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默,你这个怂货。”
怂货秦默被骂,门砰地一声甩在他前面,他摸摸鼻子,知趣的走向另一套房。
苏淼好几天不住家里,没什么菜,自己又不愿出门,思来想去,打个了电话让秦默买点上来。
怂货秦默笑眯眯的应下来,当牛做马。
香气萦绕屋檐,淡淡的奶油味飘进苏淼的鼻腔,苏淼拿着筷子往下戳,没有任何碎渍沾上,这就算熟了。这种干巴又古老的蛋糕,只有那个年代的人才喜欢。
苏淼做了很大分,分了几块给秦默。
本以为,天一亮,苏淼就会提着蛋糕,到白陶那边追忆过去,可惜命运造化弄人。
白陶再也没吃上苏淼做的蛋糕。
深夜时分,白陶孤独的死在边无亲人的医院里,手中仅仅抓着张照片──他和苏淼妈妈新婚那天唯一一张照片。
白陶是艺术大家,恢弘大气的礼堂,苏淼穿着黑裙子,麻木的看着熙熙攘攘满面哀痛的路人,一些头发花白的同仁跪在照片前,哭到不能自已,或真心,或演戏,苏淼还是深深的鞠了一躬,谢谢他们能来,至少让白陶热热闹闹地走。
白绘怀孕,跪了一会就不能跪了,苏淼让她先去休息,“去休息吧,走个过场而已,别让活着的人替死去的人受罪。”
“我以为你不会来。”
“拿人钱,尽人事。”苏淼闭上眼睛,“白陶把所有财产都给我了,你想要吗?”
“呵。”白绘轻笑,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这荒唐的世界,“不要,我不需要,拿着也不安心。你不会不知道我是谁的孩子吧?”
“知道。”
“白陶与我是平辈,我来这跪,真是给他脸了。”白绘嘲讽着,“苏淼我不缺钱,不用拿白陶的钱羞辱我。”
苏淼哑然,“我没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没有。”白绘扶着肚子起身,苏淼辅助她,白绘看着眉眼温顺的苏淼,问她,“你不恨白陶?”
苏淼没答话。
“我恨,不只是他,我恨所有白家人,我和我的母亲,本来我可以不出生,不生在这种家庭,我可以贫穷可以努力,只要有爱我的家人。而我没有,我的爷爷我真实的父亲不敢认我,我名义上的父亲恨不得我死,我凭什么承受这些,如果我有选择权,我会在出生第一天掐死我自己。”白绘又问了一次苏淼,“你不恨白陶?”
这次,苏淼回答了,“说不上恨还是不恨,白陶与我来说……这份感觉空茫的,他存在与否不能改变我的人生,也许小时候恨过,现在已经释怀了。”
“因为你对白陶没投入多少感情,所以不恨他?”白绘语锋一变,“你恨秦默吗?”
这相当于于变向的问苏淼,你爱不爱秦默。
沉默的苏淼引发了白绘的调侃,“你恨的人来了,我要走了。”
说着,白绘推开苏淼的手,“今后应该没什么机会回来,以后再也不见吧。”
白绘走后,秦默跪坐在苏淼旁边。
“你来做什么?”
于情于理,秦默作为外人,怎么能跪在这里,秦家如何答应。
秦默脊背挺得直直的,挨个向来往的人鞠躬,一些熟悉他的人见后面露震惊,“秦默,你怎么在这?”
“我是白家未过门的女婿。”秦默余光望了眼苏淼,见她没有反应,回答的底气更足了些。
秦默这种高调的作风,很快迎来看不顺眼他的人。
“这不是秦小公子吗,怎么入赘了啊。”
“诶哟,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不跪天地,去找别人家死爹跪。”
说这种话的人,都是家世普通的二世子,白陶昔日塑料朋友,家长清高,子孙生活不富裕,仇富心理严重,看到“富豪”秦默总是忍不住讽刺。
苏淼和秦默没把他们当一回事,直接站起来,做自己的事情,他们说半天自讨没趣就走了。
追悼快到结尾的时候,苏淼已经累得瘫坐在沙发上,捏出一丝神志问秦默,“你爸妈知道你来?”
秦默将毛毯温柔的披在苏淼身上,“知道。”
“同意了?”
秦默轻轻弹动苏淼小巧俏丽的鼻尖,“能不能少操心一点。”
得到这样的回复,苏淼闭上眼睛,她太累了,确实要休息一下。外头小幅度骚动,吵醒了她。
余鄯穿着一身亮色带着两个壮汉闯进来。
余涅被判了7年,他这辈子算完了,余鄯要来报复了。
可他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秦默嘴角扬起一丝玩味的笑,安抚的拍拍苏淼的手,“我去看看。”
白陶已经归天了,余鄯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秦家小公子,近日不见消瘦许多。”
秦默笑,“我还胖了两斤,怕是余老先生记忆不好。”
“小儿嘴利,做人不行。”余鄯温吞骂完,继续说,“白老归天,实则可惜,他背后那堆敛财乱账,不知是不是杀他的元凶。”
毁坏死人名,这招对死人没用,但对死人的作品有用。
白陶留给苏淼的除了金钱股东,就是他大数量的画作,单从每年巡回画展,就是一笔巨额收益。
如果白陶名声完了,这些画自然也就不值钱,白陶给苏淼留的那点东西成为废纸。
秦默轻蔑的看向余鄯,“老先生,我看您是不想安度晚年了。”
“牵一发动全身。”余鄯冷笑,“你们秦家龌龊事也不少,百年秦家要败在你们这一辈,我百年之后都要笑醒。”
话音才落,白院长出现,目光聚焦在余鄯身上,少见的严厉,“余鄯,我们白家不是无人。”
白家确实比余家强不少,苏淼已经小有成就,白溪回在秦默手下锻炼可以独当一面。
而余家,也就余鄯,子女远在国外,不管他的死活,不然他也不至于一直栽培余涅。
有些人老了,越发拎不清自己。
余鄯恨恨离开,白院长才把疲惫的目光投向秦默,“三水怎么样了?”
“精神状态还好。”
“那行。”白院长点点头,“多照顾些她,我们白家亏欠她良多。”
“我知道。”我也亏欠她良多。
白陶留下的产业太大,又零碎,加上秦默那些,苏淼整理个一年都整理不完。某个晚上,她在电脑边看文件看得头痛欲裂,秦默在边上切水果,时不时喂她一口,好不惬意。
心里的火咻的一下冒起来,秦默猝不及防,被她狠踢了一脚。
“怎么了?”秦默将水果刀放好,手揽过去想抱苏淼。
苏淼一拳砸到他肩膀上,“你怎么这么有能耐啊,短短三年公司开这么多?”
“这不是怕你看不上不感动嘛……”秦默没抱上有些失落,“太多了算不完啊,要不要我帮你算,给我点好处。”
听到这话,苏淼侧过头,接上秦默露骨深邃的目光,她问,“什么好处。”
秦默侵略性的视线仔细轻抚苏淼的眼睛三下,凑上前,苏淼微侧过头,唇应落在她嘴角边。
“这好处有点便宜,最多能处理两个小时文件。”奸计失败,秦默不满。
“四个小时,爱做不做。”苏淼嘟囔声,把文件放在秦默怀里。
她要去睡觉了,天王老子来了她都不醒。
每天亲一下,每天干的活也不亏,秦默安慰自己,投身在艰苦奋斗苦命帮苏淼打工的事业中。
不过很快,他连好处都没了,还要每天努力工作。
苏淼怀孕了,不只是她,知道这个消息的白溪回表情都有些狰狞,他感慨,“默哥,你真的是禽兽啊,哦不,禽兽比你心机少点,你不会每天晚上偷摸用针扎洞吧。”
秦默一脚踹过去,满面寒霜,“整点靠谱的。”
白溪回小声谩骂,“说得你靠谱似的。”
苏淼这这么弱的身子还没养好,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就要孕育一个新的生命,人生赶鸭子上架一般拼命的赶着。
巨大的喜悦充盈秦默,为了不让苏淼操心,秦默接下了所有工作,包括白陶留下的那部分,秦默彻头彻尾成了个打工人,每天工作超过十几个小时,就是想着早点处理完,安心陪苏淼养胎。
可即是如此诚意满满,幸福终成泡沫,一地狼藉,秦默派去保护苏淼的人和他说,苏淼一个人去了医院。
昨日他才陪了苏淼去产检,今天怎么去医院?
初冬的太阳还带着暖意,早晨起来,他轻吻苏淼的眉间,说着“等我回来”的话,明明她这么乖,这么可爱,全然答应了,怎么这一下,苏淼就自己去医院了?
秦默来到医院时,苏淼正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等位,她垂着头,发丝软趴趴垂落肩头,露出细腻白皙的脖子,秦默知道那块不能随便捏,每次捏完,第二日都是红痕一片。这么温顺,这么乖巧的苏淼,却背着他来到医院。
苏淼感受到灼热的目光,她抬头望去,看到秦默后,即刻紧绷了神经,强忍住情绪,才没有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