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黎殊在书架前弯腰整理书籍,瞥见角落有一本日程本,看着像是江砚的。
黎殊心头一跳,赶紧捡了起来,心里想着得赶紧还给江砚。
一张便签轻飘飘地掉出来,她捡起,上面的字迹熟悉又清晰:
“周六下午,黎殊生日,准备颜料礼盒(她喜欢莫兰迪色系)。”
黎殊瞬间红了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像炸开了一场盛大的烟花。
她抱着日程本,一路跑到江砚的办公室。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
西装男人怒气冲冲:“你当导师就是为了跟女学生不清不楚?下周必须回公司,你弟弟需要你带。”江砚声音发颤,却带着倔强:“你们的事我才不管。” 黎殊透过门缝,看到江砚死死攥着桌沿,脊背挺得笔直,却难掩疲惫。
“江砚,你真的是出息了,放着好好的公司不管偏要来考什么教授,考了也就算了,来这里和这种奇葩的女人乱搞!”
“她才不是什么奇葩的女人!那是我的学生!”
“你放着集团的事不管,天天跟个女学生耗着?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别忘了你是江家继承人,将来要联姻的!”
“反正说什么我都是不会回去的!”
……
西装男人骂骂咧咧摔门而去,黎殊深吸口气,推开门,把日程本放在桌上,指尖因为紧张捏得发白:“江老师,您的本子。”
江砚没看她,目光落在窗外,:
“以后别总往我办公室跑,影响不好。”
黎殊喉咙发紧,攥着衣角:
“江老师,我、我只是想帮您……”她望着江砚淡漠侧脸,眼眶骤热,
“您明明知道我没有别的心思!以前您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就……”
尾音带着细微的颤,在寂静里晃荡。
脚步迟缓挪到门边,又猛地转身,攥紧的拳头抵着发红的眼:
“说这话,真的、真的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人已经跑远,门被撞的轻轻响,混着荒唐的凉意。
她终于明白,那个男人说得对,她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江砚的冷淡不是因为忙碌,而是因为她这样的“普通丫头”,根本不配靠近她的世界。
转眼到了黎殊生日。她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期待着江砚的身影或者消息。
从午后等到黄昏,颜料礼盒没等到,手机却弹出江砚的消息:
“论文答辩时间提前,把修改稿今晚发给我。”
黎殊鼻子一酸,把早就准备好的生日蛋糕抱出来,分给室友:“大家来吃蛋糕吧。”
夜里,黎殊对着电脑,一遍遍修改论文,时针慢慢走到凌晨两点。手机 “叮咚” 响了,是江砚发的修改意见,末尾跟着那句 “生日快乐”。
黎殊盯着屏幕,眼泪 “啪嗒啪嗒” 掉下来,她咬着唇,小声哭着:“江老师,您明明记得我的生日,为什么又这样呢……” 眼泪晕开了笔记本上那只小熊的耳朵,她抱着膝盖,在黑暗里哭了半宿。
几天后,在校园的走廊上,黎殊远远看到江砚想躲开,却被江砚叫住:“黎殊,过来一下。”
黎殊低着头走过去,声音闷闷的:“江老师,您找我?”
江砚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心里一揪,却还是板着脸:“论文修改得怎么样了?”
黎殊小声说:“按照您的意见改好了。”
江砚嗯了一声,沉默几秒,又说:“那天在办公室…… 是我不对,不该那样说你。”
黎殊眼睛一下子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江老师是不是…… 觉得我拖累你了,觉得我总往您办公室跑,给您添乱,让您在别人面前都没法做人了?”
江砚皱眉,声音低下来:“没有。”
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气氛有些尴尬。江砚嘴唇动了动,想起西装男人的威胁,想起自己和黎殊之间的身份、责任,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 “我想陪你过生日” 咽回去,换成:“工作上的事太多,忙忘了。”
黎殊望着江砚,睫毛上的泪珠“啪嗒”掉在走廊地砖上。
声音里的绝望像漫上来的潮水:
“原来只是工作忙忘记了……我还傻乎乎地盼着,盼着您哪怕有一点点……” 转身要走,
江砚慌了神,脱口喊:“黎殊!你听我把话说清楚!”
黎殊背对着她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江老师,我懂的,以后……我会离您远远的,不会再给您‘添麻烦’了。”
最后几个字,咬得重,压得江砚发涩。
江砚还想追上前,脚步却被钉住。
看着黎殊渐渐消失的背影,她把拳头抵在走廊墙上,
“可恶……”
而黎殊一路快步走着,直到拐进无人的楼梯间,才蹲下身,把脸埋进臂弯,无声哭起来。
这场还没说出口的心意,在现实的无奈里,最终还是落得一个不欢而散 。
又过了段时间,学校组织学术交流活动,江砚作为导师带队,黎殊也在其中。
学术交流活动的休息区,黎殊正和同学笑闹,眼角眉梢都是轻快——这是江砚许久没见的鲜活劲儿,
可看着她和别人没距离的打闹,心里又酸又涩。
江砚反复深呼吸好几回,拖着发沉的步子走过去。路过时,她刻意放慢脚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带着点生硬的声音说:
“黎殊,来一下,关于你论文的参考文献,有些细节要核对。”
黎殊猛地僵住,赶紧小步追上江砚,走廊阴影里,江砚垂眸看她:
“其实……也不是论文的事。”
声音轻得像叹息
“就是、就是想单独和你说说话。”
黎殊望着高冷的江老师难得露出的局促,那些被误解的委屈悄悄融了一角。
“黎殊,你最近怎么总躲着我?”
江砚尽量让语气平和,可藏不住烦躁,这段日子她的疏离像根刺,扎得她难受。
黎殊低头抠着手指:
“我没有,我就是怕影响不好……”
江砚突然急了,提高声音:“你到底在想什么?!” 话出口又后悔,那些被刻意疏远的憋屈,又一下涌上来。
黎殊被吓了一跳,眼泪“唰”地涌出:
“我以为你讨厌我,不想我靠近……生日那天也……”
江砚慌了,伸手想擦她眼泪,又怕唐突,手悬在半空又落下:
“别哭,我没讨厌你,是我……” 想起西装男人的威胁,想起身份的枷锁,那些想护着她的话,怎么也说不顺畅。
黎殊哭着抬头,死死扣住江砚肩膀,摇了摇:“你说啊!什么……我就想,哪怕像对其他同学一样对我,也好……”
她明白师生有别,但就是忍不住期待,又总是在期待落空里绝望。
江砚看着她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轻轻把她眼泪擦掉,声音放软:“傻丫头,我……” 望着她泛红的眼睛,那些顾虑突然变得没那么重,“我怕别人说闲话,伤着你,才想躲,可越躲,我这心越乱……” 话里藏着的私心,在这一刻,悄悄露了角。
黎殊愣住,眼泪还挂在脸上,却慢慢止住哭:原来不是讨厌,是她误会了。
江砚无奈又心疼,轻轻叹了口气:“我这老师当的……”
话没说完,黎殊“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憋回去,抽抽搭搭的。
江砚看着她又哭又笑的样子,心里的烦躁全没了,伸手揉揉她脑袋,毛茸茸的像一只小猫:
“以后别躲了,再躲,我要伤心死了。”
小猫傲娇的小声应:“哦……。”
阳光照在两人身上,那些别扭和误会,在这一刻慢慢化开。
往后的路,或许还会有波折,但至少此刻,他们重新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