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程一小时五十分钟，进入宝城。又开了四十分钟，到机场。
机场车子不好久停，我拿了行李箱，冲李森挥挥手，叫他回程注意安全。李森也不知听没听见，再见都没说声，开着车就走了。
我掏手机给李森发消息，想打字，转念改为发语音：“好好开车，别抽烟。”
没一会儿收到他回复的语音：“烟被你偷走了，我拿啥抽？”
“也别看消息。”
李森还挺听话，这次真的没回了。
晚上5:15，下飞机。
关掉飞行模式，微信并没有新消息。
给李森转了二百红包，附言：枣糕大列巴。
李森没收。
二十四小时后，红包过期退回。
我没有再发消息打扰他，他也没再联系过我。我偶尔会看看他有没有发朋友圈，遗憾的是，他一次都没发过。
我忍不住想，其实喊麦也挺好的，可以发。
如此想的我，大概是坏掉了吧。
……
上班的日子总是一成不变，机器一样连轴转，加班、值班、调休都是常态。
我工作的地点是南城金灯咀X电站，地理位置较偏，厂区挨靠金灯咀水域，实行全封闭式管理。
每天的工作日常不是巡查就是写文件，再不就是开会、做培训。
X电站很大，人员足够多，就是有点男多女少。隔壁档案管理部门算是女生最多的部门了，我有时在楼下打印室会碰见她们，其中一个总是梳着中马尾、不化妆、衣着简朴的女生跟我接触最多。她叫胡兰兰，山东人，个头高，体格结实。我对她有些好感，不是出于荷尔蒙动心那种，而是觉得她性格好，跟她呆一块不会让人觉得有心理包袱，很放松。
像我这种工作，常年被关在电站里，加上休息时间又少，过年都要调休，很不容易找对象。如果能找电站不同部门的内部人员，就比较合适。
大概跟李森的经历，让我有些躁动了，我开始计划找一个稳定的对象。最好结婚生子一步到位，过成年人该过的生活。
我打算追求胡兰兰。
国庆假一回来，我就主动给胡兰兰发了消息，约她吃饭。
她很爽快地就同意了。
为了正式些，我不打算约在园区内，毕竟园区的食堂都要吃吐了，我想约她去外面镇中心一家大些的餐馆。
胡兰兰却没有同意，因为镇中心距离我们这边大约七公里，她嫌远。我说打车过去，胡兰兰又不愿意我破费，说就近吃就可以，最好就在园区内解决。她说她连园区内的班车都不想坐。
她果然不是那种精致的人，比较接地气且务实，我对她的好感又增加了一些。我们最后还是约在了食堂，我问了她的意见，看她想吃啥我们就吃啥。
路过茶饮店时，我进去给胡兰兰带了一杯奶茶，然后赶去食堂门口。
胡兰兰比我还早到，站在门边看着远方。
我问她：“在看什么？”
“看树。”
“树有什么特别的吗？”
“绿色，护眼。”胡兰兰收回视线，当先步入食堂。
两人面对面而坐，点完餐，开吃。我跟她闲聊了些日常，问她忙不忙，累不累，胡兰兰都说还好。
吃到一半的样子，胡兰兰单刀直入地问：“黄工找我是有啥事？”
“啊，其实也没啥，就是单纯吃个饭。”
胡兰兰皱皱眉头，一脸严肃地又吃了一口。
我忍不住笑出来。“别紧张，真没什么事，就是不想一个人吃饭，所以就想约你一起吃。”
胡兰兰的筷子停顿了一下，看向我的脸，似乎我的脸很奇怪一样。
“怎么了吗？”我问她。
“你……”
我耐心地等待她的下文。
“不会是想追我吧？”胡兰兰说。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说：“是的，我可以追你吗？”
“为什么？”胡兰兰呆呆地问。
“这还要理由吗？”
“要啊，你怎么不追别人？”
“因为看你比较顺眼。”
“你眼神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这么说？”我忍不住笑，“你不自信吗？”
“还好吧，”胡兰兰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就是觉得我们不是一路人。”
这回换我问为什么了。
“颜值啊，你这种人不该找个大美女吗？看起来才搭啊。”
“你这是在夸我吗？那我可要骄傲了。”
“我们办公室谈论过你。”胡兰兰说。
“谈论我什么？”我问。
“我同事都说，你这种颜值，却没对象，不是眼光太高就是gay，要么就是背地里一堆对象。”
我心一跳，有些呆愣地看着胡兰兰。
胡兰兰原本在笑，看我这个表情，便收敛了笑容。“不好意思，冒犯到你了吗？”
“没，就是……”脑中有什么念头一闪，我一时没能抓住。
“你忽然找上我，我还是觉得奇怪。我们平时好像没太多交集吧？我们办公室优秀的妹子又多，你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我接触其他妹子吧？”
“没有啊，就是找你。”
胡兰兰噗地笑了。她想了想，说：“说实话，我有点心动，但，我总觉得不踏实，我不想答应你。”
我看着胡兰兰的脸，发现我其实是第一次正面仔细地观察她。她脸型不太好，有点扁平。眼睛也小，有些没精打采的。她笑起来时皮肤堆叠，显得粗糙。
我脑中莫名回想起李森的脸。不对比不知道，这么一看，李森的脸还真是标致。只是我跟他太熟，看他时往往看得不是脸，而是表情。只有离他足够近，近到接吻的距离，他的脸才以局部放大的方式映入我眼中。彼时沉迷中的我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