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璁想要甩开卫廓的手，但是他的手部劲实在太大，最后甩开的时候竟还留下了一道很深的红印子。
卫廓皱着眉看她，但还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过分了。
“你有答案了吗？”他的脸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叶清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陈良湫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竟然不能装傻充愣着过去做和事佬，只能担忧地看着。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叶清璁才说：“我不知道。”
不等卫廓发话，她又紧接着说：“江淼是我的朋友，我相信她的为人，所以我不愿意相信你们口中所谓的江淼杀人的事实。在我看来，这就是无稽之谈，我不可能为了这样一种没有证据的猜测而怀疑江淼。我们正是为了寻找真相才来这里的不是吗？所以在找到有力的证据之前，我们谁都没有资格妄论。”
陈良湫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往常的卫队这个时候应当已经生气了，按照卫廓的性子，他不会允许和他不一样的想法存在，但是叶子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甚至比卫廓的直觉更加理性，更能说服人。
所以，他选择更相信叶子。
卫廓低下了头，缓缓沉思。
陈良湫趁机表明了立场：“我相信叶子。”
2比1，卫廓怎么看都是输了。
但卫廓似乎并不觉得，听到陈良湫表了态，只是静静地回了一句：“行，那就查。”
叶清璁歪了歪头，神情扭曲，“卫队，请问……我们要从哪里查起啊。”
“你问我？”卫廓皱眉，“这里是你的学校吧，什么东西在什么地方，你不是更清楚吗？”
“但是问题是，我也不知道你们要找什么呀！”疑惑让叶清璁找不着北。
陈良湫上前拍了拍叶清璁的肩膀，说道：“你觉得，有谁比老师更知道学生和学校的过往呢？”
叶清璁一个白眼，“师资在全部公办学校都是流动的，谁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哪个老师还留在这里。而且我们当年的老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已经送走八届学生了吧。你指望他们还能记得我那一届多少学生。”
“谁说，要找普通的老师了？”卫廓大步流星地走向教学楼，“你觉得，副校长怎么样？”
“副校长？”
卫廓点点头，“是，副校长。”
叶清璁撇撇嘴，“这件事情交给我。”
卫廓停下脚步，“你有把握？”
“切，伪装调查这种事情，不都是我一直在做吗？”
卫廓瞪了她一眼。
叶清璁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你？？”
陈良湫悄咪咪绕到叶清璁身后，附耳轻声说道：“他是在怪你上次没能套出江淼的话来。”
叶清璁呼吸不自觉的加重，眼神飘忽，但嘴上还是怼了回去：“我说了我不想刺激到江淼——我都能察觉到她状态不对，我不信你们不能——为了证据这么不择手段我可不认可。”
“正常的询问叫不择手段？”卫廓觉得好笑至极，“我知道你是没话说找话说。但是我必须提醒你，这一次你要是还是套不到有用的信息……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叶清璁眯了眯眼，很快在心里有了解决的方法。
于是她对二人说：“等一下我进去，你们两个就待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卫廓抬了抬下巴，示意同意了她的意见。
叶清璁拉着二人，来到副校的办公室，示意噤声后，她独自开门进去了。
而卫廓两人，就守在门的两边——陈良湫还说了一句讨打的话：“哎，你觉不觉得咱俩像门神？”
卫廓刚要给他一下子，就被一阵强烈的咳嗽**阻止。
陈良湫看着队长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还当是队长脾气变理智了。
另一边，叶清璁进到办公室里，一见到很久不见的副校长马上上去套近乎：“校长——好久不见了！我是18级的叶清璁，今天特地过来看看。”
副校长带着眼镜，看了看叶清璁，不禁笑了起来，“哦哦，叶清璁啊……我想起来了，你班主任应该叫庄莲吧，当年教数学那可是数一数二的。不过真可惜啊，庄莲现在已经调到教育部工作了，每年都作为调研员去各个市交流啊。我现在都很少见到她。”
“校长啊，我今天回来，不是来找庄老师的。”叶清璁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口袋掏出警官证。“您好，我隶属S市刑警大队分队，今天，我不光作为桃李中学的学生来关心母校，我还作为一名刑警来调查二一年的往事。”
副校长不着痕迹地推了推眼镜，“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这一把老骨头……能记得什么。”
“江淼，您记得吧。”叶清璁缓缓起身，走近副校长的身边。
叶清璁清楚地看见，副校长不自觉地颤了两下。
果然，卫廓猜对了。
副校长颤抖着唇瓣，“我……我……怎么可能……”
“老师，你是为人师表的象征，是实事求是的标准。”叶清璁咬紧牙关，如果连副校长都要骗她，她可能真的会崩溃地哭出来，“老师——你是我们的老师啊……不要骗我们。”
副校长全身不受控制地抖起来，声音也变得奇怪：“我，认识江淼……她，曾经是我，我的学生。”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的她，脖子青着，身上大热天还穿着校服外套——我估计，里面，全是伤。她帮我整理完学案，就问我，学校怎么看待校园欺凌……”副校长湿润了眼，“而我，告诉她，学校不在乎不闹上台面的欺凌……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光……我，我怎么能……我，我怎么会……我就应该鼓励她说出全部，我就应该不惧权势为她们讨一个公道……可是，我为什么，我为什么没有……我为什么会，会收下他们的贿赂……”
副校长掩面而泣。
看来，这些年副校长也为过往的事情不断愧疚着。
突然，校长收敛了情绪，认真地说出更多事情：“你应该不知道，那天是高考结束好几天后，大家回来拍毕业照，你当时应该是没来的——有个女生从天台上被推了下去，胃部被树枝扎穿当场死亡。”
叶清璁非常吃惊，“我看过这个新闻，但是后来我再想看更多的时候，就全是404的网页了。”
副校长冷笑一声，“所有人，全都被收买了……除了江淼。我猜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紧接着，叶清璁看见副校长轻轻摇摇头，“江淼的母亲二零年过劳死，工厂赔了些钱，她爸是个人渣，直接拿着钱失踪了。她弟弟将她带回去的时候，江淼好像就，有点不对劲了——那双眼睛，不明亮了……她的神情变得漠然……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让这个残缺的家庭变得更加不堪……是我的错啊！”
叶清璁红了眼眶，静静地说：“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
她突然很恨自己——那天毕业，要是她再坚持些，就不会不能来学校拍毕业照了——就不会让江淼受到那么多痛苦——就可以更多地保护她了！
很长一段时间的……副校长和叶清璁，都陷入了对过去的后悔、心痛。
卫廓听了叶清璁报告的话，“你就问了这么点？”
“？不然你去问？”
叶清璁翻了个白眼。
卫廓叹了一口气，“你除了口头上的事实推论，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