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旖旎散去后,两人相拥着躺在床上,柳随风的头发早就散了,密密麻麻的披在床铺上。
陆明趴在柳随风的胸口,撩起一缕头发,在手里把玩着。
“阿清,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陆明想了想,说道:“没有,只要有你在,哪里都好。”
柳随风静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陆明顿时有些紧张,猛然握紧了掌心,一下子扯住了柳随风的头发,疼的他皱了皱眉。
“柳随风,你是不是又想丢下我?”
柳随风忍着疼,摸了摸他的脸颊:“不会了,再也不会了!这辈子,你除了跟着我,哪儿都不能去。”
陆明闻言,满意地松开了手,然后抬头亲了柳随风的下巴一下。
“说到要做到,不然……”
“不然怎么样?”柳随风兴味盎然地垂眸看着陆明。
陆明脸上露出一个坏笑,凑到柳随风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柳随风的双眸瞬间变得幽深,一翻身就将陆明按倒在床上。“你想试试吗?”
陆明咯咯咯的笑起来,他还真没试过,“想!”
“想得美!”柳随风还记得他胸口还有未愈合的伤口,若是脱了衣服,就怎么都掩盖不住了。
陆明见他又躺下了,顿时又缠了上来,在柳随风身上蹭了蹭,娇娇软软的声音喊道:“随风~”
柳随风将他塞进了薄被里,眼不见心不烦:“你身体还没好,要多休息。”
“柳随风!”
“乖!”
两人都故意回避了陆泽的事,又在桂园住了十几日,就到了重阳节。
也许真是归元丹起了效果,陆明醒后,除了身子有些虚弱,倒是没有别的不舒服。在桂园调养了十几日,柳随风一天三顿的给他炖补品,早好的差不多了,连人都似乎胖了一圈。
陆明知道这次是法明提供了归元丹,这才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所以特意在重阳节这天,拉着柳随风去了灵微禅寺。
只是柳随风还是脸色苍白,时不时还咳嗽,气喘,看着倒是比他还像个病人。
“又到重阳节了,重阳要登高,我两年前刚来杭州的时候,就是和大白他们一起爬的灵山,然后还在灵微禅寺迷了路,遇上了……彦之!”
两人才刚到灵微禅寺,就在山门口遇到了薛彦之。
柳随风听到陆明脱口而出的称呼,顿时眯起了眼。
陆明没留意柳随风的反应,再次见到薛彦之,仿若隔世一般,笑着迎了过去。
“哎呀,真巧,你也是来看法明大师的吗?”
薛彦之上下打量了一下陆明,见他精神很好,远不像他一个月前见到的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望向了他身后的人。
柳随风与他的视线对上,淡淡地点了个头。
“听说你又病了,我还去刺史府探望过你,方师爷说你去静养了,不在府上。你如今可是大好了?”
“好了好了,多亏了法明大师的‘归元丹’,这次要不是有‘归元丹’,你大概就见不到我了。”陆明笑嘻嘻的说。
柳随风见两人旁若无人的聊的那么开心,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陆明听到柳随风咳嗽,顿时紧张起来,转身关心道:“怎么了?又不舒服了?”
“柳公子这是病了吗?脸色怎么这么差?”薛彦之状似关心地问。
柳随风用拳抵着唇,低低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客套的说:“多谢薛公子关心了。”
“唉,不要站在这里了,我们去找大师吧!”陆明终于发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忙拉了柳随风要往前走。
柳随风亲昵地摸了摸陆明的头,然后无视了薛彦之鄙视的目光,自然地牵着陆明的手,往前走。
法明大师刚做完早课回来,就见他禅房门口的院子里坐满了人。他远远地看清了那几人,顿时有转身就走的念头。
“大师,大师!”陆明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法明,站起来向他挥挥手。
法明沉着一张脸走向几人,先“阿弥陀佛”了一番,还不等他开口,陆明就将他拉了过来:“大师,你先帮随风看看,他之前落水受了寒,一直咳嗽还气喘,你看看该怎么调理。”
柳随风的眉头一皱,他没想到陆明拉他来找法明,是想请他看病的。他抬眼看向法明,法明正好也看向他,两人目光对视,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法明又“阿弥陀佛”了一下,然后无语地看向陆明:“老衲不是大夫!”
“唉!不是也没关系啊,那你再给点‘归元丹’行不行?之前那些,全给我吃了。”陆明嬉皮笑脸的说道。
法明瞪大了眼,“一瓶都吃了?”
陆明点了点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法明看了柳随风一眼,作孽哦!
柳随风笑了笑:“阿清,你以为‘归元丹’是糖豆吗?这么珍贵的丹药,要多少有多少。”
陆明撇了撇嘴,他也知道这么珍贵的药,一定很难得。先前柳随风说他跟法明求了很久,才求来一瓶,为了让他快点好起来,都给他吃了。如今柳随风身体不好,他说什么也要再为他求几粒。
“大师,这药难炼吗?需要什么药材?我帮你去找,你能不能帮我们再炼几瓶啊?”陆明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法明差点被嘴里的茶水呛到,这两人,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陆明,这个归元丹极难炼,大师五年才炼一次,一次只有三瓶,很难得的。”薛彦之解释道。
陆明也惊讶了一下,没想到这药这么难得,他竟然吃了三分之一,真有些不好意思了。“大师,那……”
法明打断了他,挥了挥手,说道:“我观柳施主的气色,他不用吃‘归元丹’,多吃点桂圆就行了。”
“桂圆?”陆明失声叫道。开什么玩笑?
柳随风也笑了一下,桂圆补气,他现在气血亏损,倒是挺合适的。
“阿清,大师医术高明,他说不用,那肯定是不用的。我没事,慢慢调养就好了。”
陆明有些失望,又有些不甘心,但是柳随风在桌子下握住了他的手,他只能听话的放弃了。
“那丹药我不要了,酒总该给我吧!”
法明一挑眉,这小子是属强盗的吧,每次来,不剥他一层皮,都不肯走。
“没有!”
陆明一听,顿时脸鼓的跟河豚似的。“小气鬼!你又不能喝,藏着那些酒做什么?”
薛彦之听了,也在旁笑了起来。其实他今日来,其中一个目的也是为了桂花酒,每年到这个时候,差不多酒就酿好了。
“大师,我也是为了酒来的。”
法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挥了挥衣袖,说道:“没有,没有,一个两个都是强盗。”
薛彦之看看陆明,无奈地眨了眨眼。
陆明哪是那么好打发的,拉着柳随风说:“听说今年春天干旱,南方的蚕死了不少,布料都涨价了,看来绣庄的生意也挺难做的。”
柳随风知道他的意思,拿扇子敲了他的头一下。法明到底算他们的救命恩人,柳随风不是不懂知恩图报的人,陆明拿绣品要挟法明,有些不厚道了。
“唉,你这小子,真是念完经打和尚,过河拆桥啊!”法明也来气了,这不是个白眼狼吗?
“今年桂花开的晚,算算日子,桂花酒的开封日还有几日吧!”薛彦之适时的递了台阶过来。
法明只能见好就收:“还要七日才酿好,你们过几日再来吧!”
陆明得了承诺,开心的与薛彦之击掌。
柳随风的眼睛又微微眯了起来。
法明不想跟这几只成精的狐狸聊天,只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倒是陆明和薛彦之有很多话要说,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最后又讨论起酿酒品酒,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个柳随风。
柳随风一开始只是脸色不太好,后来就觉得眼睛疼了,尤其是薛彦之时不时投来的挑衅的眼神,要说这小子没问题,他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咳咳咳!”柳随风轻轻咳了几声,瞬间就拉回了陆明的注意力。
还不等陆明开口,薛彦之关心地说:“哎呀,山上风大,柳公子身子不好,要不先进禅房休息休息?”
柳随风用拳头抵在唇边,像是在拼命隐忍却又实在忍不住。刚要开口,又溢出几声咳嗽。
“随风,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啊?我陪你回去吧!”陆明被柳随风的样子吓坏了,着急地要送他回去。
柳随风摆了摆手,说道:“你在别院闷了很久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又遇上了薛公子,再坐一会儿吧!”
薛彦之挑了挑眉,说道:“唉唉唉!陆明,既然柳公子都这么说了,我的马车就在山门口,不如让柳公子先回去吧,晚些我送你回去。”
柳随风看着陆明,点了点头,像是同意了薛彦之的主意,刚要开口,又咳了几声,然后像是喘不上气似的,大口呼吸着,整个人都弓了起来。
陆明眨了眨眼,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对薛彦之说:“彦之,我如今就住在山上,你若是有空,可以过来坐坐,今日就先失陪了。”
薛彦之瞥了一眼柳随风,见他已经坐直了身子,一点也看不出刚才虚弱的样子,顿时扯出一个讥讽的笑,但对着陆明时,还是满脸的春风:“贤弟相邀,改日定然登门拜访。”
陆明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然后扶着柳随风走了。
等走到了薛彦之看不见的地方,陆明立刻松了手,一个人快步往前走。
“阿清!”
柳随风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非常的不舒服,语气也冷了一些。
陆明听到喊声,脚步停了一下,等柳随风跟上来。
柳随风却没有跟上去,反而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刚才他确实是装的,但现在……他是真的走不动了。
他的眉心蹙起,脸上褪尽了血色,连唇色都显得极淡,他一手捂着胸口,很轻却很用力地呼吸着。
陆明等了一会儿,没听见脚步声,奇怪地回头看,却发现柳随风又捂着胸口,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他重新走回了柳随风的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还装?”
柳随风觉得胸口疼,取心头血时的疼痛似乎又经历了一遍,疼的他说不出话来,冷汗汩汩地往外冒。
陆明这才发现他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对,忙上前扶住他:“随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柳随风摇了摇头,扶住了他的手臂,像是在安抚他,但随即他就觉得血气上涌,喉头一甜,吐出一大口鲜血,然后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随风!!”
陆明看到柳随风瘫软在自己的怀里,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忙背上他又往回走,去找法明大师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