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书院篇)第十章 你先把自己脑子里的东西清空

闲不住的云宙随在床上干躺了两分钟就忍不住爬了起来。

他犹豫着看了一眼阳光灿烂的窗外,最终还是被没有玩具的空虚打败。

顺手帮人关掉空调并留下“我上课去啦”的字条,不走寻常路的少年再次从窗户翻走,猫猫祟祟返回教学楼。

回到教室时,台上有个女孩子正在说话,欺软怕硬的啤酒肚本在大声呵斥让人大声点,转头看到云宙随步伐轻快地走进来,一下子卡住。

全场瞩目的少年显然不知道尴尬是什么,双指并拢从额头往人群潇洒一挥,“上午好同学们,不用在意我。”

说着他走回自己的座位,规规矩矩坐下,还朝着目光追过来的啤酒肚笑了一下。

“继、继续。”啤酒肚险些破音。

台上的女生刘海遮住眼睛,干裂的嘴唇蠕动两下,没有发出声音。

“干什么?我说继续!”啤酒肚被云宙随的笑容吓到,再看唯唯诺诺的女生,对强者的恐惧变成对弱者的怒火。他狠狠踢了一脚讲台,“无法无天了是不是?还不快点说!”

“对不起对不起。”女生惊慌失措,发丝下的眼睛却看向教室后方的少年。

其实云宙随看不清她的眼神,但看周围人的表情,这貌似不是什么班干部选举之类的和谐友爱的活动。

于是他又站起来了,走到啤酒肚身后,一手掐着人的肩膀将人强行转过来。

“这是在干什么?”他语气温和,带着纯然的疑惑,勉强打断了啤酒肚的怒火读条。

“老师也知道我是新生。”云宙随补充,“可以告诉我现在是在干什么吗?”

他态度和善,手上的力度却不和善,啤酒肚感觉自己的肩膀要碎掉了。

“忏悔时间,现在是忏悔时间。”他忙不迭开口,扑腾着想把自己的肩膀解救下来,云宙随倒也没为难他,顺势松手。

“就是每个人上台陈述自己来这里学习的原因,要求声音洪亮,表情虔诚……”啤酒肚的声音越来越小,毕竟对面的少年罕见地没了表情。

不过面无表情只是短短几秒,云宙随马上又戴上了和善的面具:“原来是这样,真无聊。”悦耳的声音吐出刻薄的言语,“请问老师,学习的意义是什么?”

啤酒肚有点懵:“啊?”

“意义,或者原因、目的。”云宙随慢悠悠踱步,“人类的行动需要**驱使,没有明确目标的人会被任何东西牵着鼻子走。”他轻飘飘的目光落在表情迷茫的啤酒肚身上,“就像你,老师,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不对?你只是一味地听从书院的指示而已。”

如果这话放在云宙随本鲸身上,他大概只会给对面一个“啊对对对”的回复或者直接置若罔闻,啤酒肚就没那么自我。

当然他也不至于完全没有自己的观点:“小朋友,我只是在工作,谁给我发钱我就听谁的。”这时候的啤酒肚格外理智清醒,“我的目的就是赚钱,仅此而已,你知道现在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有多难吗?”

云宙随抬手制止他的抱怨,“停,我并不是真的关心你有没有苦衷或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不重要。”

“重点是有工作就有摸鱼,你为什么要认真管教这里的学员?难道还有人在乎他们能不能上双一流大学吗?即便你把她们管教得很听话,很乖,令行禁止,难道会有人感谢你?他们只会觉得理所当然,学员听话不是因为你的教育,而是因为他们英明的决策。”

啤酒肚的神情有了点细微的变化。

“严苛且毫无逻辑的规则是为了激化你和学员间的矛盾,让你从单纯的为别人打工变成发泄自己的私欲;这种方法有可取之处,我不否认。”云宙随语速并不快,让人在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余地跟着思考,“但是作为打工者不要忘记你的初心和目的:你只是来赚钱的,发泄私欲能让你赚更多钱吗?不,它只会让你变成情绪的傀儡,变成不会思考的木偶,甚至给你带来麻烦。”

他走近啤酒肚,平静地直视他:“老师,我们没必要争执,你我都清楚这个书院的本质。糊弄一点有什么不好呢?如果有学员因为你的不管教引起书院的注意……”他脸上笑容变得有些古怪,“那和你有什么关系?这里的学员普遍不接受管教不是很正常吗,你已经尽力了。”

“不是……不对。”啤酒肚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如果是这样我会被扣工资……书院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

“可是你仔细回忆一下,高压政策真的能完全压制学员的叛逆行为吗?”云宙随指了指自己,“不听话的人永远都不会听话,因为他打心底认为这里的一切都是错误的,痛苦只会加深他的怨恨而已。”

“如果不管怎么样都会带来麻烦,为什么不选择更省力的方式呢?”

是啊……他说的有道理,明明我已经很努力地在教导学员了,每次上课还是死气沉沉的样子。啤酒肚晕晕乎乎的,他下意识去看教室里安静的学员们,被她们隐隐带着恨意的眼神惊了一跳。

从前的他或许不会关注这些“弱小”的存在,但云宙随的出现打破了他对学员的印象——

“你知道一个人完全陷入绝望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吗?”少年幽森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你知道,人类的身体有多脆弱吗?”

“一旦下定决心,他们甚至不用多准备什么,只要凭借一腔激愤,使出浑身力气就好。”

“老师,你愿意为书院去死吗?”

啤酒肚狠狠打了个寒战。

他以前怎么会这么傻!学员有没有小心思、声音大不大、对书院有没有敬畏之心和他有什么关系,明明离谱的规则不是他制定的,高昂的学费也不会到他手上,他干什么像失心疯了一样,每天真情实感地对这群无可救药的混混发脾气!

啤酒肚不是听不出云宙随完全不加掩饰的挑拨,但……他觉得对方说得很有道理啊!书院是什么玩意他很清楚,要不是工资开得高他真不愿意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学员确实被管教得很严,他们这些不乐意干脏事的老师也好不到哪儿去!

一周就一天能出书院,出了事还必须立刻赶回来,关键还不能找人抱怨因为书院完全不在乎什么劳动法,搞烦了还能直接把你送去踩缝纫机……所以他为什么觉得书院和自己是一伙的?书院不会有什么洗脑装置吧?

啤酒肚胡思乱想着沉默,云宙随朝台上听呆了的女生挥挥手,让她回到自己的座位。

不够善良但又不够冷酷的人是最好影响的,他们本身就是随风飘扬的无根草。

当然如果啤酒肚属于确实能因为他人的痛苦感到真切快乐的类型……那云宙随就会换一套话术了。比如“你觉得是一时的快乐重要还是终身残疾重要,兔子被逼急了也能蹬碎鬣狗的头盖骨”,有**和诉求的人类永远都好对付。

想明白的啤酒肚如云宙随所愿开始摆烂,虽然还在走所谓忏悔时间的流程,即使上面的学员词不达意颠三倒四胡说八道他也是一副“说得很好”的模样。

危机解除,在熟悉的校园氛围里云宙随逐渐有了睡意,趴倒在桌子上。

因为良好的睡眠质量,云宙随很少做梦。

一般处于梦境里的人很难意识到自己并不处于现实,这次云宙随却很清楚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

毕竟他的概念里自己还是个人类——起码现在外形确实是个人类,而不是一只可爱圆润,黑白配色,有着猫耳朵的鲸。

虽然这就是他给自己动物塑的形象……

现实世界也不可能有第三视角,能“看到”自己欢快地徜徉在一片浅金色的海洋里;这片海洋无边无际,充满令鲸感到愉悦和温暖的特殊气场。

宙随鲸,或者说喵鲸在这片独属于自己的金色海洋跳跃、翻滚、模拟捕猎动作、狂甩尾巴……擅长自娱自乐的喵鲸搅乱一池金粉后逐渐感到疲惫,肚皮朝天放松睡去。

云宙随的意识从奇妙又安全的金色海洋抽离,回归现实。

映入眼帘的先是【数学家】的词条,然后是古怪的阴阳头,接着是年轻人带着细微焦急和窘迫的脸。

他看上去有点瘦过头了,双颊甚至有点轻微凹陷,但那双棕色眼睛里却有着一种奇妙的力量……在书院的苦痛经历没有摧毁他的意志,反而打磨了这位充满智慧的科学家的灵魂。

这种平和又包容的气息很得云宙随喜欢,行为逻辑暂时没有摆脱喵鲸影响的少年迷迷糊糊往数学家身上蹭,柔软的双臂抱住年轻人的脖子,埋在臂弯里捂得温热的脸颊挨上半蹲着的年轻人的脸,小动物一样亲昵地贴贴。

“咕唔……好困咕。”

和僵住的年轻人贴了一分钟云宙随终于清醒过来,他趴在人家肩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才松开圈着年轻人的手,坐直身子。

毫无边界感的少年歪头打量了一下满脸通红快要冒烟的数学家,“找我有什么事吗?”他顺手把人提溜起来,对方腿软连退几步,靠在旁边的桌子上。

“我,我没什么事。”年轻人刚开始声音有点小,在云宙随翘着椅子凑过来的时候清晰了许多,“打扰你睡觉了。但是马上要吃午饭,如果不在规定时间到食堂……虽然午饭可能味道没那么好……”

云宙随看了看空荡荡的教室,又看了看来提醒自己的年轻人,“那我们走吧。”他眨眨眼,起身拖住数学家的手拉着他往外走,“谢谢你叫醒我,我叫云宙随。”

“我叫陈山枕。”他顿了顿,声音又低了下去,“‘梦回山枕隐花钿’的山枕。”

云宙随拉着人走在前面,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

陈山枕有张温文尔雅的好相貌,但那种带有自我怀疑的沉重感让那张清俊的脸显得非常黯淡,云宙随很不喜欢。

于是他想了想,“宇宙里有一个叫潘基斯塔的种族,他们天生可以自主选择性别。”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着少年平静清凉的声音,“因为他们没有性别概念,按人类的说法,那里的女性潘基斯塔叫潘德拉,男性叫潘米德。”

“改变性别会改变他们的身体状态,潘德拉天生精神强盛能使用超自然力量,潘米德则有更强的□□;没有任何潘基斯塔人认为自己必须要固定为哪一个种类,毕竟性别不能决定你的智慧、经历和灵魂。”

“但有一天,潘基斯塔世界突然降生了一个无法改变性别的潘米德。”

说到这里云宙随问不知不觉听进去的陈山枕:“你觉得他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陈山枕愣了一下,“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近亲通婚?辐射?药物影响?”

“没有原因。”云宙随笑眯眯的,“这就是一场基因突变造成的意外,没有人力因素,也没有外界影响。”

他没有等陈山枕反应,继续说了下去:“就和所有文明都存在包容者和偏激者一样,潘基斯塔的社会也存在所谓的种族主义,或者用人类的说法,性别主义?他们认为潘基斯塔人天生应该固定一个种类,这样会方便社会管理和维持秩序。”

“我们的倒霉潘米德,正好生在这样一个偏激的、痛恨所有自由变幻自己性别潘基斯塔人的性别主义家庭——这些家庭的潘德拉和潘米德是固定的,一旦组成家庭就不会再变化性别。”

“潘米德从小被灌输了强烈的性别概念,他配合他的父母进行演讲,以自己作为例子,向潘基斯塔社会证明固定性别才是正确的。”

“但他又是个充满奇幻思想的孩子,他很渴望潘德拉的神奇力量。”

“父母的观点和自我的欲求产生冲突,潘米德无比痛苦……他会下意识模仿潘德拉的行为和服饰——哦,这是因为潘德拉和潘米德毕竟身体结构不太一样,前者无法承载潘米德的重型装备;总之,他甚至开始厌恶属于潘米德的训练,他认为那是野蛮人的行为。”

“然后,他的行为终于被父母发现了——”云宙随和陈山枕一起走出教学楼,走进午日阳光里,长头发少女模样的少年蹦蹦跳跳几步回身,“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陈山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我可不知道食堂的路。”云宙随摊手,“赶去吃饭比较重要吧?”

“吃饭有什么重要的。”陈山枕下意识反驳了一句,在云宙随坏笑的表情里尴尬地咳了一声,“所以这个潘米德的结局是什么?”

“你觉得呢?”持有地图的云宙随怎么可能不知道食堂在哪,未免真的吃饭迟到,一边问一边拉着他的手往食堂走。

陈山枕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他会向父母妥协,继续当一个潘米德。”

云宙随摇摇手指,“他没有,因为他差点被暴怒的父母杀掉,潘基斯塔的官方组织正式介入了这个家庭;潘米德无法改变性别是个天生的意外,他们认为潘米德的父母职权失格,需要接受官方组织的监视,否则不能再和潘米德一起生活。”

陈山枕被这分外遵纪守法的走向惊到,抬头看云宙随。

“他无法自由选择自己的性别,无法自由体会不同的生活,这不是他的错,只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云宙随耸耸肩,目光一触即走,因为对视这个姿势真的不好走路,“作为自由的潘基斯塔人,潘米德理应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只要不会妨碍到别人,就像他的父母妨碍到他。”

“至于潘米德怎么想……”说到这个故事的核心角色,云宙随却没有给他一个确定的结局,“他可能在官方的帮助下恢复了正常生活,穿着自己喜欢的服装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可能沉溺于父母营造的世界里,认为自己是个应该被消灭或者天生背负什么的畸形——请各位观众自由心证吧。”

“不过我自己的话。”云宙随编得很开心,走路的姿势都活泼起来,颠颠跳跳的,把陈山枕也带的东倒西歪,“不知道潘米德的身体构造有没有可能使用潘德拉的能力呢,很好奇啊。”

食堂就在眼前,门口的保安一脸凶恶上前要训斥这两个拖拖拉拉的学生,云宙随朝对方做了个鬼脸,飞速拖着小伙伴进入食堂,混到人群里坐下——当然以他的物理面貌和精神面貌,混入这个词显然是掩耳盗铃。

陈山枕一直沉默,云宙随也没有问他想要什么样的结局。

宇宙里到底有没有潘基斯塔,又有没有那个独一无二的潘米德呢?

·尽力了……逻辑不逻辑的随便吧……别为难随宝(和废枭)的脑子了……

·想搞点高级的东西,但是没有知识储备,只能胡说八道(哈哈)

·以及中间搞了一小段谜语人……真的很爱谜语人嘻嘻

·这几天没更是因为……五一放假嗯……以及这个其实是五一之前写的只是放假的时候懒得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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