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森林深处，毕火鸟俯冲而下，握着短刃的安林与毕火鸟对面相迎，毕火鸟快如残影，安林也保持的差不多的速度，就在毕火鸟的利爪伸来要掏出安林大脑的时候，安林一个错步就拉开了二者的距离。
猛兽的利爪在他脸上拉出一小口血痕。
安林错身同时手里短刃反握，然后手里的东西消失不见。
安林减速停下，身后是毕火鸟砸进地里扬起的尘埃，随后毕火鸟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变回它原来的大小。
“嘶。”安林拇指擦掉脸上的血迹，转身向毕火鸟走。
钟筠也从树上跳下来。
毕火鸟的眼睛里插着安林的那把短刀，安林抬脚在剑柄上使了一个巧力，短刃向下就脱离毕火鸟，剑柄触碰地面又有一个瞬间向上的力。
安林微微弯腰，接住那把劣质短刃，纸巾拭去血迹，刀就滑入剑鞘。
“哥，我真的看不出来你是第一次猎杀星兽。”钟筠任劳任怨的拔毛，不一会儿就收获一大包羽毛，“动作娴熟。”
安林不走心的回应：“谢谢夸奖，走吧，回去了。”
钟筠跟在安林身后，两个人靠得很近，在小声讨论什么，先是钟筠抬了抬下巴指着一个方向，安林的视线才跟着钟筠指示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丛灌木丛，足足一人高，枝干深红棕色带着尖锐的刺，翠绿树叶里点缀红色或黄色的野果子。
一只亮黄色的鸟从灌木丛斜生出来的枝干上展翅飞翔，嘴里衔着一窜果子。枝干因为小鸟离去的力度疯狂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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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从前的价格。”安匙收下安林钟筠带来的毕火鸟羽毛，塑料口袋放在柜面上，柜面里安装的智能程序计算出重量和价格，在面上跳转。
“还是算在你的账户里吧。”安林出声打断了安匙举起她光脑的动作，知道她是打算把这一笔账户放入自己名下。
但接下来一段时间安林可能会忙碌星网竞赛的事情，家庭支出他没时间顾及，这笔钱交给安匙是最便利的方法。
安匙也没反对：“好。”把今天的收入划到自己账户之后，从柜台后抬头看向两个人，“有一件事情我有必要要和你们友情提醒。”
准备离开的钟筠和安林停下脚步，钟筠已经一步跨到店铺门口，听见安匙的话回过身来看着她，安林基本还在原地，只是慢慢转头。
眼睛却慢一步看过来。
“你们这一段时间的收获都是毕火鸟，而毕火鸟的羽毛在流通市场里快要接近饱和，从明天开始毕火鸟的羽毛会在原来的价格上下调25%的价格。”安匙的口气官方，能让人看出她是一个合格的星兽回收站店员。
她眼神诚挚地看向安匙，“如果不希望自己收入下降，你们最好换一个猎物。”
钟筠双手插兜一步跳回来，血色眼睛眨了眨，然后流露出一丝兴趣：“毕火鸟的羽毛会这么快就饱和了吗，距离它们的繁育期还有四个月才到，现在市场里交易的羽毛材料应该还在稀缺状态才对。”
安林没有说话，表面上他很冷静，实际上已经烦躁到指节敲打节奏越来越快。
“而且价格跌的真离谱。”钟筠听出了一些弯弯绕绕。
毕火鸟材料的价格下调只是一个借口罢了，钟筠只是意外这种离谱的行情那群猎人竟然愿意接受。
嗯，也有一个可能是那群猎人和收购商联合起来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但这个想法直接被钟筠扔进垃圾箱，那群没什么脑子的东西可没有这个能耐。
他们最多就是被人当枪使。
安匙没有接茬，而是指了指店铺外的告示牌：“今天刚出的通知。”
“怎么了？”安林突然偏头看向店铺外，安匙也跟着好奇看过去。
一向以安林为主的钟筠也跟着看向门外。
纽斯特街区正是人流量巅峰的时段，公交车来回行驶，拖着几节车厢风驰电掣，路上的人明显分成两种。
人流汇聚成常见温馨的合家欢画面和阴暗爬行的地痞流氓。
近景的店铺门口摆着告示牌，一个鹰钩鼻的中年男性双手向后握着，穿着整洁没有褶皱的西装三件套，优雅贵气，但眼睛又冰冷。
波恩的眼睛从店铺告示牌上离开看过来。这位冰冷公正的店长似乎从来都是等他人先开口。
仿佛他不需要和他们这些人有交流需求。
安林向上抬手，这是常见的让人止步的动作，自己走过去，先礼貌的颔首：“波恩店长。”
波恩的眼睛紧紧盯着他，语气颇惋惜：“安林，你没有死。”
波恩的语气听得安林额角狂跳，这位店长在可惜什么？
他都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够圆滑得罪了他。
“您竟然还记得我，我很荣幸。”尽管心里对老头子有点不爽，摸爬滚打多年的安林还有什么狗腿子陪笑脸的事情不能做得呢。
波恩抬起右手，食指在眼睑下敲打两下，再背着手：“你的眼睛很特别。”
“是吗。”安林保留怀疑，他往日可是一副刘海遮眼学酷盖的模样，“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您说我没有死。
“我只是有几天没有出门，外面就有我的传言了吗。”安林带着一种自我调侃的社交式笑容。
波恩看着他，气定神闲：“原来是阿莫朱尔的玩笑吗，看来我当真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阿莫朱尔？这个名字让安林愣了一下，少见的名字，像他以前听过的某个地区的童话里的，然后安林立刻回想起皮包骨那张特色的脸。
皮包骨的本名就是阿莫朱尔，但因为名字拗口很少有人愿意称呼他的大名，久而久之大家都只记得一个“皮包骨”。
这绰号最初还是安林在背地里取的。
如果是皮包骨对外说他死了，安林可以理解，毕竟从明面上自己就是被他们殴打一顿丢尽湖里喂鱼的。
他们主动放出这条消息的行为有些常人难以理解，因为当一件事情众人都是迷茫的没有头绪的时候有一个跳出来说他知道线索，那么对这条线索的来源众人也就有更多的疑问。但他们必须自己主动说出来，不是为了洗脱嫌疑，而是给了海?李一个不能动他们的理由。
发现安林失踪，海?李第一个找的就是皮包骨的麻烦。安林往日的拾荒日常只和皮包骨有交集。
但安林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情皮包骨他们一定没有大肆宣扬，因为他居住的那条街风平浪静。
所以波恩的话就很有深意了，安林都怀疑波恩是故意和他提起这件事的。
他图什么？
安林最终也没有问出口，招手示意钟筠跟上就离开了繁华的纽斯特街区。
他们和街上的人流逆向而行，两个人凭借着优异的精神力躲避着这些人，和他们每一个都擦肩而过。
钟筠回头望了一眼，看见这些人几乎都是在向一个地方走去，犹如河流最后的入海口，乌泱泱一片，无节奏的波浪起伏，好事者将十字路口围得水泄不通。
“那边好像有什么事情在发生，我们要去凑一个热闹吗，反正今天的事情我们都做完了，已经没有事情做了。”钟筠看热闹的新蠢蠢欲动。
还在被波恩的好意闷头打了一遭的安林都没回头：“有事，不去。”
“哥你有什么事啊，还要去学校吗。”钟筠至今都不太接受安林重返校园的操作，回想安林漂亮的出刀动作，没有必要再学一遍中学基础。
网校也不靠谱。
“我报名了星网竞赛，想熟悉一下赛制。”
星网竞赛？钟筠对这场比赛太熟悉了，钟家的「樱桃园」就是赞助商之一，每年赞助的费用和广告宣传费都是一大笔支出，但是狂热的赛场给与的回报有高得离谱。
钟筠每年能在自己年终报表上看见这个比赛，他曾经看过一场，双方的技术都是菜鸡互啄，这是幼儿园的小朋友玩过家家吗？
钟筠的启蒙课程都比他们打的出色，他难以想象那些人和他一样是A级精神力。
“哥，你是想要给安娜妈妈一个更好的医疗条件吗？”钟筠也知道安娜需要更高级的医疗资源，但德提斯的医生都是奢侈品。
钟筠根本不担心安林会输，竞赛里有能力的没多少，大部分都是气氛组。
“嗯。”
从纽斯特街区步行半小时，就可以到达他们居住的那条干净的小巷，满头白发的老太太在单元门口的摇椅上闭眼晒太阳，她的花盆栽满了盛开的黄玫瑰。
杜奶奶很喜欢花花草草，栽活了就会拿来送给自己的街坊邻居。
两个人路过的时候放轻脚步，生怕惊扰老人家来之不易的美梦。
进了楼梯，钟筠才出声打扰沉默思考了一路的安林：“哥，你参加竞赛好像也不全是为了安娜妈妈和安匙吧。”
安林点头，没有否认：“人都有私心，我也不例外。”
“其实我以为你一辈子都呆在这个地方。”
安林看了钟筠一眼，钟筠有些大脑过载，“因为我总觉得你这个人‥‥‥很复杂。我偶尔能感觉到你是一个很出色很厉害的人，每当我这样感觉的时候，我又会产生一种你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认知。
“你没有足够的示例去证明你的才智，这本身就是一种平庸。就像我，想要证明自己，得到努力的结果你也看见了，恰好说明我的愚蠢给自己给别人带来了很多麻烦。
“可是我分得清我是不能，你是不想。”钟筠说，“你还记得你给我看过你的高考试卷吗，惊人的分数。一个人的才智不能用简单的分数去概括，但是你的分数一定能证明你的脑子灵活好用。”
那是钟筠做梦都不敢想的离谱满分。
“相比出风头，你更偏向安于现状。”
安林其实很不喜欢星际时代的课程，每一科的内容都困难深奥，试卷基本都是大片的论述题，让他想起自己不愉快的研究生时期。
钟筠的猜测对了方向，唯独错误的是安林并不是安于现状的人。
他只是厌恶努力之后无事发生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