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打算小憩一会儿,谁知竟然睡过了头,误了时辰,等我匆忙赶去上早课时,大家都已经到了。
这是我入了昆仑墟以来,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除了师祖一贯的淡定温和,大家伙先用无比讶异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又用自求多福的表情望着我,好像我脸上长了什么东西似的,我虽然面上装得淡定自若,内里窘迫地恨不能将自己隐个身。
大师伯板着脸,朝我道,“早课结束,自己找长衫那儿领罚!”
我低头应了一声,“是,师伯,弟子遵命!”
早课结束,我跑去二师伯那儿领罚,出乎意料,他倒也没有对我冷嘲热讽,只是命我去清理了喂养仙鹤的食料,伺候了一天的仙鹤。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约莫过了三两月,一日午后,新雨过后,山里的空气格外清新,我的心情也挺不错。子夙那厮又找上昆仑墟来。说了没两句话,神神秘秘从掌心里现出一样东西。
待我仔细看过,才发现是一只哆哆嗦嗦的小鸡一样的动物,不知是因为淋过雨,还是刚出生,稀稀疏疏的绒毛贴在身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有些懵懵地,“三哥,这个大概做不了什么好吃的吧!”
子夙毫不客气地给了我一个大白眼,极其鄙视地,“真敢想,瞧你这点儿出息?还有点儿同情心吗?”
我忐忑地,“你不会是要我养它吧?!”
子夙用看白痴的眼神瞟了我一眼,“不然呢,跟着我,整日用酒喂它吗?”
“你打哪儿弄来的?”我小心翼翼双手托过那小家伙,生怕自己粗手笨脚,把它剥皮拆骨了。
“路上捡的!”烫手山芋扔给了我,他老实不客气地甩甩袖子,又去拎我的桂花酿。
我有些犯愁地看着手里抖抖索索的小东西,茫然无措,我果然没有做贤妻良母的潜质啊。
子夙那家伙和我唠了小半晌,走了。我不能总托着它,找了个盛针线的小扁,垫着些棉絮,给它做了个临时的窝,实在不知道该弄些什么喂养它,找了些青菜叶子馒头之类的碾碎了,可是那小家伙根本不买账,待我忙活半天之后,终于泄气了,什么人养什么鸟,子夙那家伙,捡的鸟儿都如此矫情。
不过它除了不好好吃东西,平时倒也挺安静,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更多,我倒也不用太费心。往常我呆在正殿看书的时间更多,现在我不能明目张胆地带着它去听师祖授业,所以除了早晚课,我都是呆在自己的屋子里。
其实,我也没有做什么,只是一边看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它说说话,当然是我说我的,它听不听得懂的就另当别论了。
可我现在的表现,俨然是个学坏了的孩子,师祖倒从未说过什么,大师伯时不常地板起脸训斥我,二师伯看我的眼里更多了一副疑惑,现在的师兄弟们再也不用敬畏的目光看我,而是多了一份自求多福的心有戚戚。
它整日里团成一团,蒙头大睡,我给它起了名字,叫团子。渐渐地,它的绒毛上覆了几根稀疏的硬硬的羽毛,看不出颜色,个头稍微大了一些,没有了那么软软嫩嫩的感觉,好像更丑了。
子夙多则十年,少则两三年,还会来看我,每每见了团子,都会摇摇头,不胜唏嘘,“早知道你把它养成这样,还不如跟着我喝酒呢!”
我时不常流露出一种老母亲看丑儿的惆怅,这日我坐在桌前,又是如此,“团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息些啊!”
“夭儿,你在做什么,这是何物!”叠风师伯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
“师伯……我……”我站起身,转过来,支支吾吾,想找东西遮挡也是来不及了。
“玩物丧志,你现在怎么如此不知上进了!”大师伯一脸严肃,眼里有责备和惋惜。
“师伯……我……”我还未及辩解,叠风师伯已经将我的小竹扁和团子收了去,“自今日起,去后山洞静思己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半步!”
我小声哀求,“师伯,您罚我就好,可千万别炖了它!”
大师伯一记眼刀飞过来,我识相地噤声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