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的山顶上，佛寺肃穆，长阶蜿蜒。
老皇帝被大太监搀扶着一步一步往上走。
华盖如亭，遮在头顶当着本就不晒的阳光。
从前老皇帝极其喜爱热闹浩大的排场，如今倒是不讲究了，只带了几个用着顺手也信任的侍卫，和从小一只陪着的大太监就来国恩寺了。
几个和尚跟着方丈站在佛寺门前等待，从清晨等到晌午，几个和尚中途活动了几次脚腕，方丈却一动也未动，只是直直的盯着蜿蜒的石阶，看着从山下拾级而上的帝王。
身后佛寺梵音阵阵，宝顶庄严。寺内几棵高大的菩提站在佛堂前，绿盖繁密，门前站着的石兽怒目圆睁，威武霸气。
到了山顶，大太监一抬眼就看见佛寺前的人。
“了改方丈！”大太监拱了拱手。
老皇帝也看见了改，神态略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才拱手开口：“方丈。”
了改也对他行礼：“贫僧参见皇上。”
身后几个和尚也跟着行礼：“小僧参见皇上，皇上万安。”
老皇帝点头，示意众人起身。
“请入寺。”了改请老皇帝几人进了寺，佛寺的门就立刻关上了。
“方丈今日不接纳香客了？”老皇帝问。
“今日只接待皇上一人。”了改看着老皇帝已然苍老的发丝和容颜，眼睫低垂，辨不清里面的神色。
老皇帝僵了一下，然后又恢复自然。
“也罢。”
寺庙里一水的秃瓢，在阳光下反光。
了改引着老皇帝到了厢房，厢房里的布置并不简陋，反而和老皇帝从前的喜好一样，大气奢贵，看着不像佛寺厢房，倒像个简陋的寝宫。
老皇帝看着了改容色依旧，清秀又沉稳，再看看他的的秃头，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岑君，”他突然喊他从前的字，唤住了改，“为何不还俗？”
了改没回头，只是闭上眼。
“红尘已无挂念，俗世何必扰人？”
“皇上，这世上已无岑君，您还是唤贫僧了改罢。”
说罢没等老皇帝再开口，就直接出了厢房。
老皇帝只好咽下那句话。
你出家可是因为渭水那次的事情？
终是没有问出口，更没有回答。
大太监踏进厢房，端着斋饭。
“皇上，走一上午石阶也该累了，吃些斋饭先歇一会儿吧。”
桌子上的斋饭，除了一碗米，其他的全都是绿的。白菜，萝卜，豆角。
好家伙，别的什么颜色都没有，就连调味的辣椒也是青尖椒。
清淡倒也不算清淡。
老皇帝：……
看着真是有够“养眼”的。
他在床上翻身摆了摆手，示意大太监撤下去。
“朕不饿……”
大太监便撤下去让厨房的和尚帮忙温着了。
厢房外等了个小和尚，刚要敲门恰巧碰上大太监从里面出来。
“皇上午睡呢，你来干什么？”大太监把小和尚带到一处僻静处，生怕吵醒皇帝。
“回公公，方丈请皇上休息好后去佛堂礼佛。”
大太监摆了摆手说：“知道了！知道了！”
佛寺静谧，少了平时络绎不绝的香客更是幽静。只有佛堂里和尚虔诚诵经的声音，梵音阵阵。
晚钟悠扬，一声一声回荡至天边，长安城里人们听见钟声都停下手里的事，低头祈愿来年越来越好。
老皇帝从榻上醒来，看外面天色已经黑透。
酉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