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树第七层平台飘雪时,阿灼正踩着父亲的陨铁剑撬动冰封的齿轮。
"往左三寸。"我倚着观星仪抛了颗松子,看着女儿鼻尖沁出的汗珠在寒风中凝成冰晶,"你爹当年卡在这组机括时,可是拆了半座观星台才..."
"娘亲骗人。"阿灼突然松开绞盘,冻红的指尖捏着块暗红碎玉,"《璇玑谱》残页记载,永隆十九年腊月,萧景珩修葺地热枢组时,分明是用..."
她突然顿住,耳尖泛起和萧景珩如出一辙的薄红。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青铜枝桠间悬着的冰凌正映出我们母女交叠的身影——这倔强抿唇的神态,与她父亲拆解雷火弹时的模样分毫不差。
"是用什么?"我故意拨动控制台的赤玉钮,让地热蒸汽融了冰封的齿轮,"总不会是学西疆蛮子拿牙咬?"
阿灼气鼓鼓地甩出银锁链缠住绞盘,玄鸟纹在月光下泛起金芒:"他用血融了寒冰!《天工纪要》第三卷夹页有血痕,我比对过笔迹,是爹爹添的注脚!"
蒸汽突然凝成冰雾,我腕间机关镯撞出清脆鸣响。十年前那场雪崩的幻象扑面而来:萧景珩划开掌心将血涂在控制阀上,金血遇寒结成的玄鸟图腾,恰能填补《璇玑谱》缺失的榫卯结构。
"你爹的血..."我摩挲着阿灼后颈微凸的胎记,"比烈酒还烫。"
青铜树忽然剧烈震颤,阿灼绑发的缎带被齿轮绞住。她竟不退反进,踩着父亲教的七星步法旋身,将银锁片卡进传动轴缺口。冰晶迸裂的脆响中,沉寂五年的地热枢组轰然启动。
"成了!"阿灼雀跃着转身,发梢还沾着冰碴,"娘亲快看!"
蒸汽顺着青铜纹路蜿蜒攀升,冻僵的枝桠绽放出赤铜花苞。我望着那些机械花瓣在月光下舒展,忽然想起萧景珩临终前攥着的那枝枯梅——他说要教我折支永不凋零的花。
"你爹若在..."我摘了片花瓣嵌进女儿发间,"定要笑我连《璇玑谱》残页都守不住。"
阿灼忽然扑进我怀里,鼻尖蹭着领口熏染的沉水香:"昨夜我在碑林温书,听到青铜共鸣声。"她摊开掌心,躺着片生锈的齿轮,"震源在爹爹的碑心。"
子时的梆子声撞碎冰雾时,我们站在碑林中央。阿灼用我教的手法叩击碑文,青铜回响凝成萧景珩惯用的摩斯密码。当破译出"辰时三刻,东南枝"时,朝阳正刺破云层,照亮青铜树顶新绽的赤棠。
花蕊里躺着半枚玉珏,内侧刻着未完的诗句:
【吾心似琳琅栽春烬里生】
阿灼将玉珏系上银锁链,金属碰撞声惊起一群青铜鸟。它们衔着朝霞掠过碑林,羽翼投下的影子恰似那年机甲苍狼载我们出逃的轨迹。
"爹爹说..."阿灼忽然将额头贴在我的机关镯上,"他早把答案刻进娘亲的命脉里。"
我望着蒸汽在青铜纹路间凝成的新城郭,忽然读懂萧景珩最后的布局——这用血肉浇灌的机械春天,原是他赠予人间的第九重聘礼。
(完)
正式完结,写得好玄幻,我自己看了都有点想笑,放飞了,琳琅的故事就到这里啦,我们下次再见[粉心][粉心][好运莲莲][好运莲莲][玫瑰][玫瑰][摆手][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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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