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安归竟然在此时此地毫无征兆地重新提起自己当初那桩试图陷害王后的旧事。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那双平日里闪烁着狡黠光芒的眼睛,此刻却变得空洞而无助,仿佛被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得失去了方向。……
安归将娜仁花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在他看来,娜仁花此刻的沉默与无助,无疑是她心虚的最好证明。于是,他的话语更加凌厉,如同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刺向娜仁花的心脏:“你呀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温珥媣自从来到楼兰对每一个人都保持着恭敬与谦逊,她的品德与行为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她就像一股清新的风,吹散了楼兰宫廷中的阴霾与争斗。然而,你呢?你却要这样不择手段地陷害她,企图用肮脏的手段来玷污她的清白。”
安归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他的声音在书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娜仁花的心上:“你这是在嫉妒她,嫉妒她拥有你所没有的美德与才华是不是?你心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所以想借我的手来报复她,对吧?你以为我会像从前那样,被你轻易蒙蔽双眼,任由你摆布吗?你太小看本王了,本王没有那么愚蠢!”
娜仁花听了安归的话,心中不禁又惊又怒,她大声说道:“安归,你怎么能这样冤枉我?我可是一片真心为你!”然而,安归却已经不再理会她,挥手做出滚蛋的手势,“本王这次看着虚闾权渠的面子不罚你,滚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事了!”
娜仁花看着安归那张冰冷决绝的脸孔,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本以为自己抓住了温珥媣的把柄,可以好好地整治整治她,没想到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狠狠地瞪了地上的药渣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安归则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凝重,心中不禁涌起了几分感慨。他深知内宫之中,事务繁琐,人心难测,各种是非纷扰如同迷雾一般,稍有不慎便会令人迷失方向。然好在他心中有着一份坚定的信念,这份信念如同灯塔一般指引着他,让他在这些纷扰之中保持清醒,不被任何是非所迷惑。
他深信温珥媣的为人,知道她是个心地善良、正直无私的女子。同时,他也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自己的眼光没有看错人。对于娜仁花,他心中既有着一份期望,也有着一份担忧。他希望娜仁花能够明白,做人做事不能仅凭一时的冲动与嫉妒而应该以一颗公正之心去对待每一个人,这样才能赢得他人的尊重与信任。不过他又转念一想,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虑:这匈奴婆娘从小在漠北长大,习惯了那里的野性与自由,什么礼数与规矩,根本就不懂。她目不识丁,对于许多事情的看法或许过于简单直接,缺乏深思熟虑。她真的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吗?如果真的不明白,那自己恐怕就得多留一个心眼了。毕竟,在这内宫之中,人心难测,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想到这里,安归则不禁皱了皱眉,心中暗自盘算着应对之策。……
“咯咯咯。”王后寝宫的庭院内,绿树成荫,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为这宁静的午后添上了一抹生机。在那一片绿荫之下,穿着华丽新衣的毗纳耶伽仿佛一只欢快的蝴蝶,正和一群孩子追逐打闹,他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天籁之音,回荡在庭院之中。毗纳耶伽的身影在阳光下翩翩起舞,与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交织成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让人看了不禁心情愉悦。
安归缓缓走近,目光在孩子们身上一一扫过,很快认出那些孩子正是来自王公贵族家。他们身着精致的服饰,脸上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与毗纳耶伽一起玩耍的样子显得那么融洽。
“国王。”奈茜拜看见安归突然出现,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弯腰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恭敬与紧张。安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指着那群孩子问道:“这怎么回事?”奈茜拜连忙解释道:“公主说王子快去学堂了,便召了这些贵族子弟进宫陪王子玩耍,好让他们之间增进增进感情。”
“这样啊。”安归闻言,心中的疑虑瞬间消散,想想也有道理,故而也没再在意此事。他转而问道:“海珑麟她人呢?”奈茜拜低头回答:“公主此刻正在房里织布。”安归闻言,点了点头:“我去找她说事。”说罢,他抬腿欲走,但刚迈出一步,又突然想起什么,站住,转身训斥奈茜拜道:“这像什么?既然把贵族子弟都召进宫了,为何不去公主府把毗珈摩也接过来一起玩啊?”
奈茜拜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诧。因为没想到安归会突然提到毗珈摩,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安归那严厉的眼神,心中暗自嘀咕:国王何时开始对毗珈摩如此上心了?
“你瞪着本王干什么?!”安归见奈茜拜愣在原地,心中更是不满,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毗珈摩以前是本王的侄子,如今是本王的儿子!接他进宫有错吗!快去!”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奈茜拜不得不低下头回避。
“这个……”奈茜拜迟疑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这个要问过天香大长公主才行啊。”她知道毗珈摩虽然名义上是安归的儿子,但也是天香大长公主的心头肉。若贸然将他接进宫,恐怕会惹恼天香大长公主。
安归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伸出手指,狠狠地指了奈茜拜两下,语气中满是失望与愤怒:“没用的东西!”说完,便掉头进宫,留下奈茜拜一人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海珑麟悠然地盘腿坐在色彩斑斓的地毯上,熟练地操控着古老的织布机,那织布机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有节奏的“叽叽叽”声响,宛如一首悠扬的乐章,在宽敞的宫殿内回荡。每一梭子的穿梭,都仿佛在编织着楼兰未来的辉煌与梦想。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她专注而温柔的脸庞上,为这宁静的场景增添了几分温暖与祥和。“王后。”一个浑厚而有力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安归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他的步伐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王者之气,却又不失对王后的尊重,他径直走到她的身旁,坐下,直接开门见山:“毗珈摩不仅是你的亲外甥,是本王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这份血脉相连的情谊,是我们无法割舍的。以后希望你能多多接他进宫,让他在王宫感受到更多的温暖与欢乐。孩子们之间的嬉戏玩耍不仅能增进彼此的感情,更能让他们学会团结与友爱。本王深知作为一个父亲,责任重大。本王可不愿在楼兰的子民面前,落下一个不称职的父亲的口实。本王要让他们看到楼兰的王室是一个充满爱与关怀的大家庭。”
海珑麟听罢,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调整好情绪,恢复常态,以一种温婉而恭敬的语气说道:“国王教训得是,确实是本后考虑得不够周全。毗珈摩是本后的亲外甥,也是本后的儿子,本后怎么会不疼他?”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坚定,显示出内心对于自身失误的清醒认知与对国王权威的尊重。
安归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似乎在评估她话语中的真诚与决心。片刻之后,:“那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期待,仿佛在等待着海珑麟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答复。
海珑麟微微颔首:“是。本后知道。”语气中充满了决心与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改正错误后所带来的积极影响。安归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话锋一转:“本王有一件事,需要与你商议。……”
“王后叫我过去?”温珥媣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琵琶的弦,音符跳跃而出,宛如泉水叮咚,清脆悦耳。她正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世界中,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和谐,直到突然收到薇迪雅带来口信。她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意外与疑惑。“有什么事吗。”“你去了就知道了。”薇迪雅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长。
温珥媣知道在内宫之中,王后召见往往意味着某种重要的事情或者突如其来的变故。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琵琶的弦音戛然而止,只留下余音在空气中回荡。她心中暗自思量,王后平日里并不常召见她,今日此举究竟所为何事?是宫廷中的礼仪之事,还是关乎国家大政的商讨?亦或是王后单纯想听她再弹奏一曲?种种猜测在她的脑海中盘旋,但她知道,无论何种情况,她都必须迅速整理好思绪,以最佳的状态前去拜见。于是,她站起身,轻轻抖落衣摆上的尘埃,步履轻盈地走向王后宫殿,心中既带着一丝忐忑又怀揣着对未知的好奇。
温珥媣身着一袭精致的华服,缓缓步入殿内,步履间透露出一种温婉而端庄的气质。她目光低垂,双手交叠于身前,恭敬地弯下腰去,声音清脆悦耳:“温珥媣拜见王后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千岁。”
坐在地台上等候的海珑麟,身着华丽的王后服饰,头上的珠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沉,似乎隐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然而,她的声音却保持着应有的威严与沉稳:“五侧后温珥媣,免礼,坐吧。”说着,她轻轻抬了抬手,示意温珥媣在对面的地台上坐下。
温珥媣闻言,缓缓起身,步伐轻盈地走到地台对面,优雅地坐下。她的目光始终保持着谦逊与恭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海珑麟的目光在温珥媣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今日闲来无事,便想找你随便聊聊。不知五侧后最近可好?在宫中可还习惯?”她的语气虽然平和,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似乎在试探着温珥媣的反应。
“王后瞧你说的,真是太过客气了。”温珥媣轻轻摆了摆手,脸上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意,“宫中的日子丰富多彩,趣事连连,我又怎会感到不习惯呢?每一天都充满了新奇与惊喜。”
海珑麟闻言,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与期待,缓缓说道:“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国王对你格外器重,他总是赞不绝口,说你聪慧过人品行端庄,一心希望你能担起繁衍子嗣这一神圣而重大的责任。毕竟王室的血脉延续,是国家稳定与繁荣的基石。”
“大王后人老珠黄了。无力再承担这样的重任;而我呢,也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未能如愿为国王诞下子嗣,心中实在愧疚难当。匈奴夫人就更加指望不上。至于那位六侧后更是让人头疼不已,才进宫不久频频惹事生非实在是难以担当此等大任……就眼下来看能担起这份重任的也就只有你和嬣蜜了。”
海珑麟的话语如同一记重锤,击中了温珥媣的心房,让她顿时咯噔一下……不由自主地开始琢磨起王后这番话的深意,特别是提及繁衍子嗣之事,莫非……王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端倪?!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她的脸色就不由自主地微微一变,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以一贯的从容与优雅继续聆听王后说话。
海珑麟带着几分深意的目光望向她。缓缓问道:“五侧后应该能担待得起吧。”
“能……”温珥媣的回答略显迟疑,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然而海珑麟却并未就此罢休,她的语气突然一转,带着几分戏谑与严肃交织的意味:“可是你知道吗?娜仁花今早居然跑去国王的书房告了你一状。她说,桑朵尕亲眼看见你的侍女鬼鬼祟祟地倒着些什么,仔细一瞧,竟是避子药的药渣!”
闻言,温珥媣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震惊地瞪大了双眼,仿佛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居然被她发现了?这怎么可能!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慌乱与不安,思绪如同乱麻一般纷扰不清。
“你先别急,听本后慢慢道来。”海珑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好在国王可不信这些无稽之谈……他深知你的为人,知道你不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反倒是娜仁花,这一举动无疑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国王不仅没有相信她的话反而还责罚了她,让她回去好好反省。所以,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
“真的?”温珥媣的眼中依旧闪烁着半信半疑的光芒,她微微蹙眉,似乎在努力消化着海珑麟刚刚所说的一切。尽管心中仍有疑虑但看到海珑麟那笃定的眼神,她也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但愿这一切真的只是虚惊一场吧。
“我是这王宫之中尊贵无比的王后,身为内宫之主,手握重权,我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律令般不可违抗,还用得着欺骗你?”海珑麟的双眸如同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着温珥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虽得国王一时宠爱,他心大。愿意相信你,但这并不代表本后的眼睛是瞎的,对于宫中发生的种种,皆洞若观火,什么也逃不过本后的眼睛!”
海珑麟微微倾身,声音低沉而有力:“说吧,温珥媣。你心中到底藏着怎样的盘算,怎样的秘密?不要再试图用那些支吾其词来搪塞本后,本后知道你的心思并不单纯。”
面对王后咄咄逼人的气势,温珥媣只觉得心中如鼓点般狂跳,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深知自己的秘密已经难以隐藏,可一想到要坦白心中的想法,她就不禁迟疑起来。
“我……”温珥媣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一时语塞。她要怎么告诉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王后,自己其实并不愿意嫁给安归?万一这话传到安归的耳中,自己岂不是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想到可能的后果,温珥媣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海珑麟望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其一切心思。见其迟迟说不出话,海珑麟的嘴角勾起一抹诡秘的微笑:想必眼前这个女人正面临着怎样的抉择与为难。咳,彼此同为女人,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女人又何必难为女人呢?
海珑麟轻轻地叹了口气,语调中带着几分温柔与宽慰:“你故意设计引诱国王去找嬣蜜其实是为了转移国王的视线,对吧?真是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