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偌大的花园里,繁花似锦。
灵安公主锦绣阁的窗边,居高临下俯瞰满目芳华,身上只披了件轻纱薄衫,勾勒出她曼妙玲珑身姿,宛若一位以晨雾为裙的九天仙女。
楚休言坐在堂下,看着妖冶而不风尘的灵安公主,口唇竟有些发干,整个人几乎都呆住了。
灵安公主肆意豪放的风流事迹虽已名满天下,可当楚休言真正见到灵安公主的那一刻,还是被她的纵情所震惊。
匍匐在灵安公主塌下的那些男子,无不生得俊美娇俏,都有张颠倒众生的漂亮脸蛋,可他们都只能如小猫小狗般四肢伏地,看着他们一张张谄媚的笑脸,楚休言相信,他们为了博得公主一笑,哪怕给公主舔舐玉足都会心甘情愿。
灵安公主享受美男们的膜拜,却并不沉溺其中。她只是从他们身上取走自己需要的新鲜感,等玩腻了、看腻了,就会将他们扔出公主府,就像扔一堆穿破了的旧衣裳。
“冼正甫死了。”灵安公主淡淡一笑,挥挥手屏退在场的美男,和衣而坐,目光驻留在楚休言身上来回打量,扬眉道,“你就是楚回之女楚休言?”
楚休言起身施礼,道:“民女楚休言拜见公主殿下。”
灵安公主肆意一笑,道:“本宫喜欢你,要不要留在公主府,与本宫共享世间繁华?”
楚休言浑身激灵灵一颤,噎声道:“谢殿下美意!民女没有殿下这般天家福分,只怕消受不起!”
“本宫这辈子还没有被人拒绝过,”灵安公主缓缓起身,赤足走到楚休言面前,伸出两只玉笋捏住楚休言的下巴,俯身凑近,抿唇道,“你还是第一个。”
楚休言僵直腰板,在气息可闻的距离下,她注意到灵安公主的脸蛋细嫩如剥壳鸡蛋,纤细的汗毛在斜阳照映下显而易见,将阳光虚幻成一层轻烟,竟令她生发出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灵安公主很美,但她的美没有压迫感。
楚休言忍不住抬起手,指腹如蜻蜓点水般掠过灵安公主的脸,细腻的触感犹如一道电流,以两人接触的部位为起点,瞬间流遍全身。
慎徽此时已惊得目瞪口呆,彷佛被人点了定身穴一般,动也不动。
灵安公主瞳孔骤然扩大,直起腰身,看着楚休言的目光愈发玩味起来,道:“不愧是楚回之女,胆子当真不小。”
楚休言呆了呆,眨巴着无辜的灰眸,道:“公主皮肤这么好,能不能告诉民女平时都是怎么保养的?”
慎徽张嘴结舌,此时已彻底呆住了。
灵安公主转身去,背对楚休言与慎徽哈哈大笑,走回到窗边坐下,道:“好你个楚休言,竟敢对本宫动手动脚,就不怕本宫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吗?”
楚休言丝毫不怵,微微笑道:“殿下宅心仁厚,心怀大义,怎么会跟民女一般见识呢?”
灵安公主敛了敛薄如蝉翼的衣衫,嘴角微抿,渐渐露出严肃以待的表情,道:“慎徽,本宫乏了,有事速速禀明。”
慎徽道:“殿下,驸马身死,一则死于密室,二则没有嫌凶,初步推断为自杀身亡,只是不知驸马因何缘故竟至于此?”
“自杀?”灵安公主秀眉微皱,道,“没想到,他竟会为此自杀。”
慎徽追问:“为何?”
“家丑不可外扬,本宫本不该对你二人自揭家丑,但考虑到人命关天,此事要尽快有个了解,本宫如实相告方为上策。”灵安公主看似纵情不羁,实则颇识大体,如实道,“两个月前,冼正甫染上了一种紫色五石散的瘾,从此不可自拔,短短两月便耗尽家财,秘密卖掉了清风居,还是不够用来维持吸食五石散的开支,债务越积越多。于是,他把算盘打到了本宫的头上,巧立各种名目套取公主府的钱银。直到月前,本宫抽查账房收支,发现了他的窃取行为,一并揪出他五石散成/瘾之事,据此向他提出和离。他却死缠烂打,抵死不肯合理。”她拉开榻旁的一个抽屉,取出一卷锦书,往前一递,“本宫只能亲拟一卷弃夫书,不日便要面请皇姐圣裁!”
慎徽上前接过锦书,正面赫然重墨五字——灵安弃夫书,字迹娟秀,足见才情。
慎徽看罢,递予楚休言。
书中痛陈冼正甫染上五石散瘾,已无可救药,散尽家财,窃取公主府钱银求药,道德败坏、人性丧失,当即刻除出皇家,刻不容缓。
书中字字珠玑,句句箴言,段段入情,任谁看了都会动容。
楚休言卷起锦书,返还灵安公主后,道:“殿下,敢问封玉何在?”
“封玉不过是个讨巧的落魄书生。听说他仗着本宫的几分偏爱,打着本宫的旗号四处招摇过市。前几日,已被本宫撵出府去了。”灵安公主端起茶盏又放下,盯着楚休言道,“怎么?楚参事识得他?”
“民女不识。驸马遇害当日,封玉曾被人目睹出现在清风居,并且威胁要对驸马不利。可是,等衙役们封锁清风居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楚休言道,“封玉是外乡人,在安京没有亲朋好友,平时寄住在城西一户地主家。不过,据地主及其家人的说法,封玉自从受公主青眼后,就从家里搬了出去,再没有回去过。也就是说,封玉自驸马死后,一直下落不明。”
灵安公主扬了扬眉,道:“驸马不是自杀吗?即便封玉曾口出狂言,但既然没有证据证明他与驸马之死有关,衙门又何必浪费时间寻他?”
楚休言道:“既然封玉是清白的,为何要避而不见呢?”
灵安公主道:“楚参事是怀疑本宫藏匿了封玉吗?”
楚休言道:“民女不敢,民女只是不解。”
灵安公主道:“慎徽,你难道就这么看着,一句话都不说吗?”
“殿下,封玉是驸马案调查中的重要一环。他的证词完备与否,事关驸马案最终能否完成闭关、能否办成结案,兹事体大,倘若殿下能够指条明路,想来还是比任由我等无头苍蝇般乱闯要省事许多。”慎徽道,“殿下肯定也不愿看到驸马案久拖不决罢?”
灵安公主秀眉微拧,道:“你向着她说话。”
慎徽道:“臣只是就事论事。”
“理在她那里,你怎么说都行。”灵安公主撇撇嘴,“等哪天,她不占理的时候,本宫倒要看看慎大人是不是当真就事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