
“你小时候干了坏事之后就是这个表情。”赵安政一脸不信，“我还不知道你小子。”
“别管他，小徐，我留了月饼给你。”
“这个……”徐妄看着比脸还大的月饼表示无能为力。
他觉得可以吃到明年中秋。
“哦，拿错了，这个是别人送的模型，摆在外面做装饰的。”她换了个包装相似的盒子。
徐妄来之前问过要不要带些礼物或者买点月饼，越时绥说不用。
“每年都是收到礼盒再送出去，月饼早就吃腻了，而且赵女士在控制糖分，她估计要让外面带回去几盒。”
去年他把被赵安政硬塞的月饼礼盒分给了研究所的同事，剩下的还吃了半个月。
一顿还算和谐的晚饭吃完，赵女士要投入明天的准备工作，越时绥领着徐妄早早离开。
“我有一个地方要去。”
徐妄想起来一个人，她应该没有亲人朋友在身边，他要去看一看。
“仙女姐姐来啦！中秋节快乐！”
病床上坐着的是兰洁的女儿，她正躺在床上看动画片，小桌子上摆着一小块没吃完的月饼。
“我就说你一定回来看我的，妈妈还不信。”
“你妈妈来过？”
“没有，”她摇头，“来的是投影，不过，妈妈说，等我读大学的时候就能再见到她了！”
有了越时绥这个前车之鉴，徐妄不轻易相信这也是个善意的谎言，说不定她们母女还能有再见面的一天。
他来病房是临时起意，忘了带鲜花水果之类的，不过小女孩很懂事。
“你来看我就很好啦！”
越时绥放了一枝桂花在她床头。
徐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他是什么时候带的华？
“路上折的。”言简意赅。
“哇！好香，谢谢叔叔！”小女孩拿过花枝凑近闻了闻，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个称呼成功让越时绥皱眉。
徐妄乐不可支：“肯定是因为你穿的衣服颜色太深太老气了。”
童言无忌，越时绥没有放在心上，更何况叫比自己大二十岁的人叔叔也很正常，没什么好生气的。
回去的路上，他忍不住提问：“你知道最后兰洁是什么处罚吗？”
越时绥：“还活着。”
还活着，就是说母女将来还会再见。
不算太坏的结局。
“但也跟死了差不多。”
随后补上的这句话，打碎了徐妄关于这对母女未来的温馨想象。
“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活着？”
深夜，寂静，很适合谈论一些哲理问题。
不过徐妄说话不怎么看场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现在的场景能影响跟他对话的人。
深夜寂静，花香弥漫，似乎能瓦解人一部分心防，忍不住吐露几句真情实感的话。
“能看到真的月亮。”
以前这个蟾宫折桂玉兔捣药的虚影是会持续一整晚的，但现在能源紧张，过了十二点，街上的灯光接连暗下，只有纸糊的花灯还在亮着。
巨大的虚影也消失了，留下黑暗寂静的天幕，和一轮指甲盖大小的圆月，显得夜晚单调又寂寞。
“神话是人类逃避现实的美好想象。”
“所以你不相信所有的神话？”
“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
“那么你也不相信神明的存在了？”
“当然。”
徐妄有一点难过，他失去了未来的一个信徒。
“如果，我的意思是，做一个假设，”他还不放弃，“神明就在你身边，你对他有什么要求？”
说出你的要求，让我知道你的**，这样，我们就意识相连了。
会是最亲密的关系。
“没有这种可能。”越时绥笑道，“小孩子才会想要神明实现愿望。”
“假设！”
徐妄非要一个答案。
“那么，希望神明能好好呆在天上，不要乱跑。”
“毕竟，人类社会是很危险的。”
他完全没有把徐妄的花当真，“你好敷衍。”
“没有，是真心的。”
如果让赵安政或者越时绥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看到他这个样子，肯定会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因为越时绥从来都没有这么轻声细语和颜悦色地哄人。
“你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做不到的事情吗？”
显然，徐妄很吃他这一套。
“有。”
“那你，”徐妄心头一喜。
“但这都是我的事情，跟神无关。”
“想要的东西，我会去拿，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努力。”
“如果努力也做不到呢？”
“及时止损，学会放弃。”
“好了，深夜谈心就到这里，虽然明天不用上班，但也不要熬夜。”
说到熬夜，徐妄难得心虚了。
“行，我去睡觉了，晚安。”
实际上进了房间就开始发消息骚扰邻居。
“虽然谈心了，我也知道了他的一点想法，可是我发现他对我一点要求都没有，这也算是喜欢吗？”
他等啊等，没有消息回。
现在确实也很晚了，他关掉电子屏。
但徐妄睡不着。
于是又摊开织锦，开始看上面又亮了多少灯。
手触碰到一盏灯，就能听见人们的祈愿。
有求平安的，徐妄现在就能回应，有求财的，这他无能为力，有求姻缘的，神明自己还没有谈恋爱呢，一律驳回！
他的头发越来越长，已经要过肩膀，一直剪也很麻烦，干脆用发绳扎着。
但是发绳很容易弄丢，他散开头发后一直会戴在右手腕上。
现在手腕上光秃秃的，然后他又翻了枕头底下和床头柜，都没有。
他在抽屉里翻出装发绳的盒子，里面仅剩最后一根。
明天要去买十盒屯着。
为了避免自己忘记，他打开电子屏，记在备忘录里。
既然都打开了，那么看一会再睡也好。
等到晨光熹微，越时绥出门，他才意识到，又通宵了。
正要睡，林渚回了消息。
第一句是劝他不要熬夜早点睡。
徐妄：……
后面都是一些简单的分析，让他循序渐进，不要着急。
教会那边也来了消息，说是创立了一个唱诗班，吸引了很多小朋友来，诗人希望他再写一点东西过去，他们招了一个音乐老师，可以编成曲子教孩子们唱。
徐妄觉得之前自己写的那些东西唱出来不好，他把之前再学校听到的那首关于蔷薇的诗翻译之后寄过去。
虽然不太明白诗句想要传达什么，但是关于蔷薇花的，应该适合小孩子。
处理完这些，他关上窗帘，陷入梦乡。
唱诗班啊，他以前也有过的。
人们对他表达祈愿的另一种形式。
孩子们虽然单纯，但对他还是有要求的。
怎么会有人对神明没有要求呢？
他能力最鼎盛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是他的信徒。
只不过他自己觉得没意思，太吵了，睡了几百年。
信徒大批消失。
但还是有人在呼唤他，为他唱歌。
对了，唱歌。
他就是被歌声唤醒的。
可是现在怎么会有人给他唱歌呢？他苏醒的时候，周围明明一个人都没有。
而且他完全不记得歌的内容了。
徐妄几乎是挣扎着醒过来，已经到傍晚，他睡了十个小时。
家里空荡荡的，他拉开窗帘，昏黄的光铺满了房间。
这一幕既熟悉又讨厌。
什么声音都没有，好像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要做点什么。
对了，他要去买十盒发绳。
抓了两下头发，披上织锦就出了门。
现在已经过了下班的高峰，街上只有几个人在游荡。
但也比一个人的家里好多了。
越时绥发消息说不回来吃饭，徐妄买好了东西满大街找饭吃。
“诶，这不是小仙女吗！”
“你吃饭没？要不我们一起？”
是姜姜，她手挽着的是一个徐妄眼熟的研究所的人。
正常情况下，徐妄不习惯跟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但他刚从没有人的家里醒来，非常需要跟人说话，所以就同意了。
不过基本上都是听两个女生在聊天，大部分都是研究所工作日常。
“诶，你知不知道越时绥今天为什么穿了件浅色条纹的衬衣？他以前从来不会穿这么年轻的颜色的，我都怀疑他衣柜里面只有黑白灰！”
你怀疑的没错，越时绥的衣柜确实就这几个颜色，甚至他还嫌弃别人穿衣服太花哨。
徐妄在心底默默吐槽。
“整个人感觉年轻了几岁，如果不是知道他要奔三了，还真会看错成新来的实习生。”
“奔三是什么意思？”徐妄不懂就问。
“就是快老了。”
哦，原来还在为别人叫他的那声叔叔耿耿于怀。
一些即将奔三的年龄焦虑（不是）
越时绥还年轻，就是按照一些离谱的虚岁算法可以说快三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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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