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苍狼的青铜关节发出濒死的哀鸣时,萧景珩正把我的手指按在他跳动的颈脉上。
"数到七十七下,"他染血的唇擦过我被火把燎焦的鬓发,"若我还没醒..."玄铁剑柄塞进我掌心,"就捅穿这具躯壳的心脉。"
我反手将剑尖抵住他后背咒文:"将军这副身子,可经得起第三次剜心取血?"
三日前我们逃出暗河,萧景珩用雷火弹炸塌隘口,却将半截青铜戟留在了肺叶里。此刻他伏在苍狼脊背上喘息,冷汗浸透的里衣下,我亲手缝合的伤口正渗出诡异蓝血。
"谢姑娘舍不得?"他突然攥住我执剑的手刺向心口,剑锋没入三寸时,苍狼突然人立而起。我撞进他溢满沉水香的怀抱,听见血肉与青铜摩擦的闷响。
崖下传来羽林卫的呼喝,太子的赤金箭镞在月下泛着冷光。萧景珩忽然撕开前襟,露出心口嵌着的半块玉珏:"琳琅,骊渊最后一道机关..."
我咬破舌尖将血涂在玉珏上,机甲苍狼的眼瞳骤然迸发幽蓝火焰。它仰天长啸着跃下悬崖,利爪在峭壁擦出炫目火花。萧景珩将我死死按在怀里,后背撞碎突岩的声响混着他闷哼:"第三次了..."
我忽然想起三年前西疆战场,探子来报萧将军被围鹰愁涧。那夜我改装连弩彻夜未眠,在箭矢刻满镇魂符——此刻他后肩那道新月疤,正是当年流矢所留。
"你救过我三次。"他忽然咬住我耳垂,在呼啸风声中呢喃,"第一次在乱葬岗喂我九转丹,第二次在鹰愁涧放火油箭..."
苍狼利爪抓住横松的刹那,我猛然扳过他下巴:"第三次是现在?"指尖触到他齿间温热的硬物,竟是母亲留给我的银锁片,"萧景珩!你何时..."
坠落深渊的失重感吞没尾音。他忽然翻身垫在我身下,玄铁剑柄弹出的锁链缠住苍狼脖颈。机甲兽在剧痛中张开双翼,我们撞进瀑布后的洞穴,滚落满室荧光的菌丛里。
"谢姑娘的定情信物,"他咳着血沫举起银锁片,"我贴身戴了三年。"
我扯开他衣襟,那道横贯胸口的旧疤上,银锁磨出的凹痕清晰可见。暗河那夜他塞还给我的,竟是个赝品。
"疯子!"我撕下裙摆给他包扎,"这银锁浸过剧毒..."
"早被你的血解了。"他忽然擒住我手腕按在心口,"每次剜心取血,都像在饮鸩止渴。"
菌丛蓝光映亮洞壁,我这才看清上面刻满玄鸟图腾。萧景珩忽然暴起将我扑倒,陨铁剑擦着我耳际飞过,钉死条通体赤红的蛇蛊。蛊虫爆开的毒液腐蚀剑身,腾起的青烟里浮现母亲的身影。
"琳琅,到娘亲这里来。"她指尖萦绕的磷火凝成星图,"用他的心头血浇灌祭坛,你就能..."
"闭嘴!"我掷出银锁片击碎幻象,却见萧景珩瞳孔已泛起金芒。他后背咒文如活物般蠕动,缠住我四肢拖向洞窟深处。
青铜祭坛破土而出时,我腕间机关镯自动解体。碎片拼成把刻满咒文的匕首,正是母亲用来剜我胎记的那柄。萧景珩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心口玉珏正与我的胎记共鸣发烫。
"杀了我..."他脖颈青筋暴起,声音却温柔得可怕,"骊渊城需要活祭,你娘等这天等了..."
我挥刀斩断铁链,反手将匕首刺进自己肩头。剧痛中胎记渗出金血,滴在祭坛的瞬间,万千玄鸟图腾同时亮起。苍狼突然撞破洞顶跃入,叼起我们甩上脊背。
"你果然最像她。"萧景珩舔去我颈间血珠,"连自戕都..."
我封住他的唇,将九转还魂丹咬碎渡过去。当年埋在糖画里的半颗解药,此刻混着血腥气在舌尖化开。他忽然翻身将我禁锢在兽鞍上,撕咬般的吻顺着锁骨烙向心口:
"谢琳琅,你赌输了。"
羽林卫的火把长龙逼近悬崖,太子的赤金箭雨破空而至。萧景珩忽然扯开我染血的衣襟,对着心口胎记咬下。金血涌出的刹那,苍狼双翼迸发烈焰,载着我们冲入云霄。
"抱紧我。"他在呼啸风声中攥住我手腕,"下面是万丈..."
我忽然夺过缰绳勒停苍狼,在云端俯视追兵如蚁:"萧景珩,你可知我为何改装这具机甲?"
他抚上苍狼断裂的翅骨,摸到我刻在关节处的生辰八字:"三月初三..."那正是我们初遇的日子。
"我要它记得,"我按下操控台的赤玉钮,"载过怎样一对亡命鸳鸯。"
苍狼突然调头俯冲,迎着箭雨撞向太子的金顶轿辇。爆炸的火光中,萧景珩用披风裹住我翻滚落地。他徒手掰开变形的兽首,取出颗染血的夜明珠:"谢姑娘的嫁妆,我收下了。"
我认出那是母亲棺椁里的含口珠,抬手要抢却被他扣住命门:"现在轮到将军讨债了?"
"是讨个承诺。"他将夜明珠塞进我中衣暗袋,"若此战不死..."染血的唇贴上我跳动的颈脉,"给我生个小机关师可好?"
追兵的脚步声迫近灌木丛,萧景珩忽然将我推入暗渠。他逆光执剑的背影,与十年前挡在狗洞前的疤脸少年重叠。我攥着发烫的夜明珠,听见自己沙哑的回应:
"我要女儿。"
他挥剑斩落第一颗头颅时,笑声响彻血腥夜幕:"依你。"
先来两章,之后忙,有空更[玫瑰][玫瑰][玫瑰][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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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