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位于北冰原更远之处被海水包围的一小片陆地,占地大概600公里左右,但是上面除了一些植被树木,在冬季时连候鸟都飞走了,加上距离北冰原过远,所以当地人极少有人会专门登岛。
胡宴为什么就算昏迷意识不清醒也要谢泽去海岛?
谢泽不知道,但是现在他们无法离开北冰原,若是有一线希望,他都应该去试一试。
此时正是北冰原的寒冬,受附近冰川影响,气温异常寒冷,周边近几百米的海域都结了冰,为了以防万一,谢泽和霍连山带上简易的气垫船前往胡宴虽说的海岛。
谢泽在冰面上踩了踩,发现冰层十分结实,拿着指北针参照方向,便放下心往海岛的方向走去。
羊皮靴子在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头顶天空流云映在脚下,天与地仿佛浑然一体,周遭除了风声安静极了,恍若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一样。
在他们身后的是静默在风雪中的人类城市,而在他们面前的则是广阔无垠的大海,人类站在海面的冰层之上,这一刻才能深深了解到自己的渺小。
谢泽喝了一口酒取暖,然后递给身旁的霍连山,“喝一点,暖暖身体。”
霍连山摇头,“喝酒误事,你也少喝点。”
谢泽笑了笑,“上次喝醉只是个意外,你若不信,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咱俩比上一场?”
霍连山不知想到什么,也跟着笑了笑,“好。”
他们越走越远,海上的风像是从天边吹来,轻易透过谢泽穿了好几层的防寒服,他停下来把手放在嘴前哈了口气,看拿出指北针和地图,算算距离,他们已经走了一大半了。
冰面上的风愈发猛烈,霍连山伸手拉住差点被吹跑的谢泽,替他把围巾系的更紧一点。谢泽趁机在霍连山手上落下一吻,虽然隔着手套,但还是如占了便宜一样心里美滋滋的。
这些事情在小精魅还活着的时候他就想了千遍万遍,但精魅身若流云无影无踪,那时又是个不开窍只会气人的小傻子,谢泽每每想到这些只能无奈叹息。
风雪太大,谢泽被霍连山牵着逆风而行,终于渐渐看到海岛的轮廓。
那是一座巨大的岛屿,露出冰面的部分由岩石组成,再往上,便是枝头落着白雪的茂密植被。
“小心。”霍连山率先登岛,又转身拉了谢泽一把。
谢泽望着岛上随意生长毫无规则的树丛,沉声道:“这岛上不知道会有什么,我们小心一点。”
他走上去开路,却被霍连山伸手拦住,霍连山掌心向下,借着冰雪化出一把冰刃,“我来,你跟在我后面。”
谢泽心里一暖,也不和他争,自腰后抽出一把短剑跟在他身后进了树林。
树丛中的野草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谢泽发现了一种结着深红色果实的一种藤蔓颗植物,他在胡宴的头发里也看到过这种果实,心中思索:难道胡宴来过这个岛并发现了什么,才会叫自己来的?
霍连山在前面开路,顺着被踩过的痕迹一点点往海岛深处走去,走着走着,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宫殿。
谢泽疑惑:“这里怎么会有宫殿?”
他走到近处,拿剑挑开地上的野草,从下面捡起一块碎瓦仔细查看——他没有看错,无论是这宫殿的建筑风格还是瓦片上面经过岁月消磨变得模糊的龙形图腾,这都是一座当时龙族最常见的宫殿建筑。
难道是当时哪条龙想不开跑到这海岛上隐居了?
霍连山见他盯着一块瓦片出神,问道:“觉得眼熟?”
“嗯,”谢泽点头,“但我还不太确定,我们进去看看吧。”
两人又一前一后进入宫殿内,内里空空如也,除了动物的骨骼粪便,甚至连一个破凳子都没有,就像是这座宫殿建完以后从未有人居住过一样。
谢泽围着宫殿转了好几圈,对着头顶破败不堪的殿顶发了一会儿呆,最后定下结论:胡宴这头公狐狸就是来坑爹的。
“发现什么了?”霍连山清理出一片空地,升起无烟炉砍了宫殿上的一些冰凌放进水煮。
谢泽挨着霍连山坐下,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腿,“没有有用的信息,除了知道这座破宫殿是那时龙族专用的,其他什么都没有。”
霍连山挑眉,“龙族?”
“对啊,”谢泽把那块破瓦片给他看,“龙族喜战,且领地意识极强,所以无论他们吃的喝的住的用的都会在上面刻上一些龙形图腾。”
霍连山想到经常出现在自己梦境里谢泽少年模样的三皇子,张了张嘴,又把话憋了回去——你对龙族之事仿佛熟稔于心,可是因为曾是龙族三皇子之故?
霍连山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这样子多年如一日的喜欢过一个人,他有时候也会苦恼,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应该坦诚相待,但依谢泽总是避重就轻的性子,他不主动说肯定是不愿意多谈,所以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问起谢泽“前世”之事。
如果因为这种事两人之间产生芥蒂,那岂不得不偿失?但那些零碎没有章法的梦境又会时不时的出现,混淆他的记忆……
谢泽拿胳膊碰了一下霍连山,之后才把消过毒的热水递过来,“在想什么那么专心?”
霍连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谢泽喝了口热水,见他似乎有心事,此刻时机不对,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原地休息了几分钟,谢泽站起来,“我再去搜一圈看看,要是还没有结果我们就立即返回。”
他站起身,拿着短剑走到宫殿那里准备最后再看一看,一边走一边拿着短剑这边敲一下那边敲一下,忽然看到在宫殿风化的汉白玉柱子上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走过去,冷不丁脚下一空,身体悬空“唰” 地一下掉了下去——
“啊!”
“谢泽!”
守在外面的霍连山听到他的叫声,立即冲了进来,宫殿里面没有谢泽的身影,而地砖上凭空冒出来一个大坑,他想也不想的就跟着跳了下去。
谢泽叽里咕噜的从那个坑里滚下去,正摔的头昏脑涨,头顶一阵灰尘簌簌,紧接着霍连山也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他的身上。
霍连山刚一落地就撑着胳膊坐起来,他拉起谢泽,“你没事吧?”
谢泽被压的差点喘不上来气,“咳咳咳,人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没成想,谢某今日也体验了一番。”
于是霍连山就拿眼斜他,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油嘴滑舌?
谢泽冲着他咧嘴一笑,“你没摔着就好,我皮糙肉厚的没关系——哎?那是什么?”
霍连山和他一起看过去,只见坑底的最深处,一块石笋上放着颗会发光的珠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他们正要上前看个究竟,身后突然劲风一闪,一道掌风从二人中间劈过——
“时空珠是我的了!”
霍连山和谢泽同时向旁边侧身闪开,偷袭者趁机从石笋上取下时空珠,桀桀大笑,“不枉我冒着风雪等了这么久,看来这时空珠只有遇到龙族后裔才会出现。”
谢泽看清那人是谁,又看到他脸上几乎要占据半张脸的纹路,不禁皱眉:“夜九,你怎么在这里?还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不提这个还好,夜九目露凶光,“我今日这副模样都是拜你所赐!谢泽,看我不撕碎了你,就对不起我往日所受之苦!”
他抬起右手,以手为爪凶狠袭向谢泽,还没动身脚下忽然一阵地动山摇,“这是怎么回事?你又搞什么把戏?!”
谢泽心说你问我我问谁?他刚要开口怼他两句,霍连山拉住他的手喊道,“这里好像要塌了,我们快出去!”
头顶石头一块一块往下砸落,霍连山护着谢泽跑到他们滚下来的那个石头通道,先把谢泽推了进去,“快走!”
夜九见他们跑了,怒骂道:“你们这对狗男男,碰见你们准没好事!”
谢泽爬出通道,伸手把霍连山也拉了上来,他抬头看向殿顶,本来就破破烂烂的宫殿此刻更是摇摇欲坠,他说道:“这里也要塌了,我们快离开!”
二人跑出宫殿,后面夜九也骂骂咧咧的跑了出来,他看到先逃跑的霍、谢两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掌心聚起一团巨大火球就扔了过去。
谢泽避开火球,忍无可忍的骂道:“有病吧你!”
夜九被骂的心头火起,谁都可以骂他,但是谢泽不行!
他飞身袭去,伸出利爪直击谢泽面门,“我要让你尝尝和我一样的滋味!”
脚下地面忽然又是一阵剧烈摇晃,谢泽一个没站稳差点被夜九抓住,霍连山拉过谢泽,手中冰刃以势不可挡之势砍向夜九。
夜九借势后退,也是一个趔趄,重心不稳向前扑去——
不对,这海岛不仅是在晃动,而且正在朝着一个角度倾斜!
谢泽趁火打劫,一脚踢飞夜九手中时空珠探身接过,然后拉着霍连山没命的朝着来时路去——
这岛,要活了!
海岛活动的速度比他们想的都快,地面倾斜度几乎接近于90度,霍连山一手拉住一棵树,另一只手紧紧拉住谢泽的手,“抓住了!”
谢泽把时空珠塞进怀里,抽出短剑向上狠狠一插,这才把自己面前固定住。
夜九就没那么好运了,他从上面怪叫着滚下来,经过谢泽身边时忽然抱住了谢泽的腿,谢泽嫌弃的拿脚踹他,妈的这条蛟蛇从小就爱给他添堵,长大了依然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夜九被谢泽踹了两脚也不肯松手,“三哥,好三哥,我错了!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他在心里暗骂,要知道无论蛇还是蛟冬天都是要冬眠的,可是为了得到这颗时空珠他费劲心思引诱谢泽过来,更是在海岛上差点被冻僵成一条死蛇。如今好不容易拿到了时空珠又被谢泽抢了,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解决了眼下的危机,他一定要抓住谢泽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海岛的倾斜突然暂停了一下,就在谢泽迟疑着现在是否安全时,整个海岛忽然猛地沉入了海中。
仿佛海啸来袭,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灭顶扑来,谢泽怀里的时空珠被冲了出来漂浮在海水中,他伸手去捞,身体却被夜九猛地让后一扯,就在夜九马上就要触到时空珠的那一刻,一道刺目白光霎时将他们三人笼罩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