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大病初愈的感觉,简直如同重获新生般美妙。在这漫长的床榻修养期间,足足度过了数月时光,如今终于能够脚踏实地自由行走,这份喜悦本应是无可比拟的。然而,娜仁花的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就被桑朵尕带来的一则消息瞬间击碎:“国王刚刚迎娶了军事贵族的千金,还没过上几日呢,居然又要筹备新的婚事了,听说这次的新娘是城里某个富户之女……”
娜仁花一听这话整个人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怒气冲冲地喊道:“真是岂有此理!我在病中苦苦挣扎,他身为我的……却未曾几次探望,如今倒好,竟又迫不及待地另寻新欢!这等行为,简直毫无责任心可言!”然后就气冲冲地跑出去找安归质问。桑朵尕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居次!请止步,切勿冲动。此行无益。你需明白在广袤无垠的漠北,尊贵的大单于都能拥有众多阏氏作为伴侣,楼兰国王又岂能例外?有何理由不能如此?”
海珑麟目光如炬,牢牢锁定在那位初入宫闱便被安归亲自引领至他面前的绝色佳人身上。那女子,金发如丝,碧眼似潭,肌肤赛雪,红指若珊瑚,仅凭这第一眼,足以断定,她正是安归心仪的类型。然而,随着审视的愈发深入,一个微妙而惊人的发现逐渐在心头成形——那佳人的眉眼之间,竟隐约透露着与安归相似的神韵!这难道就是世人常说的“夫妻相”?因为“夫妻相”,两人从初次见面就以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和谐在未曾言明的血脉或灵魂深处悄然共鸣。难怪乎,安归会对她一见倾心,甚至迫不及待地将她纳入宫中。而寜蜜在王后那深邃而持久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几分微妙的尴尬与羞涩,这份情感如同晨露般悄然爬上她的心头。她本能地,缓缓垂下了那扇平日里闪烁着自信光芒的眼皮仿佛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逃避,刻意地避开了海珑麟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锐利目光。这一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言而喻的张力,其举动,虽细微却充满了对自身情绪精准把控的智慧,以及对王后威严的无声尊崇。
“本王即刻下诏书,正式册封寜蜜为新侧后。此决定非但出于对她品性才华的认可,更是为了王国之福祉,需得郑重其事,不容迟缓。安归面带愉悦之色,心中满是期许:“寜蜜此人,性情独特,温婉而不失坚韧,淡泊名利,尤为不喜浮华张扬。正因如此,本王特意考量,决定不举行盛大的册封大典,以免扰她清宁之心。然而,简约不代表轻视,她的地位与尊贵,自当在内宫之中得到应有的体现。”“从今往后寜蜜便是内宫不可或缺的一员,本王相信她的智慧与温婉,定能为后宫带来一股清新之风。王后啊,你一向以大局为重,识人用人皆有其道,望你能以宽广之心,接纳并多多关照寜蜜。彼此共同携手维护后宫之和谐,助力王国昌盛,让王室之光照亮四方。”这话说得很微妙,言下之意无非:“这不仅是本王对寜蜜身份的确认,更是对王后智慧与大度的期许,本王相信在王后的引领下内宫定能迎来新的气象,共筑王室辉煌。”
“既然如此,本后自然得衷心地表示祝贺。海珑麟的嘴角勾起一抹温婉而又不失威严的微笑,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诚挚的光芒:“虽然未能举办盛大的婚礼,但今日毕竟也算是我王国中一桩喜事,标志着国王步入了新的婚姻生活。在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本后怎能不有所表示?因此,特地准备了一件见面礼,以表对新侧后的欢迎与祝福。”言罢,轻轻抬手,优雅地嘱咐身旁的薇迪雅前往卧房取来一个雕刻得极为精致的胡杨木盒子。这盒子材质珍贵,其上繁复而细腻的图案更是彰显出匠人的高超技艺,仿佛每一笔都蕴含着深厚的寓意与祝福。
薇迪雅不多时便捧着那沉甸甸的盒子归来,恭敬地呈于海珑麟面前。海珑麟接过盒子,轻轻打开,只见内里摆放着一套璀璨夺目的首饰,每一件都散发着温润而耀眼的光芒,显然是精心挑选的珍品。“这些首饰,乃是我精心挑选,愿它们能为新侧后增添几分风采。请务必笑纳,权当我这个王后的一点心意。”海珑麟的话语中充满了温暖与亲切,仿佛是在与一位久别重逢的亲人交谈。而寜蜜生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面对尊贵的王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紧张。她望着那精美的首饰,双手不自觉地轻轻交握,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安归见状在一旁温柔地催促道:“王后亲自送的礼乃是莫大的荣幸,你又何必拘谨?快收下吧,以后你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相互切磋的机会多得是。”
寜蜜闻言这才鼓起勇气缓缓伸出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盒子,眼中闪烁着感激与敬畏的光芒。她深知这不仅仅是一份礼物更是王后对她这个新成员的“接纳”与“期望”。
“你叫人打扫出一间寝宫,让嬣蜜住进去。”安归又嘱咐海珑麟说……“那可是嫡公主亲赐的礼物,意义非凡,你怎能轻易转赠给新册封的侧后呢?”待安归与佳人离去之后,薇迪雅急切地凑上前来,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与责备,连忙向坐在地台上、神情凝重的主子发问。
海珑麟闻言,秀眉紧蹙,似乎被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心烦意乱:“唉,此事来得太过仓促,让我完全措手不及!你以为我心中不珍视那些珍贵首饰吗?实在是情势所迫,我别无选择啊!”她的声音里透露出几分无奈与不甘,显然,这个决定并非出于本意,而是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所推动。
“那新侧后,可真是奇了怪了!竟然无需经过婚礼的繁琐仪式,就直接被封为了高位,而且国王对她简直是言听计从没有丝毫犹豫。”薇迪雅皱紧眉头,满脸都是困惑与不解,“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哪有国王妻妾这样直接跳过传统礼节的道理?”
海珑麟也是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疑虑之色:“的确,此事透着股蹊跷。这嬣蜜看来绝非池中之物……我们得小心应对,切不可掉以轻心。”
黄昏时分,一抹绚烂至极的晚霞如同天神遗落的锦缎,铺展在天际。楼兰国都的城廓仿佛被大自然最温柔的手轻轻抚触,缓缓掩映在这美得令人窒息的霞光之中。
“这些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安归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得意与温柔,他轻轻牵着嬣蜜的手,引领着她与陪嫁进宫的芙蕾达一同步入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寝宫。嬣蜜刚踏进门槛,眼前的景象便如潮水般涌来,奢华的陈设瞬间将她深深吸引。
寝宫内,轻纱曼舞,香雾缭绕。精美的瓷器错落有致地摆放在雕花架上,每一件都似乎在诉说着匠人的心血与历史的沉淀。墙壁上挂着名家的字画,笔墨间透露出超凡脱俗的意境。而那镶嵌着宝石的烛台,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点缀得更加梦幻而迷人。
嬣蜜的眼中闪烁着惊叹与好奇,她缓缓地走在这奢华的厅堂中,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云端之上。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精致的摆设,感受着它们传递出的温度与质感。这一刻……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之中,一个她从未想象过的、充满诱惑与神秘的世界之中
然而,猛然间,在嬣蜜心中,除了惊叹之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从小饱读诗书,学识俱佳的她深知这份奢华背后所隐藏的,不仅仅是安归对她的深情与宠爱,更可能是权力的博弈与人心的险恶……这让她不禁想起家中亲人,想起那些简单却温馨的日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喜欢吗?”安归满怀期待地望着爱妾,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心中的忧虑,反而误以为她是被眼前的奢华景象深深震撼。
“喜欢,只是……”嬣蜜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雕花架上那些精致的瓷器上,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噢,那是汉土的瓷器。”安归微笑着解释道,仿佛在炫耀一件稀世珍宝。嬣蜜的声音却突然变得尖锐起来:“楼兰王室怎么会有汉人的东西?这简直不可思议!”安归微微一愣,随即又耐心地解释道:“你也知道,汉人时常过路楼兰,贸易往来频繁,楼兰有这玩意儿也并不奇怪。”
嬣蜜显然不买账,干脆直言不讳:“我不喜欢。那色彩简直丑陋至极!还有那上面的线条、花纹,我越看越觉得恶心!必须换下来!”
安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也许吧,但汉人的瓷器确实非常贵重。”
嬣蜜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她愤怒地喊道:“我讨厌汉人,更讨厌他们的文化!在我的家里从来不使用任何与汉人有关的器皿,它们在我眼里连秽物都不如!国王是楼兰的一国之君,怎么能认为那种东西贵重呢?请你务必将它们换下!”
嘿嘿,瞧瞧这位美人儿,真是独具一格个性鲜明!我安归的眼光何时出过差错?看她那副模样,安归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心中暗自窃喜。他连忙稳住心神,好言相劝,带着几分宠溺的语气说道:“好好好,你可千万别动气,我这就下令,让人把你不喜欢的东西统统换掉,换上你心仪之物。”“来人啊———”声音里满是坚定与不容置疑,势必要让新人感受到楼兰国王的诚意与决心。
“国王……匈奴二王子来了。”热合曼这时进来禀告。安归这才知道原来就在不久之前,虚闾权渠带着一支由十几个精干随从组成的队伍赫然出现在城门外,他们的出现犹如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没有丝毫迟疑就迅速而有序地进城,目标明确地直指王宫方向而来。热合曼说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估计来者不善?安归心中暗自思量虚闾权渠要来不奇怪。可这突如其来,未及半点事先通报,着实令人措手不及毫无准备可言。他沉稳地回应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妥善安排一切事宜,务必周到细致。”言罢,他迅速安顿好嬣蜜主仆,只身前往阖宫,准备亲自迎接这位不速之客。
“你……你这个所谓的国王,到底是怎么当的?!”虚闾权渠此次前来,带着满腔的怒火,直指安归的心窝:“还口口声声宣称黎帕那是你的妻,可结果呢?在关键时刻你竟然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无情地砍伤,血流如注,这样的你,有何资格坐在国王的宝座上?”
“二王子,”安归坚定而沉着,面庞上未露出一丝动摇之色,“黎帕那,确确实实是本王之妻。她的安危粹关乎本王的家务私事,理应在我们王族内部解决。”
“哼,没错,从表面上看,这是涉及你的家务事,我或许并无权置喙。然而你须知此事的影响早已远远超出了家务范畴,它同样深刻地触及到了国家的政务层面!”虚闾权渠冷笑一声:“你身为国王,不仅未能守护好自己的妻子,让她免受无端之扰,更是在汉人面前显得软弱无能,任由他们羞辱而毫无反应!这不仅仅是个人颜面的问题,更是关乎楼兰的尊严与威望!你如此作为如何能让国民信服,如何让邻国敬畏?又如何让大匈奴放心?”
“你在漠北仅凭几句无端的流言蜚语就妄图给本王扣上软弱无能的帽子,简直荒谬至极!”安归的愤怒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炽热而强烈,“我明确告诉你,若非那些狡猾的汉人握有对本王不利的把柄,我绝不会对他们有丝毫的妥协与退让!”
“把柄?这究竟是何意?”虚闾权渠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不解与好奇。
“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那个忘恩负义的尉屠耆!”安归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慨与无奈,他缓缓道出了事情的全部真相,“汉人不过是利用了一些小恩小惠,就让他背弃了与我手足之情,他甚至不惜将脏水泼到我身上,企图以此来换取汉人的庇护!”
虚闾权渠闻言,心中不禁想起了之前隐约听闻的尉屠耆在押送途中于敦煌遇刺的传言。当时他并未过多在意,然而此刻,这些看似零散的线索却串联在了一起,揭示了一个更为复杂的阴谋?
其实从虚闾权渠的角度来考量,这件事叶确实充满了疑点。他深知敦煌驻军前往西域的必经之路乃是官道,那是一条专为汉官员行走和物资运输而设的道路,其安全性更是毋庸置疑。汉人在押送犯人或运送重要物资时宁愿选择绕远的官道,也不愿走更近更平坦的普通道路,这足以说明官道在汉人眼中的安全地位。
更何况,官道每隔几十里便设有一处驿站,驿站内不仅驻扎着重兵,而且战斗力极强……这些驿站如同汉人在西域的耳目和守护者,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在这样的重重保护之下,怎么可能会有刺客胆敢对驿站下手?明显漏洞百出。
“即便事情有诸多曲折,你的行为仍旧存在着不可忽视的谬误。”虚闾权渠语气渐渐缓和:“身为男儿,志向应是开创伟业而非沉溺于琐碎的情感纠葛中无法自拔。婆婆妈妈的行事作风绝非大丈夫所为。”
“至于尉屠耆,他若选择背信弃义,断绝兄弟情谊,那是他个人的悲哀与选择。你根本不必因此自乱阵脚,更无需为这样的兄弟留恋不舍。在漠北虽然不乏冷酷无情之徒但匈奴人不还是坚守自己的原则与底线?若尉屠耆能安分守己,念及旧情,自然该给予他应有的尊重与考量。然而一旦他展现出无情无义的一面,那也就休怪你无情无义,不再顾及往昔的情分———这就是天理,你不必懊恼,更不必自责!”
“知道了。”安归说:“我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你无需费心。”与此同时,如一阵疾风掠过平静的湖面,虚闾权渠到访的消息迅速在王宫里传开,激起层层涟漪。“二王子来了?”娜仁花得知这一消息后,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光芒,仿佛所有的病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不顾大病初愈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一骨碌从床榻上翻起,急切地想要奔向阖宫。
“哎!居次,您慢些,千万不可如此急躁啊!”桑朵尕声音充满了对主子身体状况的担忧,匆匆地跟在后面,试图劝阻其突如其来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