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第三十天,和平广场的空气像被凝固的琥珀,六股信息素缠绕着浓郁的黑雪松味,在寂静中微微震颤。
路星辰转身的动作很轻,黑色衬衫的下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片细碎的尘埃。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每一步都踩在全场数亿观众的心跳上。
“站住。”
华夏的声音先响起来,白栀子的信息素带着哭腔追上去,缠在他手腕上。杨光按住他要扶墙的手,清苦的薄荷味小心翼翼地探过去,试图稳住那摇摇欲坠的黑雪松味。
叶秋捡起地上那张被踩脏的《微光》,墨香混着纸浆味落在路星辰后背:“你要去哪?”
晴晓天的向日葵味、吴不凡的硝烟味、知长青的檀木味……六股曾经被他刻意推开的信息素,此刻像织成的网,温柔却固执地将他圈在中央。
路星辰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直到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咳嗽,猩红的血滴落在洁白的地砖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别碰我。”他推开华夏的手,声音轻得像羽毛,“脏。”
全息屏幕突然亮起最后一段影像——不是任何人为提交的证据,而是路星辰藏在贴身项链里的微型记录仪,在他意识模糊时自动上传的画面。
画面里是间简陋的病房,路星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监控时间显示,正是他从敌营被救回后的那段日子。
“辐射超标,器官衰竭不可逆。”医生的声音带着无奈,“他能撑到现在,全靠意志力硬扛。”
画面切换,是他偷偷拔掉输液管的样子。手臂上还留着针孔,却固执地套上衬衫,对着镜子练习那副吊儿郎当的笑。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咳出来的手帕上全是血,却对着自己说:“路星辰,你不能倒。”
原来他单枪匹马潜入敌营时,不仅挨了一枪,还暴露在致命的辐射区;原来他深夜潜入医学世家偷资料时,被注射的药物早已损伤了神经;原来他每次用信息素压制麻烦后,都会疼得蜷缩在地上,咬着毛巾不敢发出声音。
那些被他用“玩世不恭”掩盖的疲惫,被“冷漠”伪装的痛苦,终于在全球观众面前暴露无遗。
“你这个混蛋……”吴不凡的声音哽咽,硝烟味信息素剧烈翻涌,“你早就知道自己……”
路星辰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发颤,咳出的血染红了嘴角:“哭什么?老子这辈子……值了。”
他抬起手,指尖依次划过华夏、杨光、叶秋、晴晓天、吴不凡、知长青的脸颊,像是要把他们的样子刻进骨子里。
“华夏,你的基金会……别总想着帮别人,也对自己好点。”
“杨光,少熬夜做手术,你的手……该好好休息了。”
“叶秋,下本书……写个好结局吧。”
“晴晓天,山里的孩子……还等着你的向日葵呢。”
“吴不凡,战场……别总冲在最前面。”
“知长青,你的法案……会让世界变好的。”
每说一句话,他的气息就弱一分,黑雪松味的信息素像燃到尽头的烛火,明明灭灭。
“我其实……”他看着六张泪如雨下的脸,眼底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很早就想告诉你们了……”
想告诉你们,我不是故意冷漠;想告诉你们,那些伤人的话都不是真心;想告诉你们,你们每个人都是我拼了命也要护住的光。
可这句话最终没能说出口。
他的手垂落下去,黑雪松味的信息素在达到最浓郁的瞬间,骤然消散。像是燃尽的灰烬,被风轻轻一吹,就散在了和平广场的阳光里。
六个人同时伸手去接,却只接住了一片冰冷的空气。
全球直播的镜头定格在那六只悬在半空的手上,弹幕里的谩骂与指责早已消失,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和断断续续的“对不起”。
#渣A路星辰滚出星际#的热搜还挂在榜首,只是后面多了个灰色的“爆”字,点进去全是沉默的悼念。
后来,人们在路星辰的私人仓库里,发现了六个上了锁的箱子。
第一个箱子里全是华夏的慈善报道,每篇都被仔细折好,空白处写着“做得好”;
第二个箱子里是杨光发表的论文,页边写满了只有他们看得懂的批注;
第三个箱子里是叶秋的手稿复印件,每个被划掉的“光”字旁边,都有个小小的箭头指向“加油”;
第四个箱子里是晴晓天支教学校的照片,背面标着“第327天,孩子们又多了两本新书”;
第五个箱子里是吴不凡的军功章复印件,每枚旁边都贴着张便利贴:“我的兵,最棒”;
第六个箱子里是知长青推动的法案原稿,签名处被小心翼翼地圈了起来。
箱子最底层,放着张泛黄的照片。七个年轻人挤在简陋的宿舍里,路星辰坐在中间,笑得张扬,手臂大大咧咧地搭在旁边六个人肩上。
照片背面有行潦草的字:
“我的光,都要好好活着。”
多年后,和平广场竖起一座纪念碑,碑上没有名字,只有一朵用黑雪松雕刻的花,花蕊里嵌着六片花瓣——白栀子、薄荷、墨纸、向日葵、硝烟、檀木。
有人说,在每个雪夜,能看到六个身影守在碑前,他们的信息素缠绕在一起,像在编织一个温暖的梦,梦里有个吊儿郎当的Alpha,正笑着丢给他们一颗糖。
黑雪松虽逝,光永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