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吐槽得欢，吴婉瑜几番欲言又止，最后都化为沉沉的无奈，安静坐在一旁听了个囫囵大概。
等下午两人再次分开，吴婉瑜还满脑子回荡着“太子爷”几个字。
——托太子妃的福，她现在连太子前儿夜间说的什么梦话都知道了。
然而个人有个人的福法。对于太子妃的处境，吴婉瑜也实在爱莫能助。
她能如何呢？她连自己手里的活都没有理个明白呢，又如何能给太子妃出主意？
好在太子妃她自己也是个聪慧能干的。
没过几日，就在吴婉瑜这边刚把账册看过一遍，开始查看往年旧例时，就听见白蝶气喘吁吁跑进来，“福晋，太子妃带人去内务府了！”
吴婉瑜从厚厚的书册里抬起头，“她去内务府做什么？”
白蝶摇头：“不知，瞧着怒气冲冲，好像是去算账的……”
吴婉瑜便又是一呆。
好半晌，方才抿了抿唇，道一声：“哦。”
白蝶对她的反应感到有些惊奇，“福晋不跟过去瞧瞧吗？”
吴婉瑜摇摇头，把心神重新沉浸到手里的书册上，侧脸看起来十分冷漠，“哪还有时间理会别人呢？”
她说的别人，特指内务府。
几乎是用脚趾头也能想明白，这几日内务府的人那般怠慢，太子妃都能强行忍耐下来，没有直接发作，不过是因为手里头没有切实的证据罢了。
而现如今拿捏住了把柄，太子妃也就不用辛苦自己再忍了。
按照她的脾气，这次过去内务府，或许会不由分说直接把首领太监通通扣押下来，也或许会迂回地请慎刑司过去，将整个内务府搅弄得翻天覆地，不管手段如何，总之最后一定会闹到康熙面前。
那……她是不是也能趁着水混偷偷摸个鱼？
想到这，吴婉瑜手里的书册“啪”一下被合上，“白蝶，你等会儿去御膳房要两道点心回来，然后偷偷告诉王师傅，时机已到。”
白蝶先是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什么，恭顺地服了服身子，“是，奴婢这就去。”
“对了，”吴婉瑜叫住她，“拿到点心以后，趁着没人往里加些东西，什么都好，让它变得‘不干净’就行。再等到三点……三点半左右，你就去太医院请林太医过来，记得，一定要请林太医。”
“是。”白蝶应完，转身匆匆离去。
吴婉瑜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口，目送着她跨出承乾宫大门。
视线落到对面的侧殿时，瞧见里边三福晋也在跟身边宫女低声嘱咐着什么。
许是感应到吴婉瑜的视线，三福晋嘱咐到一半，忽然抬头朝吴婉瑜的方向直直望过来。
吴婉瑜也不惊慌，十分淡然地扬起唇角冲她浅浅一笑，三福晋一瞬怔愣过后，跟着回过来一个充满深意的笑容。
彼此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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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吴婉瑜意料，一小时后，果真有乾清宫的太监过来，说要请贵妃娘娘，还有几位福晋一同往乾清宫走一趟。
太监过来时，吴婉瑜已经合衣躺在了梢间里的床榻之上，从垂落的床帏中间伸出一只纤弱的手，搭上手帕，林太医目不斜视盯着地板，仔细把脉。
末了，收手站立，“福晋是不小心吃入了一些不太干净的东西，有些肠胃不调，这几日饮食清淡一些，注意休息便可。”
他说着，从白灵手里接过来手帕，仔细叠好，放入药箱之中。
然后再次转过身来，头颅低垂看着地面，恭声询问：“敢问福晋今儿都用了些什么？”
白蝶把桌上两盘点心端过来，“下午福晋查看旧例，有些饥饿，就叫奴婢去御膳房拿了两盘点心回来。”
“请林太医仔细看看，可是这点心不太干净？”
林太医接过来，先放在鼻下嗅了两口，后才伸手捏起一块点心揉碎，用舌尖尝了尝，最后皱着眉头思索半天，“应是这里头的红豆放了太久的缘故。”
其实也不用如何说法，只要能证实是这点心不干净就行了。
吴婉瑜微阖着眼，依旧躺在床上，努力用虚弱的气音吩咐，“白蝶，你带着这点心和林太医去正殿走一趟。”
这就是要告知给贵妃娘娘的意思。
白蝶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瞧着外头跑进来一个满头细汗的小太监，“奴才见过四福晋……”
他半跪在地，礼只行了一半，就倏地意识到屋子里并没有四福晋的身影，只有四福晋身边的两个宫女和一位太医，正表情严肃在说着什么。
一时犹豫该不该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好在吴婉瑜及时出声，“何事？”
小太监便又把头低下了，“贵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吴婉瑜“唔”了一声，没再开口。
白蝶便自发过来与他说明了情况，“……福晋身子虚弱需要休息，就由我和林太医去给贵妃娘娘回话吧。”
她都这么说了，小太监也不敢反驳什么，答应一声以后就从地上爬起来，带着白蝶和林太医往正殿去了。
正殿里的贵妃听闻她病倒，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是被吓得脸色一白，本想过来看看，然而乾清宫的太监催得紧，也就只能带着白蝶和林太医，以及三、五两位福晋一同往乾清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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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闹到暮色将至，方才重新回到承乾宫。
简单点来说，就是太子妃打了头阵，吴婉瑜和三、五两位福晋默契跟上，将这些时日查到的一些事情齐齐捅到康熙面前。
其他几人那边的情况吴婉瑜了解不多，只通过白蝶转述，得知太子妃那边是捉住有内务府首领太监克扣了宫人份例，而三福晋、五福晋那边则是查到有宫人草菅人命。
吴婉瑜这边捅了两件，一是御膳房那边阳奉阴违，以次充好；二就是之前提到的王师傅。
王师傅是御膳房专门做鲁菜的师傅，手下曾有过两个视为亲子一般的小太监徒弟。
年初时佟贵妃被授予宫权，将六宫上上下下严查一番，换下许多宫人，又添了新的。御膳房自然也无法独善其身，来了许多新的师傅，其中有一个一来，不知为何格外与王师傅不对付。
刚开始时只是言语交锋，后来就演变得越来越严重，整个御膳房体系被隐隐分成了三派，一派以王师傅为首，一派以新来的赵师傅为首，剩下的就是两不相帮的中立派。
就这么一直斗到五月份，王师傅手下一个徒弟不小心上了对方的套，误将带有花生酱的点心送到了寿康宫，而苏麻喇姑恰好对花生酱过敏，最后被皇太后下令杖毙。
另一个徒弟则是在某日出御膳房拿东西时，再也没有回来过。
王师傅一直怀疑是对方下的手，然而苦于没有证据。
等吴婉瑜这几位福晋入宫协助佟贵妃以后，王师傅便一直在暗中观察几位福晋。
之后……在被四贝勒连续敲打了几番，又见识过乌雅氏一族宫人对吴婉瑜的奉承和维护以后，他便鼓起勇气私下投向了吴婉瑜。
恰好吴婉瑜也正需要这么一个人，在核实过王师傅往日为人颇为正派，以及他之前所说为真以后，吴婉瑜便私下命人查了查那个失踪小太监的踪迹——最后，在景阳宫那边某个水井里头发现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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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过去，内务府再次引来一波彻查，此次由佟贵妃全权负责，这也就意味着，吴婉瑜几人身上的任务再次加重。
毕竟之前还有贵妃在正殿为她们把着关，若平时有什么不懂的还可随时去问。
然而现在是问不着的了，佟贵妃已经忙到连妃嫔每日的请安都免了。
常常吴婉瑜她们还未入宫，佟贵妃就已经拾掇完毕，往各处地方去坐镇，盯着宫人上下搜查。
只给吴婉瑜留下一座空荡荡的承乾宫，以及太子妃她们几个越混越熟的“同事”。
然后聊得多了，就免不得说起自家府上的情况。
这时候吴婉瑜才发觉，几乎人人都有一肚子抱怨的话要说，且最可怕的是，五福晋她说话了！说话了！
一开口便是一句冷漠至极的话：“天下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死样子！”
闻言，吴婉瑜惊得打翻了茶盏，太子妃手里的瓜子不香了，而三福晋的反应更是夸张，她直接撕裂了三张书页！
然而此时也都顾不上了，众人齐齐看向五福晋。
空气中是死一般的沉默。
最后还是白蝶的声音打破了几人间的尴尬，“福晋，您裙摆湿了，还是快随奴婢去换身衣裳吧。”
说罢伸手就要来扶吴婉瑜。
吴婉瑜却是想也不想推开她的手，无视她眼中的焦急，带着一脸八卦往五福晋的方向倾了倾，又推过去一盘奶香瓜子，“仔细说说？”
五福晋倏然又沉默下去。
太子妃和三福晋则是对视一眼后，心有灵犀跟着吴婉瑜一起，往五福晋跟前凑了凑，“是呀，五弟妹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跟嫂子几个说说？”
太子妃说完还不忘拿吴婉瑜举例子，“你瞧，之前四弟他们府上，不也……不也那般吗？”说着，想起来什么，歉然看了吴婉瑜一眼，示意她这个时候不要开口反驳，吃瓜要紧！
吴婉瑜当然是不想反驳的，她就跟太子妃说的不是自己一般，连连点头，“是呀是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家务事自古以来都是最难断的，我们几个自然也没法断，但是出出主意还是可以的呀。”
“你要觉得不方便，就叫白蝶她们几个都出去，我们关起门来私下说？”
五福晋拧了拧眉，疑惑地看了吴婉瑜一眼，“这有……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他都敢做了，为何我不能说？”
“是的是的，确实是这个道理！”吴婉瑜一下兴奋起来。
……
不行了，没写完，明天争取日六把瓜吃完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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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 8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