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你去私奔。”
应之言的话如同咒语般一遍遍在沈汀元的脑海中回放，包括下车后，他的呼吸拂过她鼻尖的温热，都让沈汀元恍惚所有的画面是不是她的一场醉梦。
那晚过后，应之言的讯息便如潮水般涌来，比薛禹的例行问候更加密集。排练室的随手拍，黄昏时分的晚霞，散落的曲谱草稿...他仿佛要将生活的每一个碎片都与她分享。
没几天，沈清婉回来了，家里重新热闹起来，餐桌上的话题从日常聊到新闻，最后总能自然地回到“清婉多吃点，都瘦了”的关心上。
沈汀元安静如鸡，保持沉默，只是夹着爱吃的菜。
饭后，沈汀元回到房间，等开学后就是情人节，和薛禹的状态到现在为止还是情侣关系，所以表面上的礼节总要保持。
正刷着某宝挑着情人节礼物，沈清婉敲了敲没关上的门，说道：“我能进来吗？”
进来之后，沈清婉把手机放在沈汀元的书桌上，屏幕亮着，上面是她和一个人的聊天记录。满屏的白色消息，发消息的人的备注和头像正是她的男朋友——薛禹。
“什么意思？”沈汀元抬头看她，声音有些发紧。
沈清婉的行为很直接，直接到沈汀元找不出她脸上有一分一毫的心虚。
其实沈汀元知道她不会是那样的人，但总忍不住在她身上找出一点错误，这样就能歇斯底里地指责她，好把过错都安在她的头上。
可是，她太清白了。她是无辜的，一直都是。
那些沈汀元所触及不到的亲昵，是他们自愿给她的。她从未给她任何争抢的信号，只有自己像个傻子，认定了她是“掌上明珠”，认定了她夺走了所有的光环。
沈汀元机械般地拿起手机，从头开始翻。
【嗨，学姐，你好，我是大三戏剧社的薛禹。】
【学姐，请问可以帮忙来指导我们排练吗？
【学姐，你有什么喜欢的奶茶吗？】
【学姐，很感谢这次你的帮忙，我能经常去看你们排练吗？想学习学习。】
【清婉学姐，你演得真好。】
【清婉学姐，我帮你买了咖啡，在排练室外的课桌上，看了你的排练，再次让我震撼。】
【清婉学姐，你喜欢花吗？】
【清婉，你寒假要回家吗？我可以约你吃饭吗？】
【清婉，排练完可以一起吃饭吗？】
......
沈汀元从不知道，薛禹竟是这样健谈的人。那些她从未收到过的可爱表情包，那些她从未见过的热情语气，此刻全都密密麻麻地挤在屏幕上。而沈清婉的回复却少得可怜，只有简短的“好”或“不用了”，像在刻意划清界限。
明明一切都有迹可循，原本以为可以体面结束，可真正看到事实的真相，又好像出乎意料。房间明明没开空调，却仿佛瞬间结冰，寒意从指尖蔓延到全身，连滑动屏幕的手指都不受控制地颤抖，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我知道薛禹是你男朋友，才答应了他去指导。”沈清婉的声音很平静，她顿了顿，“之后我去排练，他经常过来，我以为只是正常的学习，可后来他的态度明显不对，我想着你们应该并没有分手，先来告诉你，让你来处理。”
她突然轻声唤道：“元元，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
她再次开口，可这句话好像一把钝刀，揭开了沈汀元所有的痂。热泪再次落下，却不是为了薛禹，而是为了沈清婉的这句话。沈汀元终于明白自己迟迟不肯分手的原因，薛禹对她来说就像一件私有物，只属于她的，没有人会抢走，可她好像忽视了他并不是个东西，自己也会走。
在漫长的沉默里，她终于明白最深的隔阂往往不是争吵造成的，而是那些本该说出口的话，最终都化作了心墙上的砖石。一点一点，将原本亲密的人，隔成了两个世界。
第二天清晨，沈汀元站在镜子前，被自己红肿的双眼吓了一跳，那简直像是两颗熟透的核桃嵌在脸上。
餐厅里，沈清婉已经点好了早餐。两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声响。昨夜的泪水仿佛带走了体内所有的水分，此刻的沈汀元饿得能吞下一整头牛。
填饱肚子后，她知道自己必须面对薛禹这件事了。
先给他打了个电话，没接，意料之中，这个点肯定还睡着。
【醒了给我回个电话吧，想跟你谈谈。】
沈汀元知道电话分手不够体面，但要她假装无事发生，等到返校后再处理？更加不可能。
等到快中午的时候，薛禹才回消息。
【元元，不好意思，昨晚太晚睡了，手机静音就没听见电话。】
见他回消息，沈汀元回拨了电话。
“喂，元元，我...”
“薛禹，我们...分手吧。”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她自己都愣了一下。原本准备好的开场白，就这样被最直白的宣告取代。
听筒里传来长达十几秒的静默，沈汀元握着手机，仿佛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
“对不起，元元，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原本以为他要么会同意，要么直接拒绝，可他的回答再一次是这种不痛不痒的道歉，他在她面前就好像他永远是那个弱势方，在外人眼里，如果两个人吵架那一定是她的错。
因为他是戏剧社的吗？
她其实并不想说出他的那些行为，可心里总有一股气在提醒着她，要说出来，说出来才会舒服。
“沈清婉是我姐，我亲姐。”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她能想象薛禹此刻的表情，那副惯用的、无辜又困惑的面具正在碎裂。
“薛禹，你很适合戏剧社，真的，如果以后有机会就去拍戏吧，别研究文学了，毕竟莎士比亚并不想失去他的全名。”忍不住的阴阳怪气，她今天就是不想做有素质的人。
没有挽留，没有解释。挂断后，薛禹只发来一句苍白的【对不起】。沈汀元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很久，最终按下删除键，将这段关系彻底清空。
分手并没有如沈汀元预带来天崩地裂的痛苦。没有彻夜难眠，没有食不下咽，更没有戏剧性的暴瘦。这让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冷血。但转念一想，或许就像那个被她放在冰箱角落的苹果，外表依然红润饱满，可每次打开冰箱门时，那股若有若无的发酵气息早就提醒着她该扔掉了。
她只是终于听从了这个提醒。
其实沈汀元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对这段感情早就失去了期待，更或者说是在等一个契机。烂掉的苹果需要有人先开口说“扔掉吧”，她需要的不过是一个能让自己理直气壮放手的理由而已。
分手啦！分手快乐！
我们元元虽然素质不高，但是有道德的[坏笑]
不过弟弟道德高不高就不知道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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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