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珥媣郑重其事地说龟兹王宫中存在着一类极为独特的弄臣——丑角,他们是专为王公贵族量身打造的欢乐源泉,几乎每一位国王或显赫贵族的府邸中,都能见到这样一位丑角的身影。这些丑角享有着一个无与伦比的特权:他们是唯一能够畅所欲言而不必担心因言辞不当而遭受惩罚的人。
丑角常以令人捧腹的滑稽面貌和荒诞不经的行为示人,但他们的作用远远超越了单纯的娱乐范畴。事实上,他们是宫廷中不可或缺的存在,既为高高在上的君主与贵族们带来欢笑与放松,又默默肩负着更为深远的职责。他们不仅是欢笑的制造者,更是机智的批评家,以诙谐讽刺的方式,巧妙地对时政进行针砭时弊,其言辞犀利却又不失巧妙让人在笑声中反思。更令人钦佩的是,丑角们往往还扮演着智囊的角色,他们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和独到的见解,为国王或贵族提供决策上的参考与建议。在许多关键时刻,正是这些看似玩世不恭的丑角,以其独特的视角和深刻的洞察力,为宫廷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机与智慧之光。
“噢,世间竟有此等奇闻趣事?”安归的双眼随着温珥媣话语的深入而愈发闪烁出好奇的光芒,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般迫不及待地想要探寻更多。“国王何不亲身一试?何不也寻觅一位丑角,为我们的宫廷生活添上一抹欢笑与轻松?这不仅能身心愉悦,更能让臣子们见识到陛下您宽广的胸襟与亲民之姿。”温珥媣那双明亮的眸子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欢声笑语,极力邀请国王一同踏入这场别开生面的欢乐之旅。
“这个。”安归眉头紧锁显然觉得这提议颇为棘手:“好是好……的确能增添不少新意与趣味。但问题在于楼兰从未曾有过雇佣丑角的传统习俗,要想找到一位合适的丑角并非易事,需要费上一番周折啊!”
“哪里需要费尽心思去寻找其他?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选择吗?”温珥媣故意放慢语速,狡猾地提醒道:“想想那个自不量力,妄图将女儿硬塞给你的老家伙!他的野心可是昭然若揭。”“既然他如此主动,诚意满满,你又何必犹豫?直接将他的女儿迎入宫中,岂不是顺水推舟一举两得之事?”
“对呀!”安归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了思维的开关,恍然大悟,紧接着脸上渐渐绽开了一抹略带狡黠的坏笑,站起:“走!去他家探个究竟!”
“老爷,方才小姐在门口亲自布施,那路过的僧侣一见,便赞不绝口,说小姐面相雍容华贵,是大富大贵之相,将来必能为家族带来无尽的荣耀。”管家满脸喜色,目光中闪烁着诚挚与期待,他高兴地看着坐在地台上一脸懊恼的苏赫巴鲁,试图以这喜讯驱散老爷心头的阴霾。
“行了!你休要再拿这些甜言蜜语来宽慰我了!”苏赫巴鲁的心情沉重如山,脸上的懊恼与忧虑如同乌云蔽日,根本听不进管家这番充满善意的话语。他的心思此刻正被无尽的烦恼所占据,外界的喜悦似乎都难以穿透这层厚重的情绪壁垒。
“老爷,请你务必相信,僧侣的智慧与预言向来无可挑剔,此番定也不会有误,你暂且平息心绪,静待佳音。”管家试图安抚苏赫巴鲁那略显焦躁的心。然而,他的劝慰话音尚未完全消散在空气中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急促脚步声打断。
“老爷!国王陛下驾到!”一个仆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冲进屋内,言语间满是惊慌与急促,仿佛一股不可抗拒的风暴正席卷而来。
“国王来了?!”苏赫巴鲁闻言,心中猛地一颤,这份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措手不及。他暗自懊恼,府邸的整理与布置尚未妥当,如何能以最佳状态迎接尊贵的国王呢?
“国王和侧后到——”随着一声威严而响亮的通报,白萨木率先大步流星地踏入厅堂。他的步伐带着不容小觑的气势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所有人的心弦之上让人无法忽视。
“怎么回事?!”他环视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与责备:“为何都呆立原地不速速前来迎接国王陛下的大驾光临?”
安归身着华贵的王袍,携同侧王后温珥媣以及随行的三五个仆从与侍卫浩浩荡荡地出现在苏赫巴鲁府邸的门口。他的声音故意拉长:“苏赫巴鲁在吗?!”这简短的一问却如同雷鸣般在府邸内回响。
苏赫巴鲁闻言,心中虽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拉着所有家仆整齐划一地跪下行礼,声音中带着敬畏与虔诚:“国王陛下万福金安!侧王后万福金安!”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对王权的深深敬畏。
安归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显得既不客气也不失风度。他径直走向地台,随意地坐下,左腿自然地搭在右腿上,身体微微摇晃,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的眼神锐利而直接,仿佛能洞察人心:“明白人不说糊涂话,苏赫巴鲁,本王今日前来并非无的放矢。本王听说你的女儿【长相极美】,这传言让本王心生好奇,很想亲眼目睹她的美貌。她究竟有多【美】?现在何处?速速叫她出来!”
苏赫巴鲁一听国王主动上门要见自己女儿,顿时乐不可支,吩咐家仆:“快,快叫小姐出来,拜见国王!”
“国王来了。”从得知家仆口中得知此消息,嬣蜜却一脸冷淡:“来就来了呗。”
“小姐!”芙蕾达说:“国王今日是特意指定要见你的。快打扮打扮,出去拜见国王吧。”
“还是那个老头子。想荣华富贵想得疯了!”嬣蜜认为一定是父亲搞的鬼,满脸愠怒:“他到底把我当什么了?赚取荣华富贵的工具不成!”
“国王来了。”当这句话从家仆的口中传来时,嬣蜜的脸上却未泛起丝毫波澜,她以一种近乎冷漠的姿态淡淡回应:“来就来了呗,有何大惊小怪?”
“小姐!”芙蕾达焦急地喊道,语气中充满了劝诫与期待:“国王今日可是特意点名要见你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得赶紧梳妆打扮,出去拜见国王才是啊!”
嬣蜜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怒意,她眼神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背后的阴谋:“都是那个一心只想贪图荣华富贵的老头子!我清楚得很,这一定是他在背后搞的鬼。”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愤怒:“他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是他用来换取权势和财富的棋子吗?我绝不会让他如愿以偿!”每一字一句都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刺向那隐藏在权力背后的虚伪与贪婪。
嬣蜜心中纵然有一千个不乐意,一万个不情愿,然而命运的车轮滚滚向前,她万万未曾料到———自己与国王之间那段命中注定的缘分,竟如此不可抗拒地降临了……这一切,仿佛是天意使然让人不得不信服,即便是最微弱的抗争,在命运的洪流面前也显得那么渺小无力。她与安归的相遇,注定是一段充满传奇色彩的故事,让人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奇妙与深远……
等着瞧吧。走在厅堂的路上,嬣蜜已经想好了如何把国王气走的说辞。然而刚刚踏进门,她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孔……顿时愣住!“是你?”安归也看见了她,眼前一亮:“这里是你家!?”苏赫巴鲁见状,摸不着头脑,心想难道她和国王见过面?什么什么时候?
等着瞧吧,嬣蜜心中已打好算盘,步履坚定地走在通往厅堂的路上,脑海中反复演练着那些足以让国王气得拂袖而去的犀利言辞。她的每一个步伐都透露出决绝与自信仿佛胜利已在咫尺之间。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在最不经意的瞬间投下令人错愕的石子。刚刚跨过门槛的那一刻,嬣蜜的视线猛然定格在了一张熟悉至极的脸庞上——那就是如今的楼兰的国王,一个她本以为此生再难相遇的梦中情郎。那一刻,她仿佛被时间凝固,所有的准备与算计在这一刻都化作了虚无,唯有震惊与不解交织在心头。“是你?”这句脱口而出的话语满载着意外与难以置信。
而安归,同样被这不期而遇震撼,眼中的光芒瞬间亮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惊喜的笑意:“是你呀!这里是你家!?”这句话,不仅是对嬣蜜的惊讶回应,更像是对这奇妙缘分的确认。
站在一旁的苏赫巴鲁,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了层层涟漪。他满脸困惑,眉头紧锁,心中暗自嘀咕:难道,嬣蜜与尊贵的国王陛下认得?什么时候的事?
“她是你女儿?”安归指着嬣蜜,急切地询问苏赫巴鲁,未待苏赫巴鲁回过神,管家抢先说:“国王,就是她,我们家老爷的女儿!老爷一心想把她送进宫侍奉你,可是你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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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王后!王后!”白萨木满脸喜气,脚步轻快地跑进王后寝宫,彼时,海珑麟正耐心地教导着毗纳耶伽识字,一字一句,温柔而专注。白萨木的到来,似乎带来了一阵不同寻常的风暴……
“有何等令人振奋的消息,能让你如此兴冲冲?”海珑麟抬头,眉宇间透露出几分不悦与不耐,显然,她并不希望被突如其来的打扰破坏了这难得的宁静时光,“难道说宫里又有何等的喜事降临?”
“正是!”白萨木难掩兴奋之色,“你可知,国王陛下今日出宫,在富户苏赫巴鲁的府邸上,一眼便看中了其家千金,心生爱慕,决定要将这位佳人迎娶进宫,共享天伦之乐呢!真是可喜可贺!”
“什么?!”海珑麟闻言,手中的笔猛地一顿,墨水溅落在羊皮卷上形成了几朵不规则的墨花,她惊诧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白萨木,“这才过了多久,刚刚迎娶军事贵族的千金进门,如今又要……”
“国王已经把佳人带进宫了。他让我转告你,立马将新侧后的寝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以彰显王宫中的礼仪与风范。”
“带回来了。”海珑麟沉默片刻,冷笑几声:“我是内宫主母,他好歹也要先将佳人带到我面前,认识认识才对啊。”
“大王后,你听我说,多少也得吃点儿东西啊。”舍缇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她温柔地注视着玛雅,后者正无助地托着脸庞呆坐在桌边,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色彩。舍缇继续说道:“在这个王室之中,人情淡薄冷酷无情。倘若你真的把自己饿出病来,又有谁会真正心疼你呢?恐怕到头来,只会是自己受苦受累,无人问津。所以啊你一定要明白,好好爱护自己,才是至关重要的。你的身体,你的健康才是你最坚实的后盾,是你在这深宫之中唯一的依靠。”
玛雅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外界的一切仿佛都失去了感知。自从那天被迪莎痛骂一顿之后,她的心就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变得憔悴不堪……舍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玛雅的身体一定会吃不消的。
“大王后,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想想那些曾经的美好时光,想想肩上的责任,你必须振作起来。只有你好好的,才能有机会去改变那些让你不开心的事情,才能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快乐和尊严。”舍缇希望用自己的真诚和说服力,唤醒玛雅心中的希望之火。
“责任?我还能肩负起什么责任?”玛雅的话语中透露出的希望之火似乎已摇曳欲灭。“岁月不饶人,我已步入暮年,这本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光。然而安归给予我的不过是一个空洞的头衔,一个月里也难见他踪影一次,这所谓责任与关怀又何在呢?”
“大王后!大王后!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个侍女神色慌张,几乎是踉跄着冲进寝宫内,她的声音因焦急而颤抖,打破了寝宫内的宁静。
玛雅缓缓抬起眼帘,目光中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有气无力地问:“又怎么啦。什么大事不好?难道这王宫就不得一日安宁吗?”
侍女颤抖着双唇,仿佛每个字都重如千斤,她鼓起勇气,将刚刚从宫廷深处听到的震撼消息,一字一顿地告知了主子:“国王他……他又要迎娶一位新侧后!”
玛雅顿时手猛地一颤,精致的茶碗被肘子碰落,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温热的奶茶四溢如同她此刻凌乱的心绪,流淌一地。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结结巴巴:“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才刚刚迎娶了赫丝敏多久,竟然又要再娶新人!他这不是在公然挑战军事贵族的底线,明着与他们叫板吗?!这王宫的安稳,这国家的未来,难道在他的眼中都抵不过一个‘新’字吗?!”
侍女说这是国王的决定,谁敢说一个不字?而且消息已经传遍了王室,所有王族都知道了!
“姑母!”费利姆猛地一拍桌子,力度之大几乎要让整个房间都为之震颤,他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希玛妮,语气中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愤怒与责备,“你看看你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幸亏国王大意,否则,但凡他有一丁点想要追根溯源的想法,这事情追查到你这里,到那个时候我们整个家系的每一个人都将无法逃脱被你牵连的厄运!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希玛妮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怒火。原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然而,世事无常,她万万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竟然会杀出来一个温珥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竟然胆敢唆使国王去寻找什么丑角,结果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我真的无法理解。就一个富户家的千金而已,说到底,不过是物质上富裕一些的普通平民罢了,既不是出身于显赫的贵族更不是尊贵的王族成员。她究竟凭什么能够动摇王妹根深蒂固的地位?这实在是毫无逻辑可言!”
“听着,楼兰第一美人的虚名即将加冕于她,这简直就是对王室尊严的公然践踏与侮辱!”
“王妹,可是前王之女,身上流淌着高贵的皇室血脉。她不仅有着赫赫战功,为楼兰的安宁与繁荣立下了汗马功劳,更是深得臣民们的衷心爱戴。这样的她,岂是区区一个‘美人’的称号所能衡量的?美,不过是过眼云烟,人总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老去但真正的荣耀与权力,却如同璀璨星辰,永恒不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