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紧急停住的那一瞬,胤禛就反应迅速地倾身过来,大手一伸把吴婉瑜护在身后,眼神犀利而又警惕地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听到白蝶的话,他也没有丝毫放松,“苏培盛,去前头看看。”
吴婉瑜窝在他怀里抬头,只能看见一小截白皙的下巴,绷出紧致的线条。
吴婉瑜看着看着,微微愣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外头很快来了消息。
苏培盛:“爷,前头好像是一对夫妻打了起来。”
其实也不用他如何细说,旁边自有围观的老百姓绘声绘色地转达着前方的实况。
——“哟哟哟,这秀才娘子的娘家人,气性可真大,大门都给砸烂了。”
——“其实也怨不得她们娘家人生气,那娃娃还在医馆躺着呢,整个家里翻遍了也拿不出半颗铜子来,给谁谁不生气?”
——“造孽哟,造孽哟……”
——“诶,老王你说,这吴秀才是怎么搞的?又不嫖又不赌的,怎地就这么会花钱?连女儿的救命钱都敢动,也太邪门了吧?”
——“谁知道呢……”
吴婉瑜听得津津有味,胤禛低头看了一眼,见她眸中兴致勃勃,问:“想不想下去看看?”
吴婉瑜只犹豫了一会儿,就果断摇头,“不去了。”
她今天穿了花盆底,前头老百姓还那么多,等下去了混在人群中,熙熙攘攘,推推搡搡的,脚崴了怎么办?
俗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吴婉瑜不是什么君子,但保命是刻入骨髓里的本能。
她抬手推了推胤禛,把胤禛从自己身前推开,然后凑过去窗户那里,把帘子掀开,“白蝶,你叫车夫把马车驾过去一些,横过来,我看看前面情况。”
白蝶有些无奈,“福晋,等下衙门就来人了……”
“这不是还没来吗,我就看个热闹。”
白蝶还是不肯同意,“万一有那不长眼的伤到福晋怎么办?”
“没事,有四爷在呢,对吧?”吴婉瑜笑着拍了拍旁边胤禛的肩膀,他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正跟吴婉瑜并排看着窗外动静呢。
吴婉瑜都这么说了,白蝶再不愿也只能按照她说的话去执行。
很快,吴婉瑜的视野就开阔了许多,前头发生的一切也都完完本本落入她眼中。
只见围着的人群正中间,有一个身着粉色衣裳的小娘子,正双手叉腰、满脸凶相地站在两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身后。他们脚下零零散散分布着形状不一的木头块,和一扇已经被斧头砸得破破烂烂的木门。
吴婉瑜的视线随着小娘子面朝的方向看,发现她们正前方,还有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正跪在地上,涕泪纵横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离近一些的老百姓听完那男子说的话,很快发出一阵哗然声响。
吴婉瑜被勾出了好奇心,便敲了敲窗框,“苏公公,那男子说了什么?”
苏培盛苦着脸,“奴才也听不甚清楚。”
这时候胤禛冷冷开口,“去查。”
苏培盛“诶”了一声,跑着去了,不一会儿快步跑回来,“回福晋的话,前头那个小娘子,跟跪在地上那个秀才原是一对夫妻,两人成婚十多年,才生了一个女儿。”
“日子过得原也算和美,但天不遂人愿,几年前,她们那小女儿满周岁的时候,被查出来患了哮喘,身子时好时坏的。”
“为了给女儿治疗哮喘,夫妻俩这些年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
苏培盛那头说着,吴婉瑜这头已经根据刚才老百姓说的话,脑补了一系列渣男剧情。
什么治了这么久,还是一个女儿,男子心中早就不满多时,于是偷偷养了个外室,还转移妻子的嫁妆……一朝被发现,这才被小娘子带着娘家人打上门来……
结果苏培盛接下来的话又出乎了吴婉瑜的意料。
——“眼见着日子过不下去,那秀才干脆书也不读了,出门在街头支了张桌子,靠给人写字为生,刚开始还能拿些钱回家,后来不知怎地越来越少,到最后居然反过来朝小娘子要钱……”
“小娘子这才感觉到不对劲,于是托了娘家兄弟,跟踪了秀才一段时间,也没发现秀才外面有人……”
“这不是奇了怪吗?”苏培盛皱着眉,显然他也想不通。
不过还是继续转述,“知道那秀才没有养什么外室,也没有沾上赌习,小娘子就暂时歇了继续查下去的心思,毕竟她那女儿这段时间身子太差,几乎住在了医馆了,她如何有心力去顾及其他?”
“然后前两日,小娘子回家取钱……哦,也不算取钱,她们家已经没什么钱了,都靠倒卖小娘子的嫁妆维持着,小娘子回了家,发现自己的嫁妆被搜刮一空,又没有盗匪的痕迹,这才怀疑到了秀才身上来。”
“刚刚秀才跪在地上,说的是他也没办法,他要是不动那些钱,他就要死了,还说女儿既然这样痛苦,不如就让她这么去了,孩子……只要他还在,孩子以后总还会有的……”
吴婉瑜脸上冷静的表情缓缓裂开,说的什么狗屁!
古代哮喘又不是什么绝症,怎么就要让人去了?
显然胤禛也有些想不通,“此番言论,他也配为人父?”
吴婉瑜转头看他,“说得好,会说话就多说些。”
这是吴婉瑜穿越这么些天,从胤禛嘴里听到过的最动听的话
胤禛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还是先解决此事要紧,“苏培盛,你可有问他家女儿是在哪个医馆治的病?”
苏培盛躬着身子,“问了,说是在乐山堂看的。”
胤禛皱了皱眉,“乐山堂?”
吴婉瑜好奇,“乐山堂不好吗?”
胤禛摇头:“不是,乐山堂是京城里最有名的医馆之一,里头的大夫个个医术了得。”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她们是去的乐山堂,那庸医误诊的可能性就极小极小。
吴婉瑜:“爷想帮帮那个小娘子?”
胤禛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是福晋想帮?”
吴婉瑜敛了敛眼皮,“只是可怜那么小的孩子遭罪……”
而且她总觉得,那个秀才的模样有些不太对劲,好像是……那什么毒的症状。
一时心下掀起波涛浪涌,不断猜度着,康熙时期就已经有鸦.片流入了吗??
她们正在说话间,前头已经有衙门的捕快赶到,维持着现场秩序。
有人眼尖看见吴婉瑜所乘坐的马车,认出这马车车身上雕刻的花纹不凡,不似寻常家庭可有,忙有人过来询问,“里头是哪位大人?”
苏培盛一挥手里拂尘,瞬间板正了腰板,“车里坐着的,是四贝勒和四福晋。”
这话一出,外头的捕快和百姓们立时跪满了一地,“奴才们参见四贝勒,四福晋。”
吴婉瑜:……
有一种马甲被爆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但她已经来不及多想了。
那头胤禛笑看她一眼后,起身掀了帘子出去,走下马车,背手于身后,声音清冷,“起来吧。”
捕快们这才站起,而百姓们犹豫两下后,见立于马车前头那人脸上神情还算和蔼,不像别的官老爷那么傲慢,心里的紧张不知为何就消失了一大半,稀稀拉拉地跟着站直了身体,本欲离开的脚步却彻底停下。
毕竟没有贵人开口,他们如何敢走?只能咽着口水,心中忐忑地伫立在原地。
“四贝勒,敢问您在这里是……”有人小心翼翼上前。
胤禛:“刚刚陪福晋回完娘家,正要回府,路上这不是被堵住了么,就停下来等了等。”
胤禛开口时声音不快不慢,自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质。
而那些捕快们听完他说的话,心里讶异的同时又止不住地暗叹,这四贝勒对福晋可真好,连四福晋回趟娘家都要跟着……
还这么亲和,不以权压人,面对他们的问话都这么斯文有礼……
“这些刁民堵了四贝勒的路,奴才们这就把他们都捉回衙门里……”立时就有人开始表露忠心了。
“倒也不用。”胤禛皱着眉有些不悦地摆了摆手,“他们原也没有犯什么事,何需如此?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苏培盛,你在这里瞧瞧情况,我跟福晋先行回府。”
他说完重新回到马车上。
又等了一会儿,人群才被疏散出一条路,方便他们马车通过。
而苏培盛呢,自是被留在了原地。
*
吴婉瑜和胤禛回府后没多久,苏培盛也跟着回来了。
“爷,福晋。”他先打了个千。
吴婉瑜问:“怎么样了?”
苏培盛:“衙门判那位娘子的娘家兄弟闹事,但考虑到其事出有因,只让他们同那位吴秀才赔礼道了歉,就让人回去了。”
“回去之后呢?”
“那吴秀才家里已经算得上家徒四壁,实在是什么值钱的都没有了,那个娘子没有办法,只能先回去娘家住着。”
吴婉瑜敲了敲桌子,“那吴秀才也跟着了?”
苏培盛摇头,“哪能呢?那吴秀才就跟个吞金兽一样,怎么敢把人带回去,不怕他把家里掏空了?”
“奴才听那两位娘家兄弟的意思,是让那位娘子跟吴秀才和离,只不过她没同意,说要再想一想。”
苏培盛当时只听吴婉瑜和胤禛在马车里说了几句要帮助那小娘子的话,于是关注点都只落在那位娘子身上。
却没想吴婉瑜沉思一会儿后,一脸凝重地问他,“吴秀才后来去了何处?”
苏培盛满脸诧异,“这…奴才不知。”
吴婉瑜:“你派几个人,悄悄把吴秀才捉回来,放在……府里有没有地牢之类的?”
胤禛闻言一脸怪异,“没有。”
“福晋为何会觉得,贝勒府会设地牢?”
吴婉瑜:……
居然没有?
好奇怪,这可不是胤禛的风格,毕竟胤禛连血滴子都搞出来,她就还以为……
咳咳,可能是她想多了吧。
只尴尬了一瞬,吴婉瑜就恢复了正常的神色,“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胤禛沉吟,“所以福晋最近喜欢看话本子?”
“嗯,不过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都是一个套路。”
何为套路?
胤禛皱着眉有些不解,本欲开口询问,但是想到福晋这段时间的表现,他还是抿了抿唇,把好奇都压下。
“那我到时候让人给福晋搜刮着话本回来,或者福晋想看戏么?京城里有几个戏团不错,我出京这些时日,福晋可把他们请到府里解解闷。”
吴婉瑜眼神亮了亮,开始思考起了这其中的可行性。
那头苏培盛还弯着腰苦着脸,“福晋……您还没说,把人捉回来后放在哪里,又要如何处置呢,还有那个小娘子,要不要继续派人接触?”
吴婉瑜被他一提醒,才想起来正事,“就先关在柴房吧,每日只给两顿,清淡些的饮食就行,然后派人留心着他的动静,要是……”
蹙眉想了想,吴婉瑜又道,“算了,还是用铁链把人栓起来吧。”
苏培盛诧异地瞪圆了双眼,“铁链?拴起来?”
“福晋,他可是秀才……”
“嗯,我知道。”吴婉瑜面不改色,她知道古往今来,秀才的地位一般不怎么低。
不过她还是坚持,“我怀疑他可能有些毛病,没犯病的时候与常人无异,若是犯了病,只怕要发狂。不栓起来的话,寻常人制不住他,让他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所以最好是粗一些的铁链,大概这么粗,”吴婉瑜食指对食指,拇指对拇指比了个圈。
苏培盛看了,“只怕是死牢里才会有这样的铁链。”
死牢里关着的都是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那类犯人,不用粗一些的链子还关不住。
吴婉瑜点点头,“去借一些吧,再不行的话就命人打一副出来,总之别掉以轻心就对了。”
“还有,他犯病的时候告知我一声,我去看一看。”
“福晋!”胤禛瞬间一惊。
那头苏培盛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吴婉瑜摆摆手,“我不上前去看,只远远看一眼,确定一下是不是我知道的那个毛病就好了。”
“还有那个小娘子,先给她拿一百两过去把医馆的钱付了。再让人去广东,寻一种叫做‘化橘红’的中药回来。”
化橘红只在广东有,利气消疾,止咳健脾,可以辅助治疗哮喘,但是具体如何,还是得看那孩子的身体。
吴婉瑜能帮的也就这么多了。
她交代完,胤禛和苏培盛两主仆都默了默,胤禛是好奇福晋何时开始学医了,苏培盛则是要等贝勒爷发了话,才敢领命执行。
于是吴婉瑜说完又等了一会儿,见两人都没接话,便开始纳闷自己是不是哪句话说错了?
好在还没等她想个明白,那头胤禛就开口了,“没听见福晋的话?”
苏培盛才一弯腰,“嗻,奴才这就去。”
*
次日。
吴婉瑜还在陪着弘晖用早膳,就见着胤禛身着藏青色朝袍,一脸肃色快步而来。
“福晋,我有事同你说。”
胤禛说完,才晚一步看见旁边弘晖小小的身影,于是顿了顿,“算了,你们先用膳吧。”
吴婉瑜和弘晖面面相觑一眼,才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对着胤禛行了个礼。
吴婉瑜边行礼还边在心里抱怨着,胤禛这又是发什么疯。
而弘晖却不这么觉得阿玛是在发疯,他行完礼以后,小脸鼓鼓有些紧张,一双漆黑的眼珠子更是止不住地在胤禛身上打着转,
等到胤禛洗好手,转身坐下,就撞入弘晖那双好看得似乎盛满了星光的眼眸里。
看出儿子满腹好奇,胤禛一直肃着的脸稍霁,抬手在他脑袋上摸了一把,“弘晖怎么这样看着阿玛?”
弘晖摇摇头,小脑袋在胤禛的大掌里来回转了两圈,手感极好,胤禛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明白了福晋为何会这般喜欢这小子。
弘晖摇完头以后,昂着小脸,“阿玛都好久没有来检查弘晖的功课了。”
胤禛:……“阿玛这段时间太忙了,过段时间还要出京,等阿玛这阵子忙完,再来检查弘晖的功课好不好?”
他难得铁汉柔情,担心吓着弘晖,特意学着福晋平时的模样,放软了声音说话。
一下就将弘晖吓得不轻,手里重新拿起来的筷子都拿不住了,眼看着就要往下掉,被胤禛手疾眼快捞回来,放到他手里,沉着声音,“拿好了。”
“哦。”被胤禛皱着眉这么一喝,弘晖才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不再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他阿玛了。
然而吴婉瑜却是不愿了,她飞快板起一张芙蓉脸,“爷这么大声做什么?吓到孩子怎么办?”
小孩子都是不经吓的,白天吓一吓可能看不出来什么异常,等到夜间可能就啼哭不止。
而吴婉瑜这段时间又都跟弘晖睡在一起,到时候弘晖闹起来,苦的人可不是她自己?
吴婉瑜当然是很不高兴,“爷要是心情不虞,不如换个地方吃饭吧,免得妾身和弘晖在这里,打扰到爷的眼睛。”
胤禛:……
他又做错什么了?
胤禛满脸无辜,只能把声音再放软一些,“我不是看着弘晖的筷子要掉了么……”
“弘晖才三岁,能拿筷子,能自己吃饭已经很了不起了,即便是一时手松,难道还是什么大事?爷未免也太小气了些。”吴婉瑜还是不高兴。
刚好她和弘晖也吃得差不多了,干脆扭头就把弘晖抱起来,“爷既然不想走,那就留在这里用膳吧,妾身先带弘晖回去了。”
“他等会儿还要去前院上课,耽搁不得。”
胤禛一脸吃瘪地看着吴婉瑜抱着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去,缓慢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她就这么走了?”
“不对,她刚刚说什么,弘晖还没去上课?”
“我都已经上完早朝,从宫里回来了,福晋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但即便胤禛再郁闷,早饭还是要吃的。
于是胤禛只是抱怨了几句,就乖乖低头吃饭了。
没瞧见,身后苏培盛憋笑憋得有多痛苦……
*
另一头,吴婉瑜和弘晖漱口洗完手后,又给弘晖换了一身衣裳,才把人送到前院。
等她回到正殿,胤禛已经格外不爽地恭候多时了。
“就去前院这么几步路你也要送,真是慈母多败儿!”
吴婉瑜不管他的抱怨,自顾自坐到妆奁台前,“白蝶,我头上这簪子插得太多了,你帮我卸下几根吧。”
她抬手指了指发上那根胤禛送的簪子,“就这根,这根最重了,压得我脖子都有些疼。”
胤禛在一边:……
“福晋不喜欢我送的簪子么?”
吴婉瑜面不改色,“喜欢啊,这不是戴上了么?不过戴上以后发现太重了,脖子承受不住,只能拿下来。”
她说着似笑非笑看了胤禛一眼,“爷的脾气也是一样的。”
“哪天承受不住了,那就只能卸掉了。”
胤禛傻眼。
他看见白蝶没有眼力见地真要上手去拔自己送的簪子,忙瞪了她一眼,“敢动一下你试试。”
白蝶:……
就心累。
吴婉瑜看出白蝶的胆怯,只能拍了拍她的手,“除了这根,其他都拿掉吧,我脖子真的很酸,而且左右今天也不见人。”
白蝶小声:“谁说的,等下李格格不是要过来给福晋您请安吗?”
昨天回来,吴婉瑜就派人去通知西侧殿,解了李格格的禁足,是以按照规矩,李格格是要过来谢恩的。
听白蝶这么一说,吴婉瑜顿时更想要把胤禛送的那根簪子摘下来了,免得被李格格看出来什么,以为她是在炫耀。
不过……
吴婉瑜看了一旁虎视眈眈的胤禛一眼,还是拍拍白蝶的手,“就把石榴花这根拿下来吧,还有那根镶着东珠的。”
去掉两根簪子以后,吴婉瑜的脖子霎时好受许多。
她站起来看了看胤禛,“爷,如何?”
胤禛缓了面色,“嗯,不错。”
他哪里能分辨妆容好坏,以及服侍搭配什么的,他不过是看见福晋戴了自己亲手送的簪子,心中满意罢了。
吴婉瑜哪里不知这点,当下就翻了个白眼。
“爷刚刚是不是说有话要同妾身说?”
胤禛点头,“是,白蝶你先出去吧。”
他把白蝶支走,亲自搀了吴婉瑜的手,把她带到榻上坐下,然后才道,“今儿有人来报,说之前被你赶出府的那个顾嬷嬷有了动静。”
吴婉瑜心中瞬间一紧,“她怎么了?”
“说是乔装打扮去了李府一趟。”
吴婉瑜皱眉,“李府?李格格家那个李府?”
胤禛摇摇头,脸上表情不怎么好看,“是太子侧妃李佳氏,她宫外的娘家府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