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胡搅蛮缠

王大夫将手轻轻放在谢常殷的手腕上。

半分钟过去了,王大夫抬起搭脉的手,看了一眼谢常殷,深陷在褶皱里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

他站起身,道:“言公子,接下来我会按一按你的脑袋,若有疼的地方,出声即可。”

王大夫走到谢常殷的身后,避开他头部的伤口处,用手试探地按着其他部位。

“言公子,这里可否能感觉到疼痛?”

谢常殷面不改色,“疼。”

“这里呢?”

“疼。”

王大夫一连按了四个位置,谢常殷无一例外都在说疼。

王大夫让谢常殷再度伸出手,搭上了他的脉搏,给他诊脉,越诊眉头越紧锁。

“怪哉。”

接着他翻了翻谢常殷的眼睛。

“言公子身上的毒正在消退,经脉处的损伤也在渐好,只需每日按时喝药便能恢复,切忌不可随意动武。”

他自然能看出谢常殷受伤前,是个内力深厚的练家子。

“只是言公子的记忆......”王大夫收拾着药箱,斟酌道,“言公子刚受伤时,头部的经络中有血块堆积。不曾想过了几天,血块依然未消散。依老夫来看,没有淤血的压迫,言公子自然而然地能够恢复记忆。”

江舒一听,不自觉捏紧手中的茶杯:“多久能消散?”

“若等它自行消散,那要费上一番功夫,也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消失,”王大夫从行诊用的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它,一根根细长的银针插在里面红布中,闪烁着银光。

“当然可以通过施针的手段,每日一次,来达到去除瘀血的目的。”

他接着取出一截蜡烛,将其点燃。

就在王大夫将银针取出,要在蜡烛那簇小小的火苗上消毒时。

谢常殷却道:“不必如此。”

火苗也应声熄灭。

江舒此时正拈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冷不丁听到谢常殷拒绝王大夫为他针灸,瞥了眼那长长的银针,桃花眼里满满的不赞同:“言公子.....”

谢常殷:“我怕疼。”

理直气壮的一句“怕疼”,突然将江舒噎了一下。

“咳咳,咳咳。”

她端起茶盏灌了一口,艰难地咽下口中的糕点,脸色被呛得红红的。

王大夫看向谢常殷,皱眉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多事,怕什么疼?哪有怕疼就不医治的?”

再说了,面前这个人清醒时,王大夫为他换药、清洗伤口,这人可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谢常殷却开始举起了例子:“这位老大夫,每次给我上药的时候,都粗暴得很,将我的伤口扯得生疼。”

他似是回想起了当时的痛楚,脸色一白。

“脑袋是多么紧要的一个位置?万一有个错处,到时候,郡主就只能为我收尸了。”

什么叫做倒打一耙,这就是了。

原本王大夫说完,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病人自己不愿意医治,他也不勉强,比起性命之忧,恢复“记忆”一事本就无足轻重。

可一听谢常殷质疑他的行医水平,顿时不乐意了。

他脸色一沉。

若说对谢常殷装出来的失忆,最为上心的,便是江舒了。

关乎着她的“药”什么时候会离开公主府。

她连忙开始和稀泥,生怕王大夫被气出个好歹,想帮他找回些面子,于是软声道:

“言公子,王大夫乃前太医院院使,因年事已高才退下来,在公主府当个府医,医术精湛,有‘圣手回春’之名,你可真是误会了。”

谢常殷淡定地端起茶,喝了一口,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端的是火上浇油的态度,声音低沉又不急不缓:

“行医几十年,连郡主的病都治不好,养他在府中是吃白饭的吗,还敢称圣手?”

又是一通扫射。

行医这么多年,即使是在先帝那一朝的皇宫里,王大夫也没有被人如此下过脸面。

王大夫气得连花白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他年近花甲,一时间,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手指头哆哆嗦嗦地指着谢常殷:“你......我.......好哇!”

谢常殷凤眸中寒光凛冽,看着王大夫指着自己的手,颇有种下一秒就要剁下来的杀气。

气氛开始剑拔弩张。

余光瞥见谢常殷又要开口。

江舒美目一横,她狠狠瞪了谢常殷一眼,娇喝道:“言公子!”

模样说不出的娇嗔,谢常殷看着她气鼓鼓的脸颊,低低笑了一声,但也识趣地闭上嘴。

“碧烟!碧烟,快些送王大夫出去吧。”

江舒紧紧盯着王大夫手中的药箱,生怕他一个激动拎起来,砸向本来就受着伤的言公子,又怕言公子再说些难听的话,将年事已高的王大夫气出个三长两短。

“记得多给些赏钱。”

“郡主,老夫医术不精,不敢当,不敢当。”

生硬地说罢,王大夫也不用碧烟搀扶,提起药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崇远堂恢复了宁静。

江舒长吁了一口气,与谢常殷四目相对。

然后,她紧绷起小脸,鼻子都皱了起来:“王大夫的年纪,可以做我们的爷爷了。那是长者,你怎么对他这个态度?”

“不想扎针那就直说,何必又对着他耍性子,”江舒想起王大夫那直脾气,头痛不已。

她朝谢常殷拍了拍桌子。

谢常殷的手一痛。被他小几岁的姑娘摆起架子,认真教育一番:“不要耍性子。”

对谢常殷来讲,那可是一件新鲜事。

他好以整暇地欣赏了一会儿江舒因怒意上涌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然后,朝她温和地笑了笑:“郡主莫要生气了,仔细拍疼了手。”

谢常殷这一笑,如冰雪初霁,又带着三分病弱,融了一汪春水浇灭江舒的半腔怒气。

她撇开头,叹口气,有些发愁道:“言公子,你失忆前,就曾问过我的病。虽不知你为何如此在意,但也不该把你的病与我相比呀。”

即便王大夫治不好她的病,可放眼望去,皇榜张贴了这么些年,多少人无功而返,大齐也无人可以医治。

就在江舒又要叹出一口气时,红豆端着一副玉石棋盘走了进来,问道。

“郡主,这是怎么了?”

被谢常殷搞这一出,江舒现如今也没心思下棋了,她幽怨地盯着谢常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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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给早死白月光冲喜后
连载中沉水卧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