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权当报阿宝的救命之恩了。
我与顾奕讲好条件,我可以帮他止血疗伤,但是他得将玄铁链的钥匙给我,而且从此以后不得再骚扰我。
顾奕点头:“那是自然的,但玄铁链的钥匙不在我身上,你得将我送回瀛中才可。”
我思量再三,一咬牙,答应了。
帮顾奕止血时才发现他身上有四五个窟窿,除了右胸处那个是穿透的,其余伤口只是皮外伤。这些伤口十分贴心的避过了致命部位,不过是让他疼的呲牙咧嘴而已。
我对着几个窟窿十分喜爱。
疗伤时我故意用力压下,不出意外的疼得他冷汗直流,但他依旧默不作声,目光炯炯的盯着我。
待我做完这些后,顾奕望着我,一双眼温柔的都能掐出水来:“乔乔,谢谢你。”
吓得我一抖,汗毛都炸起来了,立刻跳出一丈远:“你离我远些!”
顾奕顿时露出十分委屈的表情。
做完这些已经是傍晚,天已经暗了下来。我担忧还会有刺客袭击,便想带着顾奕转移。
他受伤颇重,走不得太远。此番只能靠在红树下喘气,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我、我怕是走不了。乔乔,你不用管我,自己走吧。走到我找不着的地方,也不怕我再回来捉你了……”
我不耐烦道:“闭嘴,我有说要抛下你吗?”
顾奕一愣,忘词了。
我想了想,便蹲下来让顾奕趴在我背上,预备将他一口气背过去。
他有些犹豫,扭捏道:“这,我一个大男人,怎可让你一个女人背?”
我叹息道:“得了,快上来吧,反正我从未将你当男人看待过。”
顾奕默默地咬咬牙:“我会让你后悔的……”
顾奕还是爬上了我的背。
他个头较长,又比我高上许多,所以两条腿还是拖在地上的。我猜测的不错,他的确不重,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轻。待找到一处山洞时,我已经满头大汗。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好在洞里有些干柴,我又烧起了火。
顾奕费力的张开眼,沙哑道:“熄了。”
“啊?”
“烧火容易引来刺客。”
我了然了,麻利的熄灭。思忖这顾奕还是有些脑子,连这个都知道。好在这已经是初春,不会太冷。
晚上我缩在墙角,半睡半醒间听到细细的呻吟声。我睁开一条缝看去,却见顾奕正死死捂住伤口,清秀的脸上落下豆大的汗珠。
我蹑手蹑脚的凑过去,一摸他手才发现他浑身冰冷。我这才想起,他白日里流血颇多,此时自然是血气不足,惧冷怕寒。
我忽然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正当我准备做个无名好人时,却被他一把拉住胳膊。他费力的睁开眼,有气无力道:“我这是内寒,你这外套没什么用的。”
“什么是内寒?”
他有气无力的觑了我一眼,闭嘴不语。
我猛地想起,虚合山里那漫山遍野的大雪。我们狐狸都是没皮的,所以最怕冬天。每到冬天时姑姑都会烧个大火堆,大家围坐在一起。但即使如此,我依旧通体冰凉,连心窝子都是冷的。
想来这便是内寒,靠外界的衣物是无法取暖的。
想到这里,我居然感同身受起来,十分同情顾奕:“那可有什么取暖的方法?”
顾奕望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接着便是喃喃自语:“不可,不可,这事关女子的声誉,我怎能如此自私?……”
我听的烦了,便打断他的话:“什么声誉不声誉的,反正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宠物,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娘们,难道咱们还能做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顾奕的嘴角抽抽。
话虽然难听了些,但效果还是不错的,顾奕终于说了出来:“衣服只能御寒,却不能自己生热。我这是内寒,光靠自己是不行的,需要一个热源。而、而人的身体,就是最好的热源……”
“说人话。”
“就是你得抱着我睡。”
我还当是什么,原来只需这样就可了。我立刻挪了睡觉的位置,靠在顾奕身旁。
我问:“可以了吗?”
“你还得离我近些。”
我又挪了挪:“好了吗?”
“再近些。”
我只得再挪,两条胳膊已经贴的严丝合缝。顾奕脑袋一歪,当即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刚刚脱下的外套成了被褥,盖在我们身上。
一番折腾,我已是筋疲力尽,片刻后就会周公。朦朦胧胧间我觉着一双手像蛇一般伸了过来,一把揽过我的腰。我知道是顾奕睡觉喜欢抱东西的习惯又发作了,便不想吵醒了,继续睡去。
第二日清晨,我隐隐约约听到鸟叫。果真是春天到了,这一山的畜牲也该回来了。
晃晃脖子,才觉得酸痛不已,耳畔处还有轻轻地呼吸声。低头才发现他正睡在我的肩头,呼吸平稳,想来这一夜睡的很好。
我瞧他一双手死死地捁住我的腰,一张脸又放在我的肩头,倒像是一副怕我半夜逃走的架势。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闭上了,也敛去了平日的阴阳怪气。
唔,这样看来,倒真是漂亮,不愧是侍书开口闭口的“东夷国第一美男子”。
啧啧啧,这个角度看起来,还同小绿有些像啊。
我顿时捶胸顿足起来:当年与小绿同住一个屋檐下,我怎么就没想着去轻薄轻薄他呢?当初就顾着想嫁给他了,全然没想过自己也可以霸王硬上弓啊!
哪怕,哪怕是偷偷地亲他一下,也有个可以怀念的噱头啊。
正在我悔不当初时,一只马蜂嗡嗡嗡的飞了过来。它在我头顶盘旋一圈,最后十分优雅的落在了我的鼻尖上。
——救命
我、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马蜂、蜜蜂,这一系列采粉带刺的东西。
虚合山的东边长了一棵合欢树,上面结的果子甚甜。一日,我爬树采果子,不慎踹倒上面的马蜂窝,很快被一群马蜂追着跑。我自然是跑不过的,很快被蛰的满头是包。从那以后,我见着这种嗡嗡嗡的东西就浑身打颤。
这马蜂大约是察觉到了我的恐惧,又朝前走了两步,已经爬到我的额头上。我轻轻朝上吹气,同时抱着玉石俱焚的心理,就算把脑袋撞碎,也得弄死这只马蜂。
就在我预备用脑袋撞墙之际,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两指拈住马蜂的翅膀,啪叽一声捏死了。
我感激的望着顾奕。
顾奕神色怪异道:“你刚刚是预备撞墙,在撞死自己的时候顺道撞死马蜂?”
我点头。
“看不出来,雄霸一方的黑脸大王,居然怕一只小小的马蜂?甚至被一直小马蜂逼得撞墙了,啧啧啧。”他唏嘘一番,又将手里的马蜂尸体递了过来,十分和善道:“喏,凶手在这里,你要不要顺道鞭尸一番?”
在我将马蜂尸体塞进他的嘴里后,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