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阿汪和阿喵察觉此间异常,只怕众人收拾完现场的烂摊子就会直接撤退,到时又有谁能知道,这刘思琴手段竟然如此了得,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假死脱身,万幸这时被阿喵和阿汪给揪出来了。
阿喵会长的声音一向带着小猫特有的萌萌之感,连说话的尾音都习惯性地带上“喵——”的口癖,此时质问的话语脱口而出,言语激愤再不复先前憨态可掬的可爱模样,从这样堪比变脸的反差里,也能窥见几分阿喵会长在严肃时的雷厉风行。
在场所有人都屏息凝神,默默注视着阿喵的背影,生气的何止喵汪公社一家,原本以为这个可恶的凶手已经伏诛,可看阿喵会长和阿汪严阵以待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金属丝乍一看只是一根再普通不过的建筑废料,甚至边缘还有几条或深或浅的划痕,然而越是这样朴实到极点的模样,才越让众人忧心,后背齐齐有些发凉。在场的玩家都是经历过真正的生死搏杀的,无一不清楚放虎归山的可怕之处。
阿喵质问的话音落下,地上的金属丝陡然翻滚起来,就这样原地转了好几个圈,颇为警觉地抬起了一端,虽然看起来仍旧是老旧金属丝的样子,可观感上总觉得像是一条滑腻的虫子,蠕动不休的样子令人恶心,几欲作呕。
见这金属丝丑态尽出,阿汪不耐烦地伸出右前爪,不容置疑地将金属丝踩在脚下,只留下分散开来,像是作为头部存在的末端。
“你给我老实点,落在我阿汪手上就放弃挣扎的念头吧,说不定我还能大发慈悲给你个痛快,警告你,别在我面前耍花招。”
命门被人踩住,金属丝终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可说出的话照样难听:“好啊,都这样了还能抓到我,你们这群人还真够厉害的,不过想要拿下我兴师问罪的话,说实话,只凭你还真有点不够看。”
阿喵张嘴冲刘思琴哈了一口气:“我们对你的高论不感兴趣,看你如今丧心病狂的模样,本会长也懒得追究你到底为什么要害人了,阿汪,将她丢到你的门后吧,我不想再看见她了。”
禅钟本以为能从金属丝口中问点信息出来,如今却是知道,这女人已经没有了任何良知,生命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串可以随意增减的数字而已,不会让她的内心掀起半点波澜,如今她难逃一死,更不会对他们吐露半点有用的东西。
禅钟总觉得这背后或许有什么东西在操纵这一切,然而根本没有头绪,也无证据,看着在阿汪兽爪下几乎被碾断的金属丝,禅钟收回了目光,心中明白即使让她死一百次都抵消不了她犯下的罪行。
反复碾了好几次,直至脚下的金属丝再也无法发出声音,阿汪才不紧不慢地取下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阿喵瞥了一眼钥匙上刻画的图案,嘴边长长的胡子轻轻一抖,声音中也染上了几丝兴奋:“万虫噬心,这道门好啊,就让这个坏女人在里面偿还所有过错吧。最好是她害了几人,就让她在里面待几天。”
“万虫噬心?”
听起来是个极为可怕的副本,想到之前夜枭先前给自己介绍过的阿汪技能,禅钟这才对阿汪的实力有了实感,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突发情况既已解决,禅钟转身想走,却被身后阿汪有些惊慌的呼叫声吓了一跳,不止禅钟,在场许多人都被阿汪这一声拉回了注意力,禅钟随着众人一起停下了脚步。
按理来说,阿汪开启的这一扇名为“万虫噬心”的门,门里有虫子是很正常的,那阿汪为什么要尖叫呢?
透过这扇老旧的门框,禅钟看到门后的世界苍翠一片,那是一种极致的绿。
可能很多人觉得,既然能成为无数虫子聚集的老巢,门后必然是一个郁郁葱葱,甚至植被堪比远古时期的原始世界才对,面前的场景的确如众人预料中的一样苍翠,可绿的并不是任何树木花草,而是数以亿计的虫子本身。
面前赫然是一片虫子的海洋,这些背上甲壳油绿,叫声尖细的无名甲虫,虽然体积不如锈红蛛母那么巨大,可目之所及全是这种诡异的虫子,显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场景。
更令人恐惧的是,这些虫子在【锈钥之门】打开的一瞬间,纷纷如商量好了一般朝着门后的这边蜂拥而来,离【锈钥之门】最近的几人一眨眼就被绿色的虫海吞没。
阿喵尖叫一声:“阿汪!这是怎么回事!!快把【锈钥之门】关上啊!”
阿汪当然知道要将突然发狂的【锈钥之门】给关闭,可现在的问题是,自己的召唤失灵了,她与门之间的联系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切断了,除非直接拿着钥匙上前去关闭大门,可刚才在虫子涌来的一瞬间,那扇门竟然随着虫潮一起移动,眼看着就离阿汪越来越远,根本没办法立即关上门。
场中形势不对,禅钟等人迅速行动,可奈何现场的虫子足有几亿只,还凶猛异常,他们情急之下的救场并没有什么效果。
这里唯一有用的是祁灼,见虫群还在试图向附近蔓延,祁灼抬手划过,一整排镜子从地底浮现而出,刚好出现在跑得最快的虫群脚下,传送镜另一头连接到了【锈钥之门】内部,直接将它们悉数打包回了老家。
这一手及时有效的传送很是精彩,虽然虫潮依旧翻腾不休,看起来声势惊人,可好歹止住了向外扩张的步伐。
见此举有用,祁灼立即示意无关人员迅速撤离虫潮中心,被点到的人连忙照做,深知清场才方便将这些怪虫一举歼灭。可将怪虫传回去之后,它们仍然不死心地继续向门外涌来。
禅钟看到祁灼眉头皱起,面前的镜子上也泛起了阵阵涟漪,知道这是祁灼要动真格的了,可这会最要紧的是先关闭【锈钥之门】,他们并不知道门后还有多少怪虫,关键时刻需要当机立断。
低头看向手上的破境游丝,禅钟迅速向阿汪开口:“将钥匙给我,我过去关门。”
阿汪一直死死叼着钥匙注视着眼前的灾难,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错愕和凝重,听得禅钟的话,阿汪下意识想要拒绝,因为她一直在找机会关闭大门,毕竟是自己造成的意外。
禅钟一眼看出了阿汪的顾虑:“别担心,我赶过去会快一点,实在不行你再去救我,行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阿汪点头迅速将钥匙对着禅钟一抛,禅钟在双脚离地前稳稳接住钥匙,下一秒就借着搓成绳索模样的破境游丝荡进了虫潮中心,快速接近那扇正散发着绿色光芒的门。
祁灼看场地已经疏散完毕,正想暴力将中心的虫潮全都消灭,就见到一个矫健的身影从虫潮上方荡了过去,忙不迭地甩甩手稳住传送通道,撤走了通道上即将引爆的能量。
见禅钟已经伸手将钥匙插进锁眼,祁灼立即会意,将虫潮脚下的镜子合成一块,原本还汹涌翻腾的虫潮立时消失在光滑的镜面之下,在虫潮悉数进入传送镜的一瞬间,禅钟眼疾手快地一拧,门锁也很配合地响起“咔哒——”一声,终于关上了。
这场短暂却实在有些惊心的插曲,让众人心头都升起几分阴霾,作为这一切意外的“始作俑者”,阿汪低垂着头,整个身子都蔫蔫的,童雨看不得可爱小狗伤心,抬手给阿汪顺了顺毛:“别太往心里去了,刚才发生的事是个意外,你看,受伤的人有十来个,可一个都没死,养几天就都生龙活虎的了,不过你们喵汪公社免不了因为这个赔积分就是了……”
听到只有伤没有亡,阿汪原本耷拉下去的耳朵高高竖起,终于振作了起来,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在忙忙碌碌给伤员包扎的塞勒涅等人,阿汪深吸一口气跑到关闭的【锈钥之门】旁边,围着这扇突然发狂的门一阵嗅闻。
禅钟和祁灼也没有离开,各自站在这扇老旧的房门前观察着什么,见阿汪过来,两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阿汪。
被这两道颇具压迫感的目光直视,阿汪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真是奇怪,这是锈钥之门第一次脱离我的掌控,这种感觉太可怕了,还好有你们帮忙,不然我今天得内疚死。”
夜枭刚才在锈红傀儡那边,见场面失控第一时间想要过来帮忙,却被莫睿拉住了,提醒他作为伤员要先顾好自己,有祁灼在不会出意外的,这才打住,眼见【锈钥之门】已经关上了,这才跟了过来。
虽然夜枭刚才不在附近,可看得真切,见这会气氛缓和下来了,也有心活跃活跃气氛:“老大,我记得你是不喜欢把【流光蜃道】用来大规模传送的,今天可真是厉害啊。”
然而夜枭此话出口后,祁灼罕见地凝重了神色。要知道,之前只有在面对跟禅钟的安危有关的事时,祁灼才会露出这种表情,可现在夜枭只是提出了一句开玩笑般的话语,祁灼应该不至于为此生气吧。
夜枭说了半天也不见祁灼回话,正好奇祁灼今天怎么突然变严肃了,就见祁灼面沉如水,几人脚下再度出现镜子,眨眼便消失在【锈钥之门】的面前。
这是禅钟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乘坐祁灼的【流光蜃道】,只觉得有些新奇,倒有些像之前进时空记录仪内部时的感觉,同样是眼前一花,随后眼前景象就陡然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