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胖大海带着小杜从御膳房刚出来,内侍省的大押班杨德功就青着一张脸,小跑着上前:“赵舍人,韩少保要见咱们。”

胖大海一愣:“韩少保要见我?”

“是,还有其他几位相公,都在宫外头等着呢!”

胖大海也不敢多问,慌慌张张跟着杨德功出来大内。果然,韩世忠和赵鼎他们正等在那儿。

见了他俩,赵鼎第一个开问:“这两天,你们觉得官家有什么不对劲?”

胖大海心下朗然,面上却假装困惑:“官家……没什么不对。”

“那,官家可曾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服用了奇怪的药丸?”

胖大海险些笑出声,心想这都三天了,你们才发觉赵构换人了?

但是脸上他却一丝一毫也不敢露出来,只做冥思苦想状。

旁边杨德功却瑟瑟发抖,细声细气道:“倒是有人敬献了药……”

韩世忠一听,赶忙问:“是谁?什么药!”

“秦……秦相公。”杨德功哆嗦着说,“就是前两天,他带着一盒药进宫,出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大概是已经把药献上去了。”

众人愈发困惑,要说别的什么人下药,妄图控制官家的神智,扭转他对抗金的态度,也许还有可能。

但秦桧却没这个可能。

赵鼎想了想:“那个被官家带回来的……”

胖大海赶紧禀报说:“回相爷,那小子名叫宋小乙,就是松鹤楼的小跑堂,今日看见官家头破血流坐在街头,他好心上前搀扶,又替官家擦拭伤处……一来二去的,不知为何官家就看中了他,觉得他机敏可靠,所以才把他带回来。”

赵鼎正欲皱眉,旁边的枢密院编修胡铨叹道:“不用问了,那个宋小乙我认得,不光我认得,这些年去过松鹤楼的都认得他,就是个朴实的临安本地孩子,问题不在他身上。”

胖大海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韩世忠还不死心,又问:“杨大班,秦相公献的是什么药?”

杨德功顿时面露难色:“这……”

赵鼎是个老于世故的宰相,马上咳了一声,韩世忠顿时醒悟。

秦桧还能献什么药?肯定是壮阳药啊。

然而他还是想不通:“可是这壮……咳咳,这滋补的药物,怎会让人性情大变?”

王庶突然问:“杨大班,依你这几日所见,官家他有什么变化?”

杨德功嗫嚅着,半晌才道:“官家变和气了。”

“啊?”

胖大海也拼命点头:“对对,官家脾气变好了,不像从前那么尖刻,如今肯好声好气地说话了。”

众人互相看看,都大失所望,这算什么变化?

王庶喃喃道:“壮阳药有这个功效?没听说过呀。”

韩世忠听得气不打一处来:“王副使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他拂袖而去。

王庶气坏了,他大声道:“如果壮阳药能让人性情和顺,我看,最该吃这药的就是韩少保!”

诸位大臣劝的劝,笑的笑,也就自行散去了。

就在陈渭回宫的第四天,岳飞也到了临安城。

这次回来他只带了少量亲兵,而且第一时间没有回家,却转弯去了韩世忠家,因为韩世忠一早派出心腹,说节度使大人一到临安,就赶紧请过来,有要事相商。

岳飞到了韩世忠的府上,立即被仆从请入里面的花厅。

一见到韩世忠,他就急匆匆地问:“韩大人,听说秦相公被人杀了?是真的吗?”

韩世忠面沉似水:“是真的,我亲眼见到了首级。”

岳飞倒抽一口凉气:“谁干的?!”

韩世忠摇摇头:“一伙来历不明的贼人,还掳了官家去,逼着官家‘下旨’杀的秦相公。”

“贼人呢?!”

“没抓住。”韩世忠停了停,“官家不许抓。”

“为什么?!当街杀大臣,官家竟然不许抓人?!”

“官家说了,因为他们抗金。”

在韩世忠这句话之后,小小的花厅寂静下来。

仆人匆匆上了茶,退下之后,安静悠闲的花厅,就只剩下两个神情凝重的国之柱石。

快农历三月了,花厅四周一片嫣红粉白,芬芳沁脾,盛放的桃李把这块巴掌大的地方,围拢得像个不为人知的世外桃源。

然后,韩世忠压低声音,详详细细的,把那天在宫内外的所见所得,全都告诉了岳飞。

岳飞听了,低头思索,半晌才问:“官家可曾吃了什么药?”

韩世忠没好声气:“早问过了,只吃了秦相公敬献的壮阳药——壮阳药能把一个人的性情变成这样?那末临安城的药铺不用卖别的药材了,只卖这鸟药足矣!”

岳飞苦笑:“韩大人不要说气话。依我看,这未必不是好事。君上转意抗金,总比他一味想求和的好。”

“说是这样说啊。”韩世忠阴沉着脸,“可是鹏举,这是我和你说点私下的话,这么多年,你可曾见官家心中有过大义二字?”

“……”

“咱们的这位官家,自即位以来,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他自己?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官家的自私和无情是有目共睹的。如今眼看金国使臣要来,突然间他嚷嚷着要抗金……”

“您是说,官家另有盘算?”

韩世忠冷笑一声:“总不能真为了国家大义吧?”

岳飞一时沉吟。

“反正你明日是要进宫面圣的,等你自己亲眼看了,也就明白我说的不是假话了。”

岳飞赶紧道:“我何尝怀疑您说的是假话?只是我想,凡事论迹不论心,官家真想抗金也罢,假想抗金也罢,只要他同意抗金,那就是好的。”

他又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秦相公,虽说他一味想与金人苟合,其人也不甚可取,但堂堂的相公,竟在临安城的陋巷中被人斩杀,实在令人痛心!秦会之有罪,罪不至死。”

韩世忠突然嗤了一声。

岳飞诧异:“大人为何发笑?”

“我笑你口无遮拦。”韩世忠冷然道,“明日进宫,万不可当着官家的面,说什么秦桧罪不至死——这是那位的逆鳞,触碰不得。”

岳飞更震惊:“怎会如此!”

“真的。”韩世忠的声音压得更低,“那日左相又请求谥法,赵相爷的意思毕竟是一国之相,再说人死万事休,给个好点儿的谥,也算对得起秦桧的右相之尊。结果官家阴阳怪气地说,他早就想好了,就是谬丑二字。”

岳飞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官家这也太过了!”他忍不住道,“堂堂右相,死于贼人之手就够难堪的了,怎能如此折辱逝者?!”

“谁说不是呢,当时赵相爷和其他相公一片哗然,都说,决不能给这么难听的两个字。官家说,好,我拟的不行,那你们想用什么字?赵相爷就说,应该用忠献二字。谁知官家一听这个忠字,就像被马蜂给蛰了一样,勃然大怒,拍着桌子说,‘有完没完?!难道就这么热爱秦桧吗?等秦桧将你们一个个逼上绝路,将岳飞父子逼死在大理寺,将你韩良臣逼得只能致仕回乡,当个一文不名的退休老头,到那时,你们就知道感谢我了!’”

岳飞震惊地好半天动弹不得!

他终于喃喃道:“……秦相公要杀我与犬子?”

韩世忠哼了一声:“官家说说而已。秦相公就算有这心也没这胆!”

并非没这个可能,岳飞突然想,秦桧就算没胆,如果天子借他一个胆呢?按照大宋百年“重文抑武”的传统,那位官家若真起了杀心,找个杀人的理由还不容易?他岳鹏举只是区区一个武将,又不是开国君主下旨不可杀的“士大夫”。

再说近年来,无论是请求增兵还是请求立储,亦或是请求坚决抗金,他的这些要求,样样踩在官家的死穴上,官家对他岳飞起杀心,难道真是不可能的吗?

初春午后,花阴深重,厅内坐得久了,岳飞身上一片凉浸浸的,他不由打了个寒噤!

联想到前几年发生的那件只有他知道的事,以及一直留在心里的那个谜团,岳飞竟真有些后怕了。

可是转念一想,现如今官家改变态度,执意抗金,再说秦桧也死了,自然也就不会发生上述的事情。

这么说,反倒是这位官家……救了他和儿子一命?

正胡思乱想着,又听韩世忠叮嘱道:“进宫之后,不要再提秦相公三字,切记!切记!”

岳飞赶紧收回神智,恭敬道:“多谢大人提醒!”

关于“和岳飞会面”这种千古难寻的机会,陈渭事前做了种种设想,他甚至悄悄找来刚立的皇太子赵瑗,问他“岳飞是个什么样的人”。

十一岁的赵瑗糊涂了,陛下不是见过岳飞吗?为什么这种事要来问他一个小孩子?但是赵瑗非常聪明,马上就意识到,这是陛下对他的考验!陛下是想听听他对于这些国之重臣的感想!

“是个忠良之人!”赵瑗很肯定地说,“父皇可以信他!”

陈渭笑道:“我没有不信他,我是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个子很高吗?很壮吗?”

赵瑗更糊涂了:“高……也不算很高,没有韩少保高。也不壮,没有赵舍人壮。”

陈渭心想废话,胖大海两百斤了。要是比他还壮,岳飞应该改行去相扑!

感觉在孩子这儿问不出什么来了,陈渭叹了口气,他摸摸赵瑗圆溜溜的小脑袋瓜,心想,孩子,又是孩子……

每次穿越,他都得遇到一个或者多个小孩子,这次更好,直接当他儿子了。

等到次日,真的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岳飞,陈渭就明白赵瑗说的是大实话了。

岳飞并不算特别高,中等身材,也不算壮,至少身上没有武将明显的彪悍线条,看上去反而是消瘦的,大概因为常年征战,全身上下实在囤积不下一寸脂肪。

甚至连他的模样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既不是陈渭想象的满脸黑髯,豹头环眼,也不是现代古偶剧那种滤镜加了十八层,活活闪瞎了眼的英俊。

但也决不是丑陋。

岳飞是一种平平常常的耐看相貌,一只眼睛可能是因为受过伤,一直微微眯着。如果出现在街头咖啡馆里,服务生会多看他一眼,同时会想,“那只眼睛好好治一下,可以当个网红什么的”,但下一秒转身,也就忘记了。

如果说秦桧是甜甜圈做的,韩世忠是人工钻石做的,那么,岳飞就是用“平均数”做的。

陈渭并不失望,反而心中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满意:岳飞不是神也不是仙,他就是个大写的人。

然而等岳飞一开口,陈渭却吓了一大跳。

岳飞的声音,非常好听,几乎可以媲美那些著名的声优!

“官家在看什么?”岳飞好奇地望着陈渭。

“没……我就是有点吓住了。”陈渭赶紧摆摆手,“没遇到过声线这么出色的普通人。”

想来这就是纯天赋了,虽然这个小小的技能点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陈渭想,岳飞能得到他周围那么多人的喜爱,无论是上司还是下属都对他极力的信任和忠诚,也许嗓音无形中起了作用。如果他去了现代社会,哪怕当个声优,也会有大把死忠的粉丝。

为了不至于显得过于不正经,陈渭收起惊讶,又笑道:“岳节度从鄂州赶过来,一路辛苦了。”

岳飞赶紧道:“刚到临安城,才听说官家前几天被贼人掳去的事情……”

陈渭摆摆手:“没事,我没伤着。”

虽然韩世忠再三叮嘱,不要在官家面前提秦相公,但是岳飞这人,做事情全凭自己的良心,良心一起,韩世忠的叮咛就被他扔到后脑勺去了。

“臣也听说秦相公的事了。”岳飞顿了顿,还是道,“官家,秦相公虽有错,罪不至死。”

陈渭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是你和秦桧的区别。”他突然说,“岳节度,你知道吗?如果你死了,秦桧是决不会给你任何同情和怜悯的,哪怕你就是他亲手所杀。然而如今他死了,你却冒着得罪天子的风险,也要为他说话。”

岳飞怔住。

“唉算了,今天且不提他。说点高兴的事。”陈渭马上换了个频道,又兴冲冲地说,“增兵的事情没问题了,我和相公们商量了一下,先给你十万,怎么样?要是不够,后续我再去想点办法!”

岳飞没想到陈渭一开口就是十万大军,又是惊喜又是惶恐:“官家……”

“哦对了,上次你催促我立储的事,前天我已经下旨,立赵瑗为皇太子,这下你放心了吧?”

“臣……”

“哦哦还有,关于你的眼疾,我问过天机……我问过医生了,他们在给你找合适的药,魏正说只要不是青光眼就有办法,但往后你不可用眼过度,尤其不要长时间在油灯下看书,光线太差,会加重你的病情。”

岳飞完全傻了。

他今天进宫到现在,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官家就咣咣咣给他来了三连发,之前,令他担心到不行,整夜睡不着的问题,竟一下子全解决了!

岳飞在高兴的同时,耳畔忽然想起韩世忠的冷笑,以及那句“总不能是真的为了国家大义吧?”

不知为何,他的心微微一沉:官家的变化太突兀,太不合常理了。

岳飞沉吟片刻:“官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陈渭这儿说得兴高采烈的,突然被他这么一问,给问愣了:“什么心事?”

“官家之前一心求和,如今突然决意抗金。官家之前说什么也不立储,还把奏疏……摔到臣身上。如今招呼都不打,这么快就立了皇储,”岳飞停了停,“官家之前说什么都不肯给臣增兵,甚至一再斥责臣的防范区太大,应该缩小再缩小。如今一夜之间,又决定增兵十万。”

陈渭无奈,他真想说,之前那些事不是他干的啊!

岳飞说到这儿,毫不避讳地抬起脸来,直视着陈渭:“官家究竟意欲何为?”

陈渭心下,狠狠一沉!

岳飞见他不出声,反复思忖,终于狠了狠心:“官家是不是……不愿让宣和太后回来?”

陈渭错愕:“什么?”

“宣和太后”这四个字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圈,这才终于和一个实际的人物落到了一起:那是赵构的生母!

一下子,陈渭把岳飞这些貌似前后不搭的话,全部串起来了:金国那边要来谈和,已经说了,愿意把赵构的生母韦氏给放回来。

然而民间早有了许多不堪的流言,说韦氏被金人占有,甚至还生下了孩子,种种恶毒的八卦,极尽泼污水之能事。本来女性 皇室就是经典的八卦组合,更何况韦氏又是当今天子的生母,那这八卦可真是头孢就酒,越嚼越有了。

陈渭的心,一点点冷下来。

原来岳飞是这么想的:他之所以态度改变,突然又想抗金,是因为不愿迎回被侮辱的生母,免得她给自己丢脸。

一种极度委屈、愤然的情绪,悄然在陈渭的心中滋长,是的,他是把岳飞看做大英雄,还做了很多事情来让他高兴,但是他越这么瞎忙,岳飞就越对他起疑,甚至觉得这种种的“优厚”都是算计的一部分,背后是要图谋些什么。而且图谋的东西也极其不堪:为了避免民间的闲言碎语,他这个天子宁愿生身母亲被冻饿被凌虐,也不肯让她回来。

想到这些,陈渭的一颗心冷透了,他慢慢坐下来,淡淡道:“岳卿是这么想我的吗?”

岳飞一时不能言。

“所以你们觉得我抗金是假,做的事情也都是为了我自己?” 陈渭冷冷一笑,眼圈绯红,“这可真让我忍不住喊一声:天日昭昭!”

岳飞一听,顿时慌了神,噗通跪下来:“臣有罪,不该妄断圣意……”

见他下跪,陈渭也慌了,赶紧俯身把他拉起来:“好好的,你跪什么呀!我并没有说你有罪……”

等到彼此情绪都稳定下来,陈渭这才哑声道:“我不是不想迎回自己的生母,我只是受不了用这种方式。”

他顿了顿,才又缓声道:“譬如一户庄子遭了劫,庄头连同妻妾和大儿子都被盗贼给掳走了。现在盗贼对庄头的小儿子说,你把庄子割给我一半,把庄子里从金银到麦麸全都献给我,你还得管我叫爸爸,我才能把你妈还给你。”

岳飞心中一动,他还没听过谁用这种方式形容靖康之耻。

“……庄头的小儿子如果不答应,就是不孝。如果答应,他自己的亲妈倒是保住了,庄子上,无数的佃户却从此无地可种,甚至卖儿卖女,流离失所。难道这位少庄头的亲妈就是妈,佃户们的妈就不是妈了?”

岳飞虽然觉得,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平民百姓怎么能和天家相比呢?

陈渭看出他的意思,他摆了摆手,又冷笑道:“而且我还没说,这庄子当初遭难,就是老庄头和他的大儿子一手酿成的,这叫自作自受!只是可怜了无辜的佃户被牵连。”

岳飞顿时变了脸色:“官家!这话说不得!”

“有什么说不得?”陈渭傲然道,“道君皇帝当初修艮岳的时候,他给一块石头封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天下黎民?!为了把那块他妈的破石头从江南弄过来,多少人的生计被断?多少民夫血汗白流?一块太湖石而已,想看你自己坐高铁去苏州买门票看啊!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人受苦!”

他情绪激动起来,满嘴跑火车都没察觉。

岳飞已经彻底惊愕,连反应都没了!

“金人固然不是东西,不,他们就是一群纯纯的禽兽!可是如果把责任推给禽兽,认为自己清白无辜,那就比禽兽还要无耻了。”陈渭说到这儿,轻轻哼了一声,“什么二圣?分明是二贼!”

发泄了这一通之后,陈渭一点都不带怕的,他相信,岳飞内心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就算不是这么激进,也一定和他是一个意思。

好半天,寂静的屋里,才响起岳飞低低的声音:“这些话,官家万万不可对旁人提起。”

陈渭深吸了口气:“这我自然明白。而且我也不是就想让他们死在东北。”

他的声音也转低:“太后就算委身金人,就算真的生下了孩子,那又如何?污蔑她的都是些猪狗不如的东西!一个弱女子在惨烈的国破家亡中被敌人强占,这是她的错吗?难道她还能比卖国投降的男人更可耻吗?还有道君皇帝别的嫔妃,那些帝姬……我不是不想迎回她们,但是,不能以认贼作父的方式迎回,更不能以残存的百姓血汗去迎。”

他说到这儿,转过脸来,目光深深看着岳飞:“所以我要抗金,直捣黄龙!灭了金国!再用接她们的车马碾过金人败亡的每一寸土地,咱们用这种方式迎她们回来,岂不更好!”

岳飞听到这里,已然热泪盈眶,他强忍住情绪,轻声道:“有了官家的这番话,臣就什么都不怕了,从此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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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关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