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始,五格还有些听不明白吴婉瑜的话,但很快他就回过味来了,毕竟吴婉瑜话中的意思并不难猜。
他白了白脸,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吴婉瑜,“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吴婉瑜睨他一眼,“我会去告诉额娘,这段时间不许你出府,什么时候你福晋生下嫡子了,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之所以想要五格早些生下嫡子,吴婉瑜还有另外一个考虑,她记得历史上曾记载过,雍正登基后,立嫡福晋乌拉那拉氏为皇后,差不多第二年,又追封皇后的亡父费扬古为一等承恩公,子孙承一等爵。
算一算时间,也就只剩下二十一年了。
从怀孕到生产,估计得要个一两年,而第一胎质量不行的话,还得继续等第二胎……
至于五格……他要是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吴婉瑜不打算把家族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当然是得尽早培养能靠得住的接班人了。
“若是有人来约我……”
“这些额娘自会应对,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还有一事,”吴婉瑜差点忘记,“我回家之前算过了,这几日你前前后后从贝勒府借走一万两……”
其实并不止。
原主嫁给胤禛时,他还只是一个光头阿哥,居住在紫禁城阿哥所里,五格没有门路入宫,自然没法找原主借钱。
而等到康熙三十七年原主跟随胤禛出宫建府以后,五格便有事没事接着请安的名义上门“打秋风”,因为每次只要几十两,原主懒得同他计较,随手就给了。
三年下来,也只得几百两,吴婉瑜就干脆抹了不跟他讨,只那一万两是必须得要回来的。
毕竟那一万两里面,除去原主的五千两外,还有五千两是胤禛借给五格的,她既然不想同胤禛牵扯不清,自然得把这钱找回来还给他。
“应该还没花完吧?没花完就赶紧把钱还回来。”吴婉瑜道。
五格听完,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登时一哆嗦,吴婉瑜瞧见他这番小动作,眯了眯眼睛有些怀疑,“你都花完了?”
“那可是一万两,你就这么花完了?”
这下吴婉瑜看五格的眼神,就跟看着倒霉败家子没什么两样了。
五格的唇也跟着颤抖,“没、没花完,还剩一些呢,我以为姐夫不着急要。”
“他是不着急要,但那钱也不是什么大风随随便便刮来的。你可知我那几间铺子,一年才得多少盈利?”
“我嫁妆里,拢共五间铺子并两个庄子,盈利最多的一年也只得四千二百两银子,你这几天一下花出去我足足两年的盈利……”吴婉瑜说着,扭头又在屋里到处寻找着趁手的工具。
五格见状不好,忙挣脱了四个太监,一个翻身灵活地躲到梨花红木椅子后蹲着,只露出两只透着清澈愚蠢的眼睛和一个油光水滑的大额头。
“还剩三千两呢,还有三千两,姐姐您莫急,等下我就回去把银子找出来给您……”
可这时的吴婉瑜,心头火气已经压都压不住了,她见屋子里空空荡荡,没什么棍子扫把,干脆返身走回白灵跟前,“我鞭子呢?”
白灵叹口气,她之前以为福晋不用,就给收起来了,“在福晋的房间里,奴婢这就去拿。”说罢服了服身子就要走。
而那头五格见她没有立时把鞭子拿出来,忙松了一口气。
吴婉瑜见不惯他这个样子,干脆伸手指了指那四个太监,“你们给我把他压着,压到院子里,用板子打!”
“我看谁、谁敢!”五格表面上哆哆嗦嗦放着不怎么狠的狠话,背地里其实已经吓得魂都要飞出体外了,那是一种熟悉的,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能感受到的压迫感。
但几个太监是爱新觉罗氏派来的人,自然听从吴婉瑜的话,见五格少爷面露凶狠,隐有不服……
他们对视了一眼后,就当看不到,拱了拱手围上来,“少爷,得罪了。”
然后……
然后就有什么东西“咻”地一下,从几人围起来的缝隙里快速蹿了出去。
他们恍恍惚惚低头一瞧,发现竟是五格少爷。
五格为了不挨打,一时间爆发出了极大的潜能,手脚灵活敏捷地不像活生生饿了好几天的人,三两下翻滚着就突破重围,跑到院子里去了。
此时院子里没什么人候着,几个太监追着五格出来,见没人去摆长条板凳,连忙分出一人往旁边放置工具的耳房中去。
而少了一人,五格的挣扎空间霎时大了很多,劈头盖脸不要命一般手脚并用地往外跑,身上穿着的丝绸衣裳没几下就被太监们粗糙的手掌给扒拉烂了。
他就干脆脱了外衫继续跑,可是没跑几步就重重撞到什么人,一时间被撞得眼冒金星,胃冒酸水。
没一会儿,又有一股熟悉的虚弱感由四肢百骸的位置席卷而上,让他瞬间脱了力,垂着头重重跪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
“爷?”那头吴婉瑜站在屋子前的台阶上,看见五格重重撞向门口处,刚刚跨门而入的人,吓得声音都有些走调了。
院子里几个太监都耳聪眼明,一听吴婉瑜口中的称呼,膝盖蓦地就被吓软了,“贝贝贝贝……贝勒爷?”
“奴才们见过贝勒爷。”太监们纷纷跪下。
只有五格跪在地上剧烈喘息。
他原本很生气,气这人不长眼,偏要站在这个地方,堵了自己的路,而等听到一连串“噗通噗通”跪下的声音以后,他又疑惑地回头瞧。
就瞧见那个自己只看一眼就两股颤颤的姐姐正踩着花盆底快步而来。
五格立时被吓得即便跑不动了也要往外爬。
他就这么爬了几步,摸到一双靴子……
往右挪挪,又是一双靴子。
再探头看看,还有几双靴子,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五格终于放弃,苍白着脸躺倒在地上,这才逆着光模模糊糊看清,先前自己撞到那人,好像……好像是自己姐夫。
母老虎姐姐嫁的那个四贝勒!
五格一个傻眼,紧接着一口气没喘上来,又惊又慌,竟两眼一闭直接昏过去了。
……
“福晋。”胤禛冲吴婉瑜颔了颔首,脸上神情很是冷静。
可吴婉瑜却一点冷静不下来,脑子里像有是一百只尖叫鸡奔腾而过。
刚才五格撞到胤禛那一瞬间,她几乎连五格墓志铭上要写什么都想好了。
“爷无事吧?”吴婉瑜带着担忧快步走到胤禛身前,抬手就要去检查胤禛的右肩,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谁知手刚伸到一半,就被胤禛左手用力握住,粗糙的指腹还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两下,带着几分缱绻。
“我无事。”
“就是不知,这里是闹得哪一出?”
其实胤禛的右肩膀还有些麻,但顾及着自己在福晋前的形象,只能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然后默默把右手背到身后,攥了攥拳头缓解肩膀处的微麻。
吴婉瑜仔细辨认了一下他脸上的神情,见他面上轻松不似作伪,才稍稍放下一点心,“没什么,只是五格近来愈发不像话,妾身正打算让人捉了打上几板子呢。”
胤禛闻言还没说话,他身后的苏培盛就绷不住了。
心里暗道,这打板子都是给下人的惩罚,何时也能用在这些少爷和格格身上了?
偏偏福晋说来还一脸习以为常,且这院子里的下人也一个异议都没有……
只怕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
如此看来,福晋调教贝勒府宫人的手段,还算得上是极其温和的了。
苏培盛敛着眼皮,面上绷得很紧,生怕自己露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表情来,回头再叫爷恼了自己。
胤禛也有些奇怪,“你回家一趟,怎么只你一个人在这里管教幼弟?”
吴婉瑜:……
幼弟?哪里幼了?
她叹口气,“额娘头风犯了,妾身阿玛陪着她休息去了,而五格的福晋作为儿媳,自然要在妾身额娘床前侍疾,这不,就只能将此事交给妾身来办了。”吴婉瑜说完颔了颔首,阳光铺洒下来照在她脸上,更衬得她身上气质高贵清冷,如同不可侵犯的九天神女一般。
胤禛看着,眼眸里不易察觉地划过几分惊异和迷恋,霎时又消失不见,“福晋辛苦了。”
他说完用脚把地上的五格稍微踢开一些,牵着吴婉瑜的手往屋子里走,“外头日大,晒久了头晕,福晋还是快些进屋子里去歇着吧。”
“这管教幼弟的事不着急,慢慢来就是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屋子里走。
而苏培盛则是心累地叹了口气,熟练地冲自己身后的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将贝勒爷带来的礼品先送到屋子里。
随后走向院子里跪着的四个太监,“你们几个,去把五格少爷抬回他自己院子里吧。”
太监们面面相觑,本想下意识起身,但顷刻间又像想起来什么事,重新跪了回去,抬头对着苏培盛笑得一脸谄媚,“苏爷爷,这…福晋还未发话呢不是……”
苏培盛“哟”了一声,“我们爷都来了,你们福晋还有心思继续管教呢?”
他一脸不耐地摆摆手,“快快快,快抬走,不然回头碍了我们爷的眼,有的是你们罪受的……”
说完也不管这几个太监,跟着往屋里去了。
……
另一边,费扬古和爱新觉罗氏很快收到吴婉瑜让白蝶传过去的消息。
即便再头疼,爱新觉罗氏也只能收拾了出来给胤禛行礼。
“额娘……”吴婉瑜端坐在胤禛身侧,见爱新觉罗氏也出来了,目光中隐隐带了几分心疼。
胤禛见此,立刻偏头看了苏培盛一眼。
苏培盛便心领神会地走出来虚虚扶了爱新觉罗氏一把,又引着她在一旁坐下,“夫人快请起。”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苏培盛就站在爱新觉罗氏身侧,扭头看了一眼费扬古。
费扬古此时还在傻憨傻憨地看着上首位置的女儿,看完以后又看了看胤禛,最后目光落在两人紧紧牵着的手上。
他嘴角很快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小胡子一翘一翘的,留意到苏培盛投过来的眼神,他才屁颠屁颠走过来,于爱新觉罗氏的下首位置坐下。
苏培盛见状轻轻“咦”了一声,可看着爱新觉罗氏和福晋都面色如常的模样,就知道他大概又是少见多怪了。
“贝勒爷今儿怎么有空来?”
先开口说话的还是爱新觉罗氏。
胤禛回话时先看了吴婉瑜一眼,直把吴婉瑜瞧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说:“本就该陪着福晋来的,只是早朝不可缺席,我才拖到了此刻。”
说完以后又点了点另一头桌子上放着的几个盒子,“那些是我额娘听说我要来贵府,特意命人准备的。”
吴婉瑜怪异地睨了他一眼,心想胤禛说谎还真不打草稿。
德妃……德妃怎么可能呢,说是佟贵妃还差不多。
……
大纲用完啦,所以先发这些,等明天再日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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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 3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