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张管家又来了客栈,这次陆明跟着张管家回了张家。
之前的事,柳随风都已经告诉他了,寿辰那日是张蕊意图爬床,正好被柳随风发现了。
其实他刚开始还是有些模糊的记忆的,他知道是张蕊进了他的房间,还要脱他的衣服,幸好柳随风来了,不然可能真的会闯下大祸。
陆明到了大厅的时候,就见到里面坐满了人,几日未见,张延庆似乎又苍老了些,精神也不太好。
“小清啊,快过来。这些都是一品阁下属几家分号的掌柜,你来见一见。”张延庆朝他招招手,让他走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向在座的人介绍。
“这位是陆明,我的外孙,日后就是一品阁的新东家,你们要像待我一样待他,好好的帮着他把一品阁发扬光大。”
在座的十几个掌柜也没比张延庆年轻多少,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听了张延庆的话,都站起身给陆明鞠躬作揖。
陆明见到这阵仗,有些怔愣,下意识地握住了张延庆的手。
“外祖父……”
“小清啊,我说了要把一品阁留给你的,今日让你见见这些管事,也算认个脸熟,等官府的文书下来,以后一品阁就是你的了。”张延庆慈爱地看着陆明。
陆明还想拒绝,张延庆已经让众管事退出去了。宽阔的大厅瞬间只留下了祖孙两人。
“外祖父,我不懂经营,只怕一品阁会毁在我手里,还是您留着吧!”
张延庆突然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咳嗽了起来。陆明慌忙抚着他的后背。
“你啊!和那个柳叶公子的事,我都知道了。”
陆明手里的动作一顿,脸有些发烫。
“什么……什么事?”
张延庆抬头看了看陆明,见他脸颊绯红,看着更显三分俊美。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他这般玉树临风,灿若桃李的外孙,竟然便宜了柳随风了。
“那柳叶公子是什么身份,你想必是知道的,你们日后要一起过,总不能与他差的太多,我们张家虽然不及他有钱,也不能委屈了你,一品阁就当是你的……私产吧!”张延庆终究是说不出“嫁妆”二字。
陆明第一次被长辈说破了心思,觉得既尴尬又难为情。张延庆说了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看得出,他还是很在意你的,有他帮衬着,一品阁不会倒的。若是有一天……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陆明的脸白了一下,低低地说:“不会的,随风对我很好的。”
张延庆拍了拍陆明的手,没有再说什么,。
这天晚上,陆明在张家用了晚膳,张家一大家的人除了张蕊都出席了。陆明也不想去问张蕊去了哪里,总归与他而言,那只是一个比陌生人略亲近些的人。
席间张达海夫妇虽然有些怨恨,却不敢表现出来,反而因为张蕊的事,还带着些讨好。张达山夫妇却沉着脸,似是有心事。
用过晚膳,白武驾车来接陆明回客栈。陆明一掀开车帘,就见到了车厢里的柳随风。
“你怎么不进去找我啊!”
柳随风像是忙了一天,有些疲惫,在车厢里闭目养神。听到他的声音,才懒懒的掀开了眼皮。
“张家的事都处理好了?”
陆明挨到了他身边,伸手帮他揉着太阳穴,“嗯,外祖父说把一品阁交给我,以后我也是个小富翁了。”
柳随风感受到纤长的手指按在他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地揉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没过一会儿,他就将陆明的手抓在了手里,轻轻地替他按摩起来。
陆明享受着柳随风的按摩,完全忘了,刚才他是想替柳随风按摩的。见他一脸疲惫,就问道:“是找绣娘的事不顺利吗?”
“已经有眉目了,前日张……你外祖父给我介绍了几个绣庄的老板,我今日去看了几家,明日还要再去。”
陆明点了点头,忽而又想起一件事:“是你跟外祖父说了我们俩的事的??”
柳随风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心里有些担心,陆明是不是不愿意跟家人坦白他们的关系。
感受到柳随风一瞬间的僵硬,陆明抱住了他,将头枕在他的肩上,双手轻轻地抚过他的后背。
“随风,外祖父很疼我,一点也没怪我。我知道他一直放心不下我,如今有你在我身边,他反而安心了些。”
柳随风反手抱住了他,终于如释重负般放松了精神。两人相拥着,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柳随风均匀的呼吸声。
陆明有一瞬间的怔愣,柳随风竟然睡着了。今早他起床的时候,柳随风就已经出门了,忙到现在,还赶过来接他,是真的挺辛苦的吧!
另一边,张达山夫妇知道张蕊爬床后,张延庆一点没怪陆明,反而给张蕊找了个隔壁县的商户,匆匆定下了亲事。
今日还特意把一品阁的众管事都叫来了张家,给陆明认人。
“老爷子的心真是偏的没边了,六丫头好歹是他的亲孙女,他竟然随便找个人就把她嫁了。”黄氏不禁有些兔死狐悲。
“那算什么,你没看今日一品阁的管事都来了吗?我听说老爷子已经送了变更文书到官府,只等那边办了手续,一品阁就是那小子的了。”张达山不甘心地说。
黄氏沉默了一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对张达山说:“这件事,还是要速战速决,若是除了那小子,张家的这些产业,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张达山咬了咬牙,点头道:“此事一定要做的滴水不漏,可不能像老二那样,偷鸡不成,还蚀把米。”
又过了两日,柳随风一直早出晚归忙绣娘的事,陆明就天天去张家陪着张延庆,每日用过晚膳,柳随风会来接他回客栈。
这日傍晚,陆明算着时间出了张家,在大门口看到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那男人一见陆明出来,忙笑着迎上前。
“是陆公子吧,是柳公子让小的来接您的,他今日有应酬,喝多了些,已经先坐车回去了,怕您等急了,就让小的先来接您了。”
陆明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听柳随风喝多了,着急回去看他,就想也不想地上了马车。
等他一掀开车帘,就被两个黑衣蒙面人捂住了嘴,拖进了车厢里。
陆明还想挣扎,却被蒙面人一下打晕了。
柳随风的马车在半路出了点问题,晚了半个时辰才赶到张家,一问门房,门房说陆明已经被人接走了。
柳随风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让白武先驾车回了客栈,白威说陆明还没回来。柳随风的脸顿时就黑了一大半。
“完了,陆公子出事了。”白武抓着白威,着急的说。
“怎么了?陆公子出什么事了?”白威追问。
白武就把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威。白威听完,也倒吸了一口气。
他们在余杭县人生地不熟的,谁会特意绑架陆明呢?
“先去报官,我去张家再问问。”柳随风忽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公子,我跟你一起去。”白威忙跟了上去。
柳随风先去了张家,张延庆已经睡下了,听到柳随风突然来访,心知有要事,又匆匆起身。
“小清失踪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晚,门房说看见他上了一辆马车,但是他没有回客栈,如今不知去向了。”柳随风虽然惊慌,却还能保持冷静镇定。
张延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会是谁想绑架陆明。张家一向乐善好施,在商场上口碑也很好,从不与人为恶,就算有竞争对手,也不会绑架陆明这个外姓人啊。
“我已经让人报了官了,我们在余杭人生地不熟的,还请张翁借些人手给我,帮忙寻找阿清。”
张延庆点点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忙让张管家去清点人手。
这样一闹,整个张家上下都知道陆明失踪了。张达海夫妇因为张蕊的事,还在怨恨陆明,听说他被绑架了,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张达山夫妇则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第一时间冲到了张延庆的院子里,安慰张延庆。
很快,官府的人也到了,田县令听说陆明失踪了,亲自带人来了。看到张延庆,急得满头大汗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刺史大人的公子在他的地界上失踪了,若是平安无事也就罢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家老小怕是都没好日子过了。
“田大人,当务之急是先派人手出去寻找。如今城门已落锁了,绑匪不能将人送出城,人必定还在城内的。”柳随风说道。
田县令也是急昏头了,听柳随风这么一说,忙反应过来,让手下的人去城中挨家挨户的搜查。
然后回头看向柳随风:“这位是……”
张延庆看了一眼柳随风,说道:“这是小清的表哥。他们是一起来的,一切听他安排吧!”
田县令又看了柳随风两眼,见他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想来出身也不低,也就不再多问。
张管家召集了家中得用的男丁,都跟着柳随风出去寻找陆明,出门前,张延庆拉住了柳随风。
柳随风回头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手。“他会平安回来的。”
张延庆慢慢松开了柳随风的手,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谁知,官兵在全城搜捕了一晚上,还是没见到什么可疑的人,眼看天快亮了,城门即将开启,田县令顿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柳随风也没比他好多少,他已经奔走了一天了,又找了陆明一个晚上,已经精疲力尽,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田大人,封城吧!”
田县令听到柳随风的话,猛地抬起头:“什么?”
“昨晚全城搜捕,那么大的动静,绑匪肯定收到了风声,若是有意加害陆明,他怕是遭遇不测了。绑匪怕受牵连,肯定会趁天亮出城逃亡。此时若是不封城,等于放虎归山了。”
柳随风的声音虽沉稳,心底却是充满了忐不安。
田县令一时也没了主意,但是封城也是大事,封城肯定要有理由的,到时陆明失踪的事就闹大了。
柳随风看出他的犹豫,又说道:“陆明在余杭出事,陆大人迟早都会知道的,如今只能把损失降到最低,只有封城,才能瓮中捉鳖。”
田县令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只能咬一咬牙,宣布封城。
“再加派人手全城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