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就这样过了数日,一个日落西山的傍晚,我和顾奕刚刚用过晚饭,正在帮他换药。一道熟悉的人影窜了进来。

身后是残阳如血,蓝将军从马背上翻下,抬起一张疲惫的老脸,呜咽道:“世子,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蓝将军足足找了顾奕十日。

顾奕走的时候闲蓝将军聒噪,便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行踪。蓝将军这些日子在瀛中掘地三尺的找他,终于在今天找到了。

蓝将军瞧见顾奕浑身都是伤,嘴巴一撇险些哭出来。

如今蓝将军来了,我也可以松一口气。

我同顾奕商量,要不他先回瀛中,我则独自回湄山林。等他将事情办完回国的时候左右都是要路过湄山林的,到时候我再找他,拿回玄铁链的钥匙,也算一举两得。

蓝将军点头,表示这个计划甚好。

顾奕一张脸阴晴不定的闪烁着,从牙缝里迸出挤出几个字:“不行。”

最后我们各退一步,我跟着顾奕去瀛中,拿到钥匙后当场就走,顾奕绝不阻挠。

因担忧顾奕他后娘,皇后娘娘还会派人来,所以我们选择了一条低调的小路,日夜兼程,路过一个小山村时马匹再也不愿走了,我们只得在这里借宿一晚。

我与顾奕住进了这里唯一一个客栈,刚刚住进去客栈就满了。蓝将军只得率领众人搭棚露营。

这两日我都尽量避着顾奕。虽说自打我帮了他一次后他对我和善了许多,再也不将我当宠物看待了。但这态度却又迥然大变,变得我一时接受无能。

譬如说蓝将军打了一头野猪,喜滋滋的割了最好的肉给顾奕送来。顾奕端着碗找到我,夹一筷子送到我的嘴边:“来,张嘴。”

我抖了抖,忍痛张开了嘴,嚼了两下,咽下去了。

蓝将军泫然若泣的在身后咬着小手帕,踏脚跑了。

自那以后,我就知道,顾奕这是在用我挡桃花。

他也知道蓝将军对自己心怀不轨,但碍于身份,顾奕不能拒绝的那么明显。所以他便拉了我出来,每日做出恩爱的模样,将蓝将军一颗真心想着法的捶打。

蓝将军的真心受了捶打,看我便是一副看仇人的模样。我担忧自个儿还没拿到玄铁链的钥匙便被蓝将军宰了,所以每日担惊受怕。

这厢我躺在床上补眠,门外响起敲门声,顾奕踱步进来:“睡醒了没?我带你去见个好东西。”

我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打着呵欠被顾奕拉了出去。

门外果然热闹非凡。

巴掌大的山村人却不少,此番街上人流如织,走两步就能踩到脚。路边两排挂着红色的灯笼,灯笼下都是戴着面具的行人。

这面具极为怪异,一张鬼脸,眼睛极大,眼珠却很小,中间开了小孔可以视物。而且面具上方有三角,左右各一,中间一个,成三足鼎立之势。

大街上无论男女老少都戴着这面具,就我和顾奕光着一张脸,倒显得怪异了。

顾奕拉着我走到摊前,开始挑选面具。他自己戴了一个,又给我选了一个。那摊主眼神不大好,借着悠悠烛光将我盯了许久,才恍然大悟道:“我就说谁家面具做的这么丑,仔细一看才发现姑娘脸上涂着黑地泥。不小心沾上的吧?姑娘莫慌,这玩意儿沾上虽然不大好洗,但还是能洗掉的,只需在水里加上朱砂即可。”

顾奕死死地盯着我,眼神灼灼。

这泥叫什么我真没想过,只晓得湄山林有一处泥坑,里面常年翻滚着黑泥。只需蘸上一点,附肉黏骨,几个月都洗不干净。得益于它的特性,我才正大光明的涂在脸上,招摇过市。

那摊主还在滔滔不绝,我赶紧拉着顾奕走开了。

直到听不见摊主的声音时我才松了口气,正欲解释却感觉脸上一凉,赫然多了个面具。顾奕隔着面具贴了上来,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温柔的说:“别怕。”

我没反应过来:“哈?”

顾奕又戴上自己的面具,拉我坐在地上,然后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无论你长什么模样,我都不会嫌弃。”

“哈?!”

我感觉面皮一烫,大约脸红了。挣了两下,没挣开,有些急道:“蓝将军又不在这里,你别演戏了……”

顾奕加大了手上的力气,语气有些焦急:“我没有……”

身后忽然插进一个脑袋,手上还拎着一串糖葫芦串:“世子,你跑哪儿去了,可让我好找!”正是拿着糖葫芦的蓝将军。

顾奕脸一黑,我松了一口气。

随后,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自打上次顾奕不辞而行后蓝将军便将顾奕放在了心尖儿上,无时不刻都得盯着看着。今夜顾奕照常休憩后蓝将军想他想的紧,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打扰,便买了串糖葫芦当噱头了。

一路上,蓝将军絮絮叨叨:“世子,我不是和您说过了吗,您若是要去哪里,请先给属下说一声。属下虽然功夫不行,但做肉盾也是可以的啊。世子您细皮嫩肉,要是伤着了那该怎么办……”

顾奕的脸更黑了。

路过一处凉棚,里面人满为患,一嘹亮的声音传出:“却见那鬼人从地底窜出,铺天盖地而来……”

唔,有人说书。

我拉住顾奕的手,径直走了进去。

终于可以歇息片刻了。腾出手来喝茶,抬眼望见一白发苍苍的老汉正坐在太师椅上,抑扬顿挫的讲评书。他似乎说到了精彩地方,引得台下人拍脸叫好——呃,确实是拍脸。他们脸上都戴着面具,将它拍的砰砰作响。

“啧啧,都不觉得疼吗……”

一旁顾奕淡淡说道:“这叫打鬼人。”

“啥?”

顾奕取下面具,轻轻摩挲道:“这是当地的习俗,东夷国和西寒国的边境处都有。”

我还是想不明白,这是怎样的习俗居然要往自个儿脸上打,欠虐么?

好在这里的评书都是分批次讲的。不大一会儿上来一个鹤发童颜的老汉,又完完整整的将这个故事讲了一遍,终于让我听了个大概。

话说,五百年以前,东夷国和西寒国的交界之处,忽然冒出了一种怪物。

面目狰狞,体型庞大。头有三角,左右各一,额前一个。嘴有獠牙,弯如月,锋利无比,可撕万物。

由于长得不人不鬼,人们又实在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玩意儿,便笼统的称为“鬼人”。

这些鬼人长了一身铜皮,刀枪不入。人类士兵实在难以与他们匹敌。

传说,几个鬼人就能轻轻松松的灭掉一支尖锐部队,若是有个千八百人的话,吞掉整个邑川大陆也不是不可能的。

于是乎,这寥寥数个鬼人,居然东南西北四国头一次团结起来,共同抵抗外敌。

所有的鬼人都来源于湄山林的一处深渊。传说这里原本是一片平原,不知何时忽然裂开,鬼人源源不断的从里面走出。

人类在鬼人大军面前不堪一击。

就在人们准备认命之际,忽然风云变色,崖子海波涛翻滚,一通体乌黑的天神自万丈波涛而来。他黑衣黑发,手持一柄黑剑。

黑衣天神一窜跃进了鬼人大军。很快,无坚不摧的鬼人变成了豆腐渣,轻轻一挥便身首分离。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鬼人面对天神就像曾经的人类面对鬼人,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期间唯有一金角鬼人稍稍不同,尚有一战之力。天神与他大战了三天三夜,最终一剑斩下了他的金角,将他劈成两半。

天神的黑剑也折了剑尖。

解决掉鬼人之后,天神腾云离开。

故事至此便戛然而止。我吧唧着品味,只觉得这个可读性实在不强,故事不够跌宕起伏,也不够引人入胜,实在满足不了我这个常年浸淫在在春宫小说中的老手。但一旁的顾奕和蓝将军还沉浸在评书里久久不能自拔。

顾奕问道:“如何,觉得故事怎么样?”

我老实的回答:“着实无趣了些。”

“那是自然。”顾奕赞同的点头,“口口相传的故事,传下来必然有些失实。那老汉讲的虽然有些夸张,但大方向想必差不了多少了。”

“啥?”我打了个激灵,“这故事是真的?”

“那是当然。”顾奕甚无语的忘了我一眼,“你好歹在湄山林呆了这么多年,难道都不知道这个传说?”

“嗳,有吗……”我尴尬的打哈哈,想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要不然你以为你手腕上这条玄铁链是哪里来的?”蓝将军忍不住插嘴,十分惋惜的望着我的手腕,“这玄铁链,正是那天神断掉的剑尖,亦是东夷国的国宝,每代只传到下任国君手里。没想到、没想到,世子居然用它来锁你,哼哼哼……”

顾奕不甚乐意的望了一眼蓝将军,他乖乖闭嘴了。

我无语的望了望手上的镣铐,有些想不明白了。我明明被锁了自由,怎么看来像是平白无故的捡了个便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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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恋爱又要毁天灭地了退退退!
连载中有猫万事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