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七侧后,真不是等闲之辈。”
深夜,万籁俱寂,兰娜哄睡了三个活泼好动的孩子。她来到厅堂,缓缓坐下,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白日里的一幕幕——嬣蜜抱着疏梨阇哼着小曲儿,声音温柔而悠扬。未曾想,这随意的一唱竟比乳母还要动人千百倍。兰娜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别扭,怎么,尚未成为真正的母亲呢,居然拥有这份天赋般的哄娃技能?!这女人不简单!
“诶呀。你怕什么?”吾日耶提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宽慰:“你们母子有天香大长公主罩着,安归还得忌惮三分呢。”
兰娜轻轻摇头,苦笑一声:“我才不是怕她,只觉得这种人得多加提防才好。”她深知宫廷之中,人心难测,即便是有着天香大长公主这样的靠山,也不能掉以轻心。七侧后那看似温婉的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心机与算计,她不敢想象。……
夜深人静,月光透过薄纱般的云层,洒在公主府的穹顶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黎帕那寝宫内,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风轻拂声。黎帕那躺在柔软的锦被中呼吸平稳,面容安详。然而,她的梦境却并不平静。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包裹其中。她感到一丝不安,却无法挣脱这无边的黑暗。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逐渐变得清晰。那是她多年未见的养父——努什。
努什的面容依旧如她记忆中的模样,只是眉间多了几分沧桑与严肃。……黎帕那的心中涌起一股惊喜,她从梦中的地上站起身,快步向努什走去,眼中闪烁着泪光。
“养父!”她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你怎么来了?”
努什没有回应她的问候,只是沉着脸,眼神中透着一丝审视。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听说你最近和匈奴人走得很近?”
黎帕那愣住,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她矢口否认道:“怎么可能……”
努什的目光更加严厉:“不要忘了我们的仇恨!匈奴人是楼兰人的仇敌,他们夺走了我们的土地,杀害了我们的族人。……你不能忘记这一切。”
黎帕那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坚定地说:“我不会忘记的。”
努什的面容微微缓和了一些,他轻轻叹了口气:“你要小心。匈奴人狡猾而残忍,他们的目的绝不仅仅是联姻那么简单。你要记住楼兰的未来掌握在你的手中。……”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梦境的宁静。黎帕那的身体猛地一震,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床塌上。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
她微微侧过头,看到摇篮里的婴儿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吐着舌头,调皮地使劲蹬着小腿。脚上的银铃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叮咛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黎帕那的心中涌起一股温暖,她轻轻伸出手将婴儿抱在怀里。婴儿的那双蓝眼睛清澈而明亮,定定看着她……仿佛在安慰她?黎帕那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低声说道:“睡吧。母亲在这儿。”
婴儿似乎听懂了。在怀里渐渐睡去。她轻轻将婴儿放回摇篮,起身披上一件外袍,走到窗边。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墙上,显得格外宁静。然而她的心却如同波涛汹涌的大海般无法平静。……
树林里,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仿佛是画师在夜幕下绘制的神秘图案。
夜风轻轻吹过,树枝发出沙沙的响声,几片枯黄的树叶悄然飘落,无声地铺在地面上给这片寂静的树林增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在这片看似宁静的树林深处,又是几个蒙面人影正悄然聚集。他们身着黑色的长袍,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双冷酷无情的眼睛。这些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阴森的光芒仿佛是潜伏在暗处的野兽,随时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其中一个蒙面人缓缓站起身来,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威严:“王爷。最近楼兰一直没有动静呢。我们上次的行动完了就是完了,貌似对安归没有造成一点影响。”
站在他面前的黑影背对着众人,双手合抱在胸前,一动不动。许久,他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那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屑与冷酷:“哼哼,有什么关系。既然没动静,我也可以搞出一点动静来。越大越好!”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们知道,这位王爷向来行事果断,手段狠辣,一旦他决定要做什么,就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去完成。而这次,他似乎已经想好了下一步的计划……
几天后的傍晚,阳光刚刚消失在金色的沙丘之下,夜幕刚刚降临时,一群包着头巾的蒙面人悄然出现在一座高高的沙丘顶端。他们居高临下,目光冷冽地望着下方在那片绿洲之中有几队汉人驾着车马,刚劳作返回营地。他们有的挖掘水源,有的修建房屋帐篷,还有的在赶着牲畜,忙碌的身影在绿洲中显得格外渺小就如同一群不知危险即将降临的蝼蚁。
领头人抽出弯刀,高高举起,刀锋在朦胧夜色中闪烁着寒光。他的声音在风中传开,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杀!”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蒙面人们纷纷策马冲下沙丘。马蹄声如雷鸣般在沙漠中响起,扬起一片片沙尘。那些正在劳作的汉人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直到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传入耳中,他们才惊恐地抬起头来。
“不好,……有盗贼!”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惊慌失措的人们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乱。有的人试图拿起兵器抵抗,但面对这些训练有素的蒙面人,他们的抵抗显得那么无力。有的人则拼命地想要逃离,但沙漠的广阔无垠让他们无处可逃……
蒙面人们如同一群黑色的恶魔,挥舞着弯刀,无情地收割着生命。鲜血在沙漠中飞溅染红了沙丘。惨叫声、马嘶声、刀剑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曲。
在这场血腥的屠杀中,没有人注意到,在不远处的沙丘上,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正是那位神秘的王爷。他双手背在身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着下方的血腥场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
“王爷,这次真的能成功吗?”一个举着火把的手下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身边低声问道。
王爷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自信:“当然。那些废物根本不知道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蒙面人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崇拜的光芒。他知道,王爷向来行事高深莫测,计划从来都不会轻易失败。而这次,他似乎已经掌握了整个局势……
当夜色渐渐褪去,天边露出鱼肚白。大漠的清晨,本应是宁静而祥和的,但此刻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却被尚未消逝的灾难所笼罩。
塔里木河畔,一片原本宁静的营地,如今却变成了人间炼狱。李广利征大宛时留下的残兵们长年在塔里木休养生息,本以为这里远离战火,能够安心休养却没想到一场血腥的袭击,将他们的安宁彻底打破。
营地的入口处,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周围的土地。营地内的帐篷被烧得一片狼藉,火焰在微弱的晨光中摇曳,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让人作呕。
蒙面人一二三四五齐齐站在营地的高处俯瞰着眼前的惨状。他们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冷酷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王爷背对着他们,双手合抱在胸前,嘴角挂着一丝残忍的微笑。
“王爷,我们该走了。”蒙面人三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王爷则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冷酷无情的脸。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冰冷的杀意。
“不急,再等一会儿。”他的声音低沉而阴森,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看看这些残人的反应,说不定能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
蒙面人们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注视着营地内的惨状。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一切只是阴谋的一部分。
营地内,几个侥幸逃生的老兵惊恐地躲在角落里,眼神中充满了绝望。他们的战友一个个倒在血泊中,而他们却无能为力。一个老兵颤抖着双手,试图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阻挡那刺耳的惨叫声,但无济于事。他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引起尚在营地搜索的“大盗贼”的注意。
“你们这群畜生!”一个声音突然从营地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愤怒和悲痛。
“大盗贼”们立刻警觉起来迅速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包围过去。王爷看在眼里,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他知道,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一个受伤的士兵从帐篷后面冲了出来,他的身上满是鲜血,但眼神中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手中紧握着一把长矛,向着“大盗贼”猛冲去。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几个“大盗贼”围住……瞬间被乱刀砍死。
“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大盗贼”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嘲讽,“趁早滚出楼兰!”“要不然。迟早要把你们全杀光!”说完,一挥手,让所有弟兄迅速撤离。他们故意留下了一些刻有楼兰王室标记的兵器,仿佛是在挑衅,又仿佛是在暗示着什么。
当太阳完全升起时,整个营地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幸存的老兵们从藏身之处爬出来看着眼前的惨状,悲痛欲绝。其中一个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沙土,仿佛想要从这片土地中汲取力量。“大汉,……大汉的援兵在哪里?”他嘶哑地喊着,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雾霭,洒在王宫的庭院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清新的凉意。“居次!居次!”桑朵尕突然兴冲冲地跑回了主子娜仁花的寝宫。她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急切,仿佛有什么重大的发现要迫不及待地告知主子。。
“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这次温珥媣死定了!”桑朵尕气喘吁吁地推开门冲进了娜仁花的房间,完全没有顾及到此刻还处于晨起梳洗之中的娜仁花。
娜仁花被桑朵尕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皱了皱眉,不悦地说道:“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大吵大闹干什么。”
然而,桑朵尕丝毫没有在乎娜仁花的不悦,她激动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些残渣,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她急切地说道:“你看,这是温珥媣的侍女偷偷出来倒的药渣子。我起了个大早偶然看到她鬼鬼祟祟的,觉得奇怪,就偷偷跟上去,把这药渣子扒了出来。我仔细闻了闻,又请教了宫里的老女仆……这原来是避子药的药渣!”
娜仁花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得意。她接过桑朵尕手中的布包,仔细地看了看那些药渣,然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桑朵尕,问:“你确定没有看错?”
桑朵尕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主子,我确定。这绝对是避子药的药渣,错不了!”
娜仁花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她心中暗想:这温珥媣,平日里在安归面前总是装得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没想到竟然偷偷做这种事。这下可好了,有了这个把柄,我就可以好好地整治整治她了。……谁让她多事,把嬣蜜引进宫来!
于是,娜仁花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带着桑朵尕和那包药渣,急匆匆地朝着安归的寝宫走去。她心中满是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温珥媣在安归面前狼狈不堪的样子。
“国王!”
安归正在书房里处理一些文书,抬头看到娜仁花带着桑朵尕匆匆而来,他放下手中的笔,说的直截了当:“这么早你来什么,本王有事要做,没空陪你!”
娜仁花走到安归面前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安归,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你可一定要听好了。”
安归见娜仁花如此郑重其事,心中有些疑惑,他点了点头,说道:“说吧,到底什么事?”
娜仁花直接了当地说道:“你整日往温珥媣寝宫跑,希望她给你生儿子吗。你这个傻子,别做梦了。桑朵尕发现她的侍女偷偷倒避子药的药渣。我怀疑她在背后使坏,故意服用避子药,不让你有子嗣。这可是大罪啊,你可千万不能放过她!”
安归听了娜仁花的话,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皱了皱眉,问道:“你说什么?温珥媣服用避子药?这怎么可能?”
娜仁花见安归有些不信,心中不禁有些着急,她连忙说道:“安归,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她的侍女偷偷倒药渣,被桑朵尕发现了。桑朵尕请教过老仆人,肯定不会看错。这药渣分明就是避子药的药渣!”说着,将那包药渣递到了安归面前,说道:“你看看,这就是证据!”
安归接过药渣,仔细地看了看,又闻了闻,然后抬起头,看着娜仁花,又看了看桑朵尕:“怎么可能。温珥媣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娜仁花见安归还是不信,心中不禁有些恼怒,她大声说道:“安归,我怎么会搞错?这药渣就是证据,温珥媣一直对你虚情假意,她根本不想给你生孩子,你可千万不能被她迷惑了!”
温珥媣是龟兹公主,她来到楼兰也是为了两国邦交,她怎么会欺骗本王的感情呢。安归依然不相信,觉得事出蹊跷,琢磨来琢磨去,突然琢磨到了什么……他蓦地恍然大悟,冷笑着看娜仁花:“温珥媣的为人,我清楚得很,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倒是你把我当傻子!又在故意设局,想污蔑她,看她的笑话对吧!”
娜仁花听了安归的话,心中不禁大惊,连忙说道:“安归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是为你好啊!”
“得了吧,你那点小把戏,我还不知道?!”安归将布包扔在地上,厉声训斥:“你先是伪造赖丹的书信陷害王后,现在又故技重施陷害温珥媣,手段太不高明了!”“让我怎么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