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来得猝不及防。当昭弦鸢盯着数学卷最后一道大题，眼前的题干像团纠缠不清的毛线，怎么也理不出头绪。前排突然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她抬眼望去，沐熙颜正低头疾书，腕骨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竟与那日画画时重叠。
“天呐，这人写这么多。”昭弦鸢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先瞄了眼沐熙颜的试卷，又低头看看自己几乎空白的答题区域。想着想着，她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夏念柠，却发现对方试卷上的字迹密密麻麻，写得比沐熙颜还要多。
“不是吧！老天爷！世上多我一个成绩好的会怎么样？”昭弦鸢心里一阵酸涩，赶紧埋下头，强迫自己集中精力。
可那些公式和符号像是跟她作对，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在脑海中拼凑出完整的解题思路。她咬着嘴唇，握着笔的手微微发颤，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
好不容易挨到考试结束，夏念柠来道昭弦鸢的身旁，说道：“弦鸢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昭弦鸢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声音里满是沮丧。
“哎呀，没事的。我也不会。””夏念柠摆摆手，一副轻松的样子。
昭弦鸢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可我看你写得挺多啊。
“哎呀，我都是瞎写的。””夏念柠随意地坐下，毫不在意地说道。
这时，“灭绝师太”走进教室，声音洪亮地宣布：“今天的大课间照常进行。
“不是吧？精神上折磨完还□□折磨啊！”昭弦鸢有气无力地抱怨着。随后，她立刻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抱着身旁的沐熙颜下意识地撒娇：“颜姐，我不要跑操啊～”
沐熙颜微微一怔，嘴角却不自觉上扬了一下，伸手揉了揉昭弦鸢的头发：“少装可怜，跑操又少不了你一块肉。” 嘴上虽这么说，手上却轻轻拍了拍昭弦鸢的背以示安抚。
夏念柠很是惊讶的把昭弦鸢拉到一旁说道：“天呐！沐熙颜刚刚是笑了吗？平时看他能说一句话都难。你们俩关系好好啊。”
昭弦鸢只是淡淡的笑笑，心里却五味杂陈，忍不住想着：“好吗？那他为什么老是？上一秒开心，下一秒却不理我呢？唉。”
昭弦鸢望着摇晃的山茶树影，喉咙发紧。记忆忽然翻涌：
“颜姐”昭弦鸢兴奋的跑到沐熙颜座位旁。可沐熙颜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布偶。她的脊背弯成脆弱的弧度，长发垂落下来，遮住大半张毫无血色的脸，只露出紧抿的苍白嘴唇。
昭弦鸢踮着脚凑过去，指尖在对方眼前晃了晃：“颜姐大宝贝，我逮到一只蔫头耷脑的小猫咪！”
见沐熙颜没反应，昭弦鸢突然双手叉腰，鼓起腮帮子做出金鱼吐泡的表情，眼睛瞪得溜圆，脸颊上还挤出两个深深的酒窝：“快看！这里有个会动的河豚！”说着又迅速把眼皮往下一拉，吐出舌头扮成鬼脸，模样滑稽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上周我去游乐园，遇到个超离谱的事儿！”她一屁股坐在课桌上，晃着双腿绘声绘色地说，“有个大叔非要和旋转木马合影，结果木马转太快，他追着木马跑了三圈，手机里全是糊成彩虹的照片！”边说边掏出手机翻出类似照片，夸张地模仿大叔气喘吁吁的样子。
昭弦鸢突然笑道：“你看不出来，我现在不开心吗？”语气中带着无奈。
昭弦鸢笑着：“哎呀～姐姐～人家情商好低的。”但心里想的却是：“就是因为看你不开心啊！傻子。”
昭弦鸢正愣神间，夏念柠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想啥呢，这么入神？” 昭弦鸢回过神，挤出一丝苦笑：“没事，就是瞎琢磨。”
夏念柠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凑近说：“我跟你说，我觉得沐熙颜对你肯定不一样。你看她平时对别人都冷冷淡淡的，对你就不一样。” 昭弦鸢叹了口气：“可她有时候又突然变得好冷漠，我都搞不懂她。”
夏念柠拍了拍她：“哎呀，别瞎想啦。说不定她就是那种慢热又不太会表达的人呢。你要是真在意，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聊聊呗。” 昭弦鸢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被按了快进键，每天都淹没在堆积如山的作业里。昭弦鸢总是在课间瞥见沐熙颜伏案刷题的侧影，她的钢笔尖依旧流畅地在草稿纸上穿梭，就像考试那天一样。
日子好似被设定好了循环模式，每天都在重复。沐熙颜依旧忽冷忽热，上一秒还能和昭弦鸢有说有笑，下一秒却不知为何突然就冷下脸来。
这天，昭弦鸢咬着吸管搅动奶茶，看着杯底的珍珠沉了又浮，思绪飘的老远。突然被夏念柠重重拍了下肩膀：“年级排名榜贴出来了！”
“真的？沐熙颜快来。”昭弦鸢眼睛一亮，拉着沐熙颜的手就往走廊跑去。
走廊瞬间挤满了人，昭弦鸢被裹挟着往前走。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切在榜单上，沐熙颜的名字赫然在前50名闪耀。
昭弦鸢的手指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里颤抖着下滑，直到看见自己的名字卡在中游位置
“这个夏念柠是你同桌吧，成绩挺好啊。”这时，沐熙颜也跟了上来，看着榜单说道。
听沐熙颜这么说昭弦鸢也看了看夏念柠她居然有前20。昭弦鸢盯着夏念柠的名字，喉咙发紧，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阳光把“夏念柠”三个字照得发亮，像在她眼前晃动的刺。沐熙颜的声音轻飘飘落下来：“难怪考试时看她写得快，原来真有实力。”
夏念柠蹦跳着挤到两人身边：“哎呀，这次没考好。”夏念柠挽住昭弦鸢的胳膊，却被昭弦鸢不着痕迹地躲开。
昭弦鸢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你不是说你乱写的吗？都前20了还没考好？”
此后的日子里，课间总萦绕着细碎的讨论声。沐熙颜不再像从前那样伏案刷题，而是抱着习题集频繁出现在夏念柠座位旁。她弯腰指着题目时，发丝垂落如墨帘，挡住了昭弦鸢的视线，两人低声交流的片段偶尔飘进耳朵——“这道导数题用换元法会不会更简便？”“你上次说的解题思路我试了，果然能缩短步骤！”
昭弦鸢趴在自己桌上，转着笔的手指渐渐僵硬，她在心里苦涩地想着：我天天找她，无时无刻不在关心她，但只是换来一个忽冷忽热，为什么他这么轻易？因为他成绩好吗？是不是只有成绩好的和成绩好的才会是一路人…………”
放学时，三人并肩走出校门的画面成了常态。夏念柠自然地挽住沐熙颜的胳膊，昭弦鸢只能默默走在半步之后。她望着沐熙颜给夏念柠讲解新题型时侧脸柔和的弧度，忽然想起曾经自己撒娇时，对方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风卷起地上的银杏叶，在她脚边打着旋，如同此刻凌乱又酸涩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