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两个人打发出去,人还没清闲个几分钟,兰榭璆就见他的两个下属拖着个男人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一瞬间,兰榭璆脸色阴云密布,活像是讨债的上门了一样,就要装作没看见起身离开这里,叶青微三两步跳到他身边,露着大白牙冲他傻笑。
兰榭璆:“滚远点,我刚换的衣服,你赔不起。”
叶青微膝盖以下全都是泥点子,衣摆上也没好到哪里去,星星点点的让本就贫穷衣服不多但还算是干净的叶青微直接降低了一个档次。
“我记得,我应该没有让你们去挖矿赚外勤。”兰榭璆的话听着就带有嘲讽意味,偏偏两个人一个没听懂一个不在意,气的他感觉胸口好像塞了一团棉花。
“我们是将他扛回来的时候,没看见水坑,不小心踩了进去。”叶青微指了指地上的男人,解释道,“怪他,真他妈的沉,晕过去跟死猪一样,根本抬不动。”
看起来就很壮硕的男人根本不是虚胖,他是实心的,浑身都是肌肉,要不是脑袋脆弱一点被砚京一棍子给开瓢了,他俩也不至于深一脚浅一脚的从野地里将人给抬回来。
“我们今天又去了烂尾楼,在那里遇到了鬼鬼祟祟的他。”砚京一句话概括,“还有这个来路不明但是我可能有过一眼之缘的行李箱。”
“嗯?”兰榭璆的目光从她身上落到地上的行李箱上面,“不是说这个案子已经结了吗?”
“是结束了,但是我这里还没结束呢。”砚京腹诽,就是一条狗被冤枉了还能叫两声表示不满吧,孙家这档子事儿她纯纯一个冤大头,至今他们没有解释,她的身份本就敏感,这涉入绑架又懵逼脱险,往深了想她这经不起查的身份被抖出来人也就没了,孙家有没有损失她不知道,但落在她身上跟谋财害命没什么区别了。“你们救人的的时候,有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吗?”
叶青微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确切的肯定没有。兰榭璆不说话,态度跟叶青微一样。
砚京说,“当时我明确地听到耳边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是从楼上掉下来的。窗户离我很近,黑影就在我身侧,我去烂尾楼的时候也查看了,前面楼前的野草根本没有压断的痕迹,反倒是这个男人,从烂尾楼后面抱着箱子出来了。”
“我明明是在重物落地与救援声同时听见的,但是你们没有听到,要不是隔着太远了,要不是我出现幻觉了,但这个行李箱的出现说明不是后者。”砚京看着那个行李箱,沉声道,“我更倾向于重物落地与你们的救援并不是同时发生的,这存在一个时间差,比你们救援要早的多。”
“那孙朔磊有没有提到过重物落地?”
两人都否定了。
“为什么不可能是隔太远我们没听到?”叶青微问,
砚京摇头,“那天去的人太多了,你们有在楼上发现除了我跟孙朔磊之外的其他人吗?”
当时砚京是昏迷状态,孙朔磊比她也没好到哪儿去,保险起见,他们将整栋楼都搜查了一遍,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外面,兰榭璆垂眸,压下眼底的怀疑,外面他们被孙家人抢先一步将周围扫荡了一圈。
如果行李箱早在之前就掉下来了,那么孙家的人根本就没有仔细检查,兰榭璆根本不担心是孙家人干的,他们要真的心里有鬼,那才更应该将东西找到。
局里虽然没钱,但是他们的设备还算是齐全,三个人看着点钞机运作,很快将行李箱里的钱清点了一遍。
“七十二万。”叶青微惊呼。“还带个零的。”
“欸,你做什么?”叶青微刚说完,就看见砚京又将钱摞回了行李箱里,最终看着上面的缺口伸手比划了一下。“很少见这种不完整的数字,绑匪要钱不都要个整的吗?”
“也许这个数字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不是有没有意义的问题,是这个箱子属于谁的!”砚京伸手拍了拍行李箱,“很普通的箱子,要从行李箱入手基本上不可能,那就只能从钱入手了。”
叶青微觉得没什么查下去的必要,孙夫人都说了根本没什么绑架案,砚京行为不过是多此一举。他说,“在这个时间点上发现的钱,并不能肯定这就是赎金吧,况且,孙家人都说了没有接到勒索信息,这可能真就是个意外,或许真的就是那个男人的呢。”
“不是我说,我明白你刚刚工作想表现一番,但是没必要。”叶青微对砚京说,“你现在说这些完全没有意义,人家孙家人都不在意你纠结什么呢?这钱要我说啊,如果不是那个男人的,那就可能是丢失的,只是恰好落在那里,什么重物落地,你自己都说不清楚,又只有你自己听见了,是幻觉的吧。”
叶青微这一番话几乎是砚京的行为给归结为“表现”上,推翻了在其他人看来也是没理由的坚持上,看到砚京不语,坚定地沉默反驳,兰榭璆只能将赞同的话给吞回去,说,“不管是不是赎金,这个时间点出现在那里都太巧了。”
“砚京,我明白你的想法,但是没必要。”叶青微继续说,“就算你追查下去,真的查出什么来,那又能怎样呢?第一,这件事没有伤亡,也没人在意。第二,就算绑架是真的,孙家这个受害者都不在意,你这样上窜下跳的我很难不怀疑你在这其中有什么关系。第三,我们陪你胡闹一场,你不要入戏太深,做好你的工作就够了。”
叶青微说的没错,即便是有些话在兰榭璆看来太直白伤人,中心观念也是他所想的,追查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人关心她是不是被冤枉的!也没人关心她到底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更没人在意她是不是真的绑匪,他们所知道的是,受害者说已经结束了,那就是结束了,事情没有闹大,他们也不曾追究,还折腾什么呢?
这样想着,兰榭璆不管砚京是不是真的受了委屈,只看到她心情有些低落,想着好歹是自己的员工,第一天上班遇到这种事儿给泼冷水也不太好,他看了一眼叶青微,叶青微直白地后退一步表示拒绝,无奈,兰榭璆只能自己上。
他为了安慰砚京,试探地开口,“要不再去看一眼?”
丝毫没被叶青微动摇自以为清醒正在考虑自己完成找人可行性的砚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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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轻吹动着荒地里的野草,干黄不绿的野草如同青黄交接的小麦一样,风一吹便如同海浪一样向一个方向涌去,然后再回归到原状。野草茂密,远处是将落不落的太阳,风从海上吹来带着潮湿的海腥味,带着挥之不去的黏腻。
“烂尾楼前后都是一样的,一面临海,一面向着陆地,背阳面和正面一样,这个地方看似开阔不易藏人,实际上这里躲藏最好不过了。”兰榭璆从地上摸了根棍子,一路上敲敲打打,边走边说。“叶青微的话虽然直白,但是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最合适的解决办法,对你,对所有人都好,即使你与这件事无关,被牵扯进来你受了委屈,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没办法,如果你与这件事有关,那你现在的行为就去贼喊捉贼,砚京,”兰榭璆觉得有必要给她上任职第一课,他说,“有些事情没必要计较的太清楚,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总有那么几个阴暗的角落需要用谎言来遮掩,你要做那个将所有曝光在阳光下的人,就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孙敏既然将一切归结到是孙朔磊的恶作剧上面,绑架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她的意思就是不想他们再继续查下去,看孙夫人对孙朔磊的重视不亚于疯魔,当时看到砚京同时被带出来的时候只恨不能撕了她,什么样的情况能让她放过一个可能伤害自己孩子的嫌疑人?兰榭璆不是没想过,只是他不想再深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