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的气息消失了。
即使下了同生咒,依旧寻不到她的一丝痕迹。似乎有什么更大的咒法覆盖在了同生咒上,让我寻不到她。
天地之大,但锦绣依旧只是个人类。找到她,是迟早的事。
与白夕融合已经半月有余。在这半个月里,我逐渐学会了如何控制这一身的法力。因为学会了,才知道这力量有多么强悍。
既然她强悍如斯,那么当初强行与我相融也不是不可能。但她却没有选择这么做,甚至,甚至默许我将她吃掉。
也许从最开始,她就是这样打算的。
我后来又去幻境里找过她,她的确已经不在那里了。但不知为何,我却总有一个感觉:白夕并没有消失,她不过是藏了起来。
我从未懂过她。
不过我知道,她爱秦岸。因为爱,所以恨,所以要毁掉秦岸所爱的一切。
千年前他是天界的战神,守护三界六道。如今他是西寒的镇国大将军,守护着黎明百姓。
如今,我要做的,便是亲手毁掉他所守护的一切。
西寒,必亡。
那一日,我敛去赵萧的尸骸,埋于草屋之前。草屋重新修葺过,还专门搭了个秋千。窗外凉风习习,赵萧似还站在药田劳作。时至晌午,他偶尔抬起头来对我微笑:乔乔,我要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进来。我要把我最好的都给你。
他最爱的绿萝长得甚好,枝繁叶茂,上面还结了两个花骨朵。他似站在绿萝前打量,忽而微笑道:乔乔,等着绿萝结果后就是极好的药材。到时候卖个好价钱,为你添置几件衣裳。
赵萧,如今藤萝已经结果,你却不在了。
我在草屋前盖了一座衣冠冢,又撒下一杯酒。
赵萧,这是我欠你的交杯酒。
我在草屋里住了两日,将药田里的草都锄光了,离开了。
瀛中,一别三月,天翻地覆。
短短三月,西寒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灼渊死了。
这位在位十八年的皇帝,惊才绝艳,将积贫积弱的西寒发展成了四国之首,邑川大陆上最强盛的国家。
这位年轻的帝王才三十六岁,无病无痛,却在一夜之间殁了。
对于灼渊的死,民间有许多说法。
一是说灼渊唯一的女儿海晴被奸人掳走,灼渊见不到女儿,悲伤欲绝而亡。
另一说是灼渊多年不近女色,忽然收到了十二名国色天香的女人。大喜,夜御十女,最后被掏干,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还有一种说法,说是秦家权倾朝野,又看中灼渊膝下无子,便使了奸计害死了灼渊,又伪造圣旨,将自己封为摄政王,从此西寒改名换姓,变成了秦家的天下。
如今当朝的,正是摄政王秦岸。
灼渊的死成了悬案,在瀛中传的满城风雨。去茶馆喝个茶都能听到最新的“秘闻”,说灼渊实际上没死,不过是厌烦了宫廷生活,自己假死退位了。
我失笑,果真是八卦气氛浓郁的西寒。
与西寒的宽松不同,隔壁的东夷却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寒冬。
顾奕的父亲,老皇帝死了。
实际上,他死不死都没什么问题。这么多年来皇后才是东夷国的实际控制者。
老皇帝虽然有四个儿子,但真正成才的却只有顾奕。皇后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方设法的要将他除去。老皇帝昏庸了这么多年,终于清醒了一次。早早就拟好了圣旨,要传位于顾奕,并派几个中心老臣护驾。
听说,顾奕回到东夷,很不容易。
皇后处处为营,设下许多陷阱。顾奕九死一生的回到皇宫,又被皇后灌下了毒药,最后将他抛尸野外。目的就是要让他错过第二日的登基大典。
果然,第二日到了吉时,顾奕迟迟没出现。
皇后望了一眼台下的文武百官,道:“世子一向喜爱自由,坐上这皇位限制颇多,想必不是世子所求,既然这样……”
就在这时,顾奕一袭绿袍从天而降,稳稳当当的站在了祭台之上,接过冠冕,套上黄袍,转头对皇后微笑道:“既然什么?”
然而皇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当场吐血而亡。
皇后死的蹊跷,顾奕回来的更蹊跷。
有人道,顾奕众目睽睽之下忽然从天而降,着实诡异。但更诡异的是,他的模样似乎变了。眉眼还是以前的眉眼,但似乎变得更刚毅了,看起来没有以前阴柔。
对于这些猜测,顾奕的回应很简单,自离开东夷已经半年有余,模样发生什么变化也是正常的。再者,顾奕有蓝将军护驾,掌握着兵权,就算有人再不服气也无可奈何。
唯一有些麻烦的便是皇后。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吐血而亡,后经太医检测皇后并未中毒,也没什么吐血的毛病。但终归要拿出一个死法,太医只能颤颤巍巍的写下“兴奋过度,心血上涌”这八个字。
这番即位实在神奇,但更神奇的还在后面。
丁卯年五月二十三日,东夷国对西寒国宣战。
东夷国皇帝顾奕以西寒国摄政王秦岸谋朝篡位,且曾对他有过大不敬为由,大举来犯。
摄政王秦岸派兵迎战,由李崇伟为帅,带领一万大军回击。但,一万大军,全军覆没。
一万条人命啊,活着回来的不足三百。统帅李崇伟亦身负重伤,仅剩一条胳膊,一条腿。回来时已经神志不清,只能含糊的说道:“鬼人、鬼人。”
鬼人二字,刺痛了整个邑川的心。
那是噩梦一般的存在啊,那是险些毁掉整个邑川的存在啊。难道,消失数百年的鬼人真的回来了?
根据幸存者的描述,东夷国只派出了一支百十人的军队。但这只军队里的士兵皆体型庞大,几乎有三米。且面目狰狞,额有三角,嘴含獠牙,与传说中的鬼人一般无二。
鬼人一出,谁与争锋。
但是,这般邪恶的存在,为何会听从人类的指挥?
据苏醒后的李崇伟汇报,作战当日,一万大军聚集在东夷国的南墙之下。士兵们皆气势高昂,决定与东夷国决一死战。谁知城墙内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如雷似鼓。仿佛有人抡起巨槌砸在心头。
几片乌云飘过,战士们□□的马匹忽然焦躁不安,战栗不止。
接着,城门开了。
一支百人左右的鬼人军队呼啸而出。战士们赶紧驱马迎战,但马儿都失去了斗志,皆僵在原地,任人抽打也不动分毫。
一万人啊,都成了鬼人手上的冤魂。
撕的撕,咬的咬。有的士兵颤颤巍巍的拔出匕首想要决一死战,却被鬼人拎住手脚,噗嗤一声撕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