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的人马踏着晨雾而来，马蹄声敲在石板路上，惊起几只栖息在枝头的飞鸟。
领头的捕头翻身下马，看到被捆在树下的张掌柜和山洞里的玄铁石，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对着身后的捕快挥手：“先把人犯和赃物清点登记，仔细搜查山洞，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谢瓷走上前，将那片烧焦的碎布和小子的证词一并呈上：“这是私采矿石的证据，山月居的老板愿意作证，他曾协助藏匿矿石，但最终幡然醒悟，出手相助。”
捕头接过证物，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垂头丧气的老板身上：“既是从犯，也需带回衙门问话，但念在揭发有功，可从轻发落。”
老板闻言，对着谢瓷深深作揖，眼眶通红：“多谢谢姑娘周全……我这就随各位官爷走，只求能从轻发落，让我妻儿能过个安稳日子。”
小子站在一旁，看着父亲被捕快带走，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却没有哭闹。谢瓷蹲下身，从行囊里拿出块桂花糕递给他：“别怕，你爹知错能改，官府会公正处置的。等这事了了，我送你去找你娘。”
小子接过桂花糕，小口咬着，眼泪却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糕点上：“我以后再也不偷偷跑出去玩了，也不让爹做坏事了。”
沈书节收拾好裂开的画板走过来，看到这一幕，轻声道：“知错就好，以后好好做人。”他将画板背在身后，虽有些惋惜那幅没完成的山景图，眼底却透着释然。
赵珩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攥着个啃了一半的包子，看到官府的人已经处理妥当，兴奋地冲过来：“怎么样怎么样？我报官及时吧！刚才周小姐还说要亲自上山看看，被我拦住了，女孩子家见不得这些场面。”
“多亏了你。”谢瓷笑着点头，“不然我们还得多费些功夫。”
捕头登记完证据，走过来对着三人拱手：“多谢几位公子小姐揭发此案，玄铁石乃是朝廷管控的战略物资，私采私铸皆是重罪。此事若查实，朝廷必有嘉奖。”
他看了眼天色，“山路难行，如今雾散天晴，各位还是尽早下山为好，我派两个捕快护送你们到山脚。”
谢瓷婉拒了护送，笑着说：“我们自己下山即可，不劳烦官爷了。”
“那谢大人，我先走了。”
一行人谢过捕头，带着小子往山月居的方向走去。晨雾早已散去，阳光洒满山林，树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空气里弥漫着草木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回到山月居时，老板娘正站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看到他们回来，眼圈立刻红了：“可算回来了！我做了早饭等你们，这都快凉透了……”
她看到跟在后面的小子，愣了愣，随即了然地叹了口气，“先进屋吧，早饭我再热一热。”
屋里的八仙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葱油饼和几碟酱菜，香气扑鼻。老板娘重新热了饭菜，又给小子盛了碗粥，看着他小口喝粥的样子，眼神里满是怜惜：“这孩子，遭罪了。”
“老板娘，”谢瓷喝了口粥，轻声道，“老板他虽犯了错，但最终能回头，官府会从轻处理的，您放心。”
老板娘抹了把眼泪，点头道：“我知道他是被猪油蒙了心，贪那点银子……还好没出人命，不然我这后半辈子都不安生。”
她给众人添上粥，道谢：“你们是好人，多亏了你们，不然我们这个家就彻底毁了。”
饭后，谢瓷结算了房钱，又多留了些银子给老板娘：“这点银子您收下，给孩子买点吃的用的，等老板的事了了，好好过日子。”
老板娘推辞不过，只得收下，对着三人连连道谢。
小子背着简单的行囊站在门口，手里还攥着谢瓷送他的那本启蒙画册，看到谢瓷他们要走，小声道：“姐姐，哥哥，谢谢你们。”
谢瓷揉了揉他的头：“照顾好你娘，等你爹出来，一家人好好生活。”
离开山月居时，阳光已经升得很高，暖融融地照在身上。赵珩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沈书节背着裂开的画板跟在中间，偶尔和谢瓷说几句话，讨论着刚才的惊险场面。
“说起来，你当时用画板挡刀的时候，手不抖吗？”谢瓷好奇地问，想起当时沈书节当时的样子。
沈书节笑了笑，晃了晃手腕：“怎么不抖？手心都出汗了。但总不能看着你被砍吧？再说了，这画板虽裂了，却也算立了功，回去我得好好收着。”
赵珩回头听到这话，插嘴道：“可不是嘛！当时我听见谢瓷喊报官，腿都软了，一路跑下山，太累人了。不过能帮上忙，值了！”
三人说说笑笑地走着，山路两旁的野花在阳光下开得正艳，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刚才的紧张和惊险仿佛都被这山间的清风吹散了。
快到山脚时，远远看到周明玥苏眉带着丫鬟站在路口张望。
周明玥看到他们走来，立刻迎了上来：“你们可算下来了。赵珩说山上出事了，吓死我了，没受伤吧？”
她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看到沈书节背后的裂开花板，惊讶地问，“这是怎么了？”
“遇到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沈书节轻描淡写地说，不想让她担心。
谢瓷笑着补充：“是我们揭发了一桩私采矿石案，沈书节的画板还立了功呢。”
周明玥听得眼睛发亮：“哇！你们好厉害，简直像话本里的英雄！”
苏眉在一旁拉着谢瓷的手：“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人边走边说，将山上的经历简略地讲了一遍。周明玥听得时而紧张时而兴奋，时不时惊呼出声，引得路过的村民纷纷侧目。
回到了京城，赵珩要回府报平安，周明玥也要随丫鬟回府，几人在路口告别。
“过几日我生辰，我爹要在府里设宴，你们一定要来啊！”周明玥临走前，热情地邀请道。
“一定到。”谢瓷笑着应下。
看着周明玥和赵珩离开的背影，沈书节转头对谢瓷苏眉说：“我送你们回府吧，这都快晌午了。”
“好。”她们点头。
阳光透过街边的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书节背着裂开花板的样子有些滑稽，苏眉看着忍不住笑：“回去赶紧换个新画板吧，下次我们再去郊外，我知道个地方，风景比山上还好。”
沈书节眼睛一亮：“好啊，一言为定。”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画板，突然觉得这道裂痕也没那么难看了，反而像是这段奇遇的印记，值得好好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