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京确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要去找孙家那个阿姨,事情再乱也一定有一根线头隐藏在期间,只要找到这根线头,一切将迎刃而解。
叶青微给的消息中,阿姨是本地一家有名的家政公司分公司的月嫂,在孙夫人生女儿之后到她家照顾的,后来孩子稍微大一点对她产生了依赖,孙夫人就花重金将她留了下来。而另一位阿姨是钟点工,只有固定的时间才会上门清洁,对孙家人没那么熟悉,所以砚京将目光放在了这位刘阿姨身上。
经过绑架案一事儿,孙敏将刘阿姨辞退了,公司那边也给她放了假,刘阿姨现在还在家里等着复工。
砚京站在她家小区门口等着,期间有个卖凉粉的多看了她几眼,这个点也没人,砚京索性就走到他摊位面前点了份凉粉。
“不要辣椒不要蒜不要香菜不要葱,调味料少放。”砚京一口气说完,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小区。
摊主的速度很快,砚京不要配菜与调味料之后,几乎没什么要放的,看着毫无食欲的东西,沉默了片刻,又给她多加了一份配菜。
砚京拆了一次性筷子搅弄了一下,不经意间问道,“您在这里摆摊多久了?”
摊主空闲,靠在一边跟她搭话,“好多年啦,退休了没事做,出来摆个摊消磨一下时间。”
“挺好,”砚京随口问,“那您认识刘凤刘阿姨吗?她也住在这里。”
“认识啊,四号楼那位嘛,这里谁不认识她。”摊主没意识到什么,继续说,“你来找她怎么在这里等?在这里是等不到她,这个点她买菜回来去上工了,你得先联系到她问问什么时候下班。”
砚京看了一眼时间,七点零二分,惊讶。“刘阿姨去哪儿上工?”
“就她那个雇主家啊,昨下午刘阿姨还说雇主一家特别喜欢她做的菜,有跟她续约的打算呢,不过她也到了退休的年纪了,干完这段时间就不打算干了。”
短短几秒,砚京在心里勾勒了一个关于刘凤的形象,要强,贪小便宜,好面子,被辞退的事情除了她与孙家没人知道,她在众人面前依旧是那个受欢迎的住家阿姨,只是,她没去公司也没去孙家,她能去哪儿?
一路上边走边思考刘阿姨这事儿,接到兰榭璆通讯的时候人正巧走到十字路口。
兰榭璆:“A区那边传来消息了,孙澄澄这段时间在A区跟进一个项目,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天她确实去过孙家,进了小区之后发现文件已经转给孙敏了就离开了,没有进去。”
砚京戴上卫衣帽子,隔绝了整个世界,低头看着路沿石下面的斑马线,轻声说道,“如果假传消息的不是她,那么这个人对孙家必然是非常熟悉,其中一环出现问题都不可能有后续,能一下子蒙骗过去两位阿姨,至少,她得是孙澄澄那种熟悉程度才行。”
“我再去找找刘阿姨。”
“嗯。”
“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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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红是钟点工,雇主并不是只有孙家一家,砚京在她公司等了一上午才等到她。
隔着玻璃窗,看到她陈秀红的脚步就停住了,站在门口她并没有再往里走一步的意思。
砚京是第一次见她,陈秀红应该也没有见过她,她的反应为什么会这样?
砚京想到进来时随口跟业务经理打听的,陈阿姨是一个脾气特别好道德感特别强的一个人,并且经理额外地展示了陈秀红工作期间获得的各项评奖,只是这位脾气特别好的阿姨为什么第一次见她就明白地表现出不喜,连强大的职业素养都不能让她勉强出一个笑脸来。
两个人僵持了半分钟,陈秀红才木着脸进门,“我听王经理说你不是因为工作问题找我,私人问题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请回吧。”
“我们见过吗?”砚京撑着下巴,打量着陈秀红。
陈秀红从头到脚一丝不苟,听到砚京的话气息紊乱了半分,莫名其妙地瞪她,“没见过。”
“那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强烈地敌意?”砚京追问。
陈秀红不说话。
“好吧,”砚京也不为难她,说,“我跟经理约了你两个小时的时间,按照市场价付钱,合同已经签了,有保密协议,坐下谈谈吧。”
陈阿姨看着她,心想砚京也没理由骗她,真要是签了合同,她就是自己的顾客,有钱干嘛不赚,陈阿姨这样想。
在砚京的对角线位置坐下,陈阿姨冷着脸开口,“你想问什么?”
砚京:“周五那天,刘阿姨说是你转达的孙澄澄的话,我想问,你真的见到孙澄澄了吗?”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秀红,漆黑的眼珠子盯人的时候看的人心里发毛,陈阿姨几乎没有思考的点头。
砚京得到答案之后接着问,“你看到她的脸了吗?”
这个问题让陈秀红愣住了,从来没人问过她这个问题,看到人了不就代表看到脸了吗?实际上她还真没有。
“我,”陈秀红缓慢地摇了摇头,“没看见,她那天戴了墨镜与帽子,在门口转达了意思就离开了。”
“你都没看见她的脸,你怎么知道她是孙澄澄?”砚京震惊,一个在所有人都以为天衣无缝条件下的巨大漏洞,竟然没人发现。
陈秀红脸憋的更红了,“我是孙小姐找去工作的,跟她见面虽然少但有时候有工作对接,怎么可能认不出。”
“不过那天孙小姐确实挺奇怪的,孙小姐待人接物一直是慢吞吞地,那天好像还挺着急的样子,可能是很忙吧。”陈阿姨连最后一点不对劲都为她找好了理由,“我本来就完成工作要离开了,正在收拾工具她就来了,也没注意更多。”
砚京:“如果现在那天的孙澄澄站在你面前,你还能认得出来吗?”
陈秀红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点头,接着有些局促的手指蹭了蹭裤缝,“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我就!”
“急什么!”砚京打断她,说,“你不回答,那我们就来谈谈你跟我之间的渊源吧,你在哪见过我?”砚京想到经理对她的评价,道德感强,难道自己哪点做的不对,挫到了这位正义卫士?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装,没问题的。
陈阿姨白了她一眼,“我们线下里确实没有见过面,但是我知道你。”
砚京:!?
“你这是什么意思?”砚京艰难地追问,她用力去理解这段话,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陈秀红一幅大家都懂的样子让砚京更迷惑了,阿姨有话直说啊,我跟你思想不同频没办法意念沟通。
“人在做天在看……”
看你妈,砚京忍不住想骂人,在陈秀红喋喋不休中握紧了拳头,然后又自我调节之后松开,舒了一口气。
“好的,我这就去给你一个差评顺带着再约三个小时。”砚京决定放弃沟通,直接蛇打七寸。
谁料,砚京还没走两步,就看见陈秀红脸被气红了,憋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差点震碎砚京的天灵盖。
“你读书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吗?”
平地一声雷,砚京脑子嗡嗡作响,陈秀红的话无异于炸开了她的思路,砚京想,这个游戏的设定果然就是针对她一个人的。
咔吧咔吧,砚京惊讶地找不到方向,而陈秀红说出来之后就轻松多了,瞪着她再次开口,“我跟你不认识,没有立场指责你,但是你。”
这个‘你’足足停了有半分钟,就听见她隐忍地说,“你真的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