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绝路2

慎初回到密室,然而,密室里空无一人。

书案上,砚台压着一张信笺,上书: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慎初长长叹了口气,继而擦着火折子,烧掉了信笺。

*

天色微亮。

金銮殿下,从四品以下的文武百官齐聚殿前广场,按照官职大小,井然有序地站成四列,左右各两列,中间自觉隔开了一条两丈宽的空地。

金銮殿中,从四品及以上官员侍立殿前。

身穿明黄龙袍的明帝正襟危坐于金銮殿上,肃然地扫视群臣,脸色显得无比凝重。

今日,四月初一,万邦朝圣大典按照原定计划举行。

大典活动从筹备到举办,每个环节都进行得很顺利,毫无疑问,这场大典将会画上一个完美的休止符,可明帝却无论如何地欣喜不起来。

突厥副使杜尔被害,楚休言从刑部狱逃遁后,突然人间蒸发,杳无踪影。慎徽与贺逢一因此背上办案不力的黑锅,能力受到朝堂上下的质疑,当然,更多人是怀疑她们徇私枉法,故意包庇楚休言,才会迟迟抓不到人。

而对此结果反应最为激烈的,无疑就是突厥使团主官途利。他几乎每日都要借此由头,向明帝讨要说法,无时无刻不将发动边境冲突挂在嘴上,要求明帝必须处决楚休言。明帝实在被烦得没边,只能将气撒在慎初、百刃、林玑和尹留山四位仆射身上。

今日,明帝留给慎徽与贺逢一的三日之期已到,案件必须有个结论了。可慎徽与贺逢一似乎毫无头绪,既没找到杀害杜尔的真凶,也没有找到证明楚休言无辜的证据,一切都在原地踏步。

明帝心里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个悲观的想法:楚家多年来远离庙堂,不料还是被卷入朝廷纷争,为此散尽家财,难不成还要弄得个家破人亡吗?朕堂堂一国之帝,明知背后有人兴风作浪,却束手无策,实在憋屈。如若不是《北境布防图》至今下落不明,朕又岂会如此受制于人?楚休言,你答应过朕的事情,最好不要食言呐!

明帝正想得出神,不知不觉,便到了举行大典的吉时。

亲信内侍见明帝没有反应,遂提醒道:“陛下,吉时已到。”

明帝回过神来,脸上未露一丝波澜,道:“宣!”

“吉时到,”内侍掐着嗓子喊道,“宣各邦使节觐见!”

声音传到金銮殿门口,由门外的内侍复述了一遍,继而遍布殿前广场所有角落的内侍们齐声宣见,声音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金銮殿里外。

群臣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山呼声渐渐熄落,倭国、五诏、吐蕃、突厥与一众小邦国的使团鱼贯走入金銮殿。

倭国献上的贡品是东海夜明珠二十对、麒麟棉两百匹、海鱼干一千石和兽皮三十张。

等倭国使臣念完平平无奇的贡品清单,亲信内侍回道:“赐白银千两,美酒百坛。”

五诏献上的贡品是麝香、犀角、百年沉香木若干,孔雀、火鸡、白象、白鹿各九只,以及兽皮一百张。

亲信内侍回道:“赐白银千两,绫罗绸缎百匹。”

吐蕃献上的贡品是金城一座、金冠一顶、金马鞍十只、骆驼百匹,以及良驹五百匹。

听罢,亲信内侍轻舔薄唇,微微侧身转向明帝,静待指示。

明帝浓眉轻拧,宣道:“赐黄金千两,绫罗绸缎百匹,美酒百坛,肥禽千只。”

吐蕃使臣谢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一众小邦国宣告完毕,突厥使团压轴出场,献上的贡品是良驹五百匹、肥羊三千头、马奶酒五百坛和鸵鸟五十只。

亲信内侍回道:“赐毫笔、徽墨、宣纸、端砚百套。”

途利出列谢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但很快话锋一转,“尊贵的天朝皇帝陛下,三日之期已到,敢问我邦副使杜尔遇害案,真凶可有到案?”

明帝龙颜微凛,正待开口,却见刑部尚书祖般突然出列,禀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明帝道:“祖爱卿但说无妨。”

祖般道:“陛下,杀害杜尔副使的真凶此时就在朝堂之上。”

明帝龙躯一紧,道:“真凶在哪?”

途利望向祖般,一脸惊诧道:“楚休言何在?”

“楚某在此。”楚休言从倭国使团的队伍中走了出来,“不过,楚某绝未杀害杜尔副使,真凶另有其人。”

“胡说。”途利斥道,“杜尔遇害时,只有你一人身在现场,并且你手里拿着绞死杜尔的金丝银线,人证物证俱在,岂容辩驳?”

楚休言不理睬途利的指斥,向明帝禀道:“圣上,杜尔副使遭人毒手之时,草民已中毒昏迷,绝无可能杀害杜尔副使。”

不等明帝开口,途利抢道:“中毒昏迷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是你为了开脱罪行而信口胡编,尊贵的天朝皇帝陛下,请您速速将凶徒正法,以固两邦友好联盟。”

明帝道:“楚休言,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没有杀害杜尔副使?”

“回禀圣上,草民确有证据。”楚休言转身面向途利,道,“途利正使,请问杜尔副使遇害时,你人在何处?”

途利冷笑道:“本宫正在东厢房指挥众人救火。”

楚休言又问:“在此期间,你可有涉足杜尔副使遇害现场?”

途利道:“没有。”

楚休言继续问:“你是怎么发现杜尔副使遇害的?”

途利道:“杜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你倒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凶器——”

楚休言打断途利,道:“可问题是,杜尔副使当时脸朝下趴在地上,背部朝上,并未露出受害时的伤口,途利正使为何都没有探其鼻息,就认定杜尔副使已然身亡呢?杜尔副使也有可能只是昏迷而已。”

途利眉头微微一皱,知道楚休言这是要把嫌疑将自己身上引,冷笑道:“直觉,不过是本宫的直觉罢了,难道不行吗?”

“行。就当是途利正使与杜尔副使兄弟情深,敏锐地感知到了杜尔副使的遇害。”楚休言话锋突转,“但,途利正使在杜尔副使遇害前后,可曾触碰过杀害杜尔副使的凶器?”

途利冷笑道:“本宫从未碰过你的金丝银线。”

楚休言再问:“此话当真?”

途利断然道:“当真。”

楚休言微微笑道:“如此一来,途利正使该当如何解释手上沾染的变色油墨呢?”

途利紧拧眉头,质道:“什么变色油墨?”

慎徽出列向明帝禀道:“圣上,请准许微臣呈上证物金丝银线。”

明帝道:“准。”

亲信内侍宣道:“呈证物金丝银线。”

很快,金丝银线就被东方佑用托盘端了上来。

“圣上,杀害杜尔副使的真凶有一事不知,”楚休言竖起一根手指,“那就是,草民在金丝银线涂抹了一种特制的透明变色油墨。这种油墨在正常情况下是透明无色,可一旦用醋涂抹,就会显现出紫蓝的颜色。就像这盘杀害杜尔副使的金丝银线一样,”说着,她将金丝银线浸入醋中,果真浮出了紫蓝色,“请圣上明鉴!”

明帝看向亲信内侍,亲信内侍立刻心领神会,急步跑下金銮殿,端起浸泡着紫蓝色金丝银线的醋盆,呈到明帝面前。

明帝微微颔首,道:“确已变色,那又如何?”

“此油墨除了遇醋变色之外,还有一个令人头疼的特征,那就是遇水不溶,极其难以清洗,一旦沾染,短则半月,长则三月都无法洗净。因此,如果有人利用草民的金丝银线杀害杜尔副使,借机诬陷草民,那么真凶手上也会沾染此种油墨。眼下只须用醋涂抹,便可解开杜尔副使遇害真相。”楚休言直指途利,“而途利正使,你就是杀害杜尔副使的真凶。”

途利脸色一滞,道:“就算我手上沾有遇醋变色的透明油墨,也不能证明我就是从凶器上沾染的,有可能——”他灵光一闪,“有可能是我在给杜尔探查脉细的时候,从他脖子上沾染的。”

楚休言道:“既然如此,烦请途利正使浸入食醋,显露手上的油墨。”

途利犹豫片刻,虽然极不情愿,但此时骑虎难下,便将手浸入醋坛。稍事片刻,他的双手便渐渐显现颜色,随着颜色不断加深,很快就覆盖了他的手心,勾勒出两道紫蓝色长痕,而紫蓝色痕迹主要集中在四根手指的抓握部位。

此时,楚休言将双手从醋坛中收回,而她手上的紫蓝色痕迹却只显现在右手,正是杜尔遇害时,被人目睹手持金丝银线的那只手。

楚休言抓住途利的手腕,强迫他与自己一同展示紫蓝色痕迹,向明帝禀道:“圣上,草民恳请再做一个实验,以验证草民的推想。”

明帝道:“准!”

[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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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卿的神偷搭档
连载中椰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