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被哪个看他不顺眼的仇家——”红豆手一横,在脖子上比划了个“咔嚓”的手势。
她突然感觉后背一寒。
哎呦,旁边言公子的眼神怎么这么吓人,红豆往江舒身侧躲了躲。
崔嬷嬷则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起来,”她道:“郡主不知,前一阵二月份时闹出了科举舞弊案子。”
“摄政王一怒之下连杀带罚,朝中负责此事大大小小的官员与世家子弟,都受到牵连。”
“连科举都延后,重新举行考试,这不六月份的被延期的会试一过,这个月马上要殿试了,因此也无法排除是不是有人怀恨在心,恶意报复。”
寥寥数语间,一场牵连无数人命的案子在江舒眼前铺开。
崔嬷嬷转瞬间又想到一事,皱眉道:“照老奴说,未尝不是与最近摄政王订婚一事有关。”
若说与摄政王狠辣手段齐名的,还有“天煞孤星”这一说法。
安王妃生他时难产,从此身子便落下了病根,大不如前。
他的父亲安王在府中暴毙,据说,那时只有他一人在跟前。
后来,太后觉摄政王业已及冠,拖着不娶妻甚是不妥,便打量着为他牵线做媒,可被挑中的姑娘,疯了的疯了,病死的病死。
从此,这煞孤星的名声,被人们所熟知。
“......总之玄乎得很,宫里有说太后要将薛丞相的嫡女许配给摄政王,也许是丞相爱女心切,不忍心她遭受蹉跎,而对克妻的摄政王下得手呢?”
“哎呦。”崔嬷嬷低呼。
不知何处飞来个东西,直直打在了崔嬷嬷的腰上,她身体朝前一倾,怕在郡主面前失态,赶忙扶住旁边的红豆。
若说之前摄政王谢常殷在她心中的形象只是一个黝黑的雾蒙蒙的影子,如今听了红豆和崔嬷嬷将的事,无疑是在她心中,为摄政王的形象“添砖加瓦”,套上了一双嗜血的双眼和尖锐锋利的爪子。
她一时间听了讷讷,道:“朝堂之事,免不了派系倾轧,争权夺势。如今局势未定,什么也说不准。”
随即叹了口气:“可皇上在这种人手下讨生活,真是委屈他了。”
“呵。”
谢常殷将手中的茶盏掷于桌面,磕出沉闷的声响。
几人止了话头。
茶水溢出,溅在谢常殷的手背上。
他如何不知自己的名声很差?
谢常殷不是没听过骂得更难听的,那些个迂腐清高的文臣,开始跳得比谁都高,唾沫星子里都在指责他把持朝政,为祸大齐。
只不过在他嫌太过聒噪,杀过一批后,好像就再也没有敢出头的了。
后来若不是惜命又碍于他的手段,估计早就跳在他脸上,指着鼻子将他骂个狗血淋头。
就像现在的小皇帝一般处处被人掣肘,管不了他这个煞星,还管不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皇帝?
公主府这几人说的话,平心而论也只是在就事论事罢了,甚至称不上在贬低他。
可偏偏看着江舒从一开始对局势的忧心忡忡,到听的津津有味,大有一副入迷的姿态。
那深信不疑又隐含害怕的表情,不知为何,刺痛了谢常殷的眼。
他狭长的眼睛盯着江舒无辜的脸,听到她的“言公子,怎么了?”,谢常殷暗暗平复汹涌的心绪,心道,不能和一个天真懵懂不知世事的病秧子置气。
江舒看到他手上的水渍,从袖中取出帕子,递给他。
“擦一下吧。”
谢常殷接过,道了声谢。
手中洁白的帕子一角绣着淡粉色的芙蓉花,如它的主人一般,柔软滑糯,不合时宜地,谢常殷想起曾经抱在怀里的软绵触感。
“咳咳。”他将帕子握于掌心,抵在唇边轻咳出声,果然惹得江舒侧目,关切开口。
“言公子,你可是不舒服?” “是有一点。”谢常殷将手放下,正大光明地将帕子收入怀中。这副俊脸苍白,病兮兮的模样,落在各人眼中,自然有着不同的效果。
旁边不少侍女都忍不住偷偷打量他,惹人怜爱。
而愧疚之感从江舒心中慢慢升起。
崔嬷嬷虽腰还疼着,有些直不起来,但她可没错眼——这人将女子的帕子,收得如此自然,估计是个风月场的老手。
大长公主被男人骗过一次,那时崔嬷嬷没能阻止。
娇贵的永乐郡主,已经受过一次退婚教训,她决计不能放任这等登徒子再让她吃一次苦,郡主要嫁也要嫁端方自持的男儿。
而不是面前这一副狐媚惑主样子的!
救命恩人又如何?
妄想觊觎一些他不配的,便让他会付出代价。
于是,崔嬷嬷瞥了他一眼,看他病歪歪的样子,一时没好气道:“言公子身体还未好,不如先回房休息。”
谢常殷笑了,“如今言某已在崇远堂。”
言下之意,打扰了他养病,要走也是你们走。
他又不经意间道:“我已躺了几日,养病的日子也甚是乏味无趣。”
这一句,算是戳进江舒的心窝子里。
作为常年被拘在府中养病的人,这漫长的日子何止是一个“乏味无趣”能概括的?
更何况,江舒还记挂着自己的病。
若他一走,她岂不是又要难受些?
想到这,她对崔嬷嬷说道:“嬷嬷,宫中还要继续派人盯着,有任何变故再来禀报。”
她又拉着崔嬷嬷的衣袖,示意崔嬷嬷靠近,在嬷嬷的耳边低声道:“若后面真有个三长两短,先派几个人去保护皇上。”
江舒拍拍崔嬷嬷的手:“嬷嬷去吧。”
她转身吩咐红豆:“给我取一副棋盘来,我与言公子手谈一局。”
崔嬷嬷望了一眼低头喝茶的谢常殷,与红豆迈出崇远堂,走远了一点后,她对红豆严肃道:“给我看好了那个姓言的,若他敢轻薄于郡主,给我狠狠地教训他。”
红豆挠了挠头,一张圆脸满是疑惑,不过,还是应了个是。
另一边,江舒安排好,转头便撞入谢常殷的凤眸。
她眼睫微颤,侧目避开他的视线,小声道:“所幸无事,若言公子觉得身体尚可,与我下一盘棋,不会介意我自作主张吧?”
谢常殷微微摇头,“自然不会。”
两人一遍品着茶,一边在等着红豆取棋盘,没想到先等来的是前来看诊的王大夫。
他走进了崇远堂,一见江舒,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放下手中药箱,朝她拱拱手:“给郡主请安。” 江舒眼睛一亮,笑着道:“碧烟,快为王大夫上茶。”
侍女碧烟走上前,却是为三人都换了新茶,再给谢常殷端茶的时候,偷偷看了他一眼。
江舒却没注意,她道:“可赶巧了,方才我和言公子正说起他的病呢,王大夫您就来了。” 王大夫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神情说不出的祥和:“今日,我是为言公子的病而来。”
但他依旧是先为江舒请脉。
自然是没什么可说的,王大夫只在心里叹口气。
“郡主每日要保持心情舒畅,定时泡一泡太医为郡主开的药浴。”
江舒点点头,“言公子说,他的记忆可能不会恢复了?”
“请先容我为言公子把过脉,再细细说与郡主听。”
说着,王大夫打开药箱,将另一个脉枕取出,放于谢常殷的桌子上。
谢常殷将手腕搭上,垂眸。
晚上还有一更~
男配马上要上线和男主打擂台了哈哈哈。
另一个男配在前面已经出场过了,猜猜是谁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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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坏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