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露渐渐凝在窗棂上，将菱花格里的月光折射成细碎的银砂。
临钰站在青铜鹤灯旁修剪烛芯，暖黄的光晕沿着他垂落的广袖流淌，在青玉砖上勾勒出修长的剪影。
"这盏缠枝莲纹灯..."洛怀瑾的声音忽然贴近耳后，带着沐浴后的沉水香气息，"还是我们当年在江南收的那对？"
铜剪在临钰指间顿了顿，他正要回答，却见那人玄色中衣的领口大敞，未擦干的水珠正沿着锁骨没入衣襟深处。
烛火哔剥一声，爆出个小小的灯花。
帐幔忽然无风自动。
洛怀瑾取下他手中的铜剪时，指尖有意无意擦过腕间命门。
修真之人最敏感的要穴被这样触碰，临钰呼吸一滞，抬眼却撞进对方含着笑意的眸子里——那里面跳动的何止是烛火，分明是能将人焚尽的业火。
"你..."未尽的话语消散在相贴的唇齿间。
临钰被推着后退两步，腰际撞上紫檀案几，那株血灵芝在琉璃罩中轻轻震颤。
他下意识抓住案沿的右手，很快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住，十指相扣着按在摊开的《南华经》上。
素白袖口与玄色衣袂交叠处，露出半截写着"相濡以沫"的残页。
窗外起风了。
整座梵音宗的竹林都在沙沙作响，掩去了青鸾帐内玉簪坠地的清响。
洛怀瑾束发的绸带不知何时松脱，鸦羽般的长发垂落，将两人笼罩在只有彼此的小天地里。
临钰素来端整的衣襟已散开大半，"烛火..."临钰偏头避开再度袭来的亲吻，却露出泛红的耳垂，"...该熄了。"
洛怀瑾低笑，反手挥出一道掌风，最后一盏灯熄灭的刹那，月光恰好漫过西窗，照见地上纠缠的衣带，金色的那个压在白色之上，宛如雪地里落下的一片阳光。
子时更漏响起时，那瓶被遗忘在案头的灵液正泛着微光，瓶身映出纱帐上浮动的影子：时而如交颈的鹤，时而似缠绕的藤，最后化作一阵急促的颤抖，复归于平静。
檐角铁马突然叮咚作响。
帐中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胡乱摸索着想要扯回锦被，却被另一只带着齿痕的手腕扣住，洛怀瑾的声音带着餍足的哑："冷？"
回答他的是突然飞来的玉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