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水窦让他的戏精行为再次逗得乐得不行，伸出食指在手机屏幕上隔空点了冯陈褚两下。
刚才接通视频的第一时间里，冯陈褚隔着屏幕就观察到了喻水窦下垂的唇角，看上去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便借着嘴角一点酥酥麻麻的小伤口来逗乐她。
“对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喻水窦看着他嘴角红红紫紫的地方就想笑，很是好奇到底是被谁给打了。
冯陈褚闭了闭眼，一脸痛心疾首往事不堪回首地模样，痛惜地说：“还是我跟你说的那事儿呗，失策失策，多管闲事让人教训了。”
今天的冯陈褚格外的——好玩，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了，就是感觉比上次见面后更加放得开了。不，也不是放得开，怎么说呢，不是感觉就是不一样了。
笑得半天嘴都合不上的喻水窦笑话他：“怎么没多打几下？”
话里话外颇为有些可惜的意思，像是嫌弃肖黎只打了一拳她还替肖黎还不够似的。
“你哪边的？”冯陈褚眼睛唰的一下瞪得大大的跟只加菲猫似的，听见喻水窦的话倍感不可思议，说完自己又笑了：“我是吃亏的了吗？我也打了他。”
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极了打了胜仗回来翘着尾巴不断朝着家长炫耀自己战绩的熊孩子，孩子气十足。
就在这时，冯陈褚那头传来一声冷哼，对冯陈褚刚才说的话很不服气，就跟挑衅似的。不等喻水窦开口问是怎么回事儿，手机摄像头随着冯陈褚转身的动作一起转了过去。
冯陈褚扬着脸对来人说：“怎么着，你很不服气啊？”
本来就不爽又不服的肖黎被呛声，瞥了一眼冯陈褚，冷声冷气地说：“有种你别耍赖啊？”
“有种你耍赖啊。”冯陈褚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丝毫没有自己做错了事要夹着尾巴做人的自觉，语气里对自己的耍赖行为给是满满的骄傲和自豪。
肖黎懒得跟他对呛，双手交叉拽着衣下摆往上一掀，飞快的脱下衣服。迟钝了半秒的冯陈褚立即想起来自己还在和喻水窦答视频电话，拇指迅速的按在朝向肖黎方向的前置摄像头，仿佛再慢一秒，喻水窦就要长针眼了一样。
看着冯陈褚着急忙慌的样子，肖黎嗤笑了一声重新套上一件衣服，丢下一个嘲讽的表情就走了出去。关上门的一刹那，喻水窦好用的顺风耳好像还听见了一句——
“肖队，这么晚了干什么去啊。”
松下按在摄像头的手指头，冯陈褚一脸紧张地盯着喻水窦问：“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吧？”
“看见啦。”喻水窦像是没有看出冯陈褚的紧张一般，乐呵地点评，说：“他比你白，还有腹肌也——”
“我也有！”冯陈褚气急败坏了，把手机盾靠床架，一个反手就把衣服脱了下来，对着尽头嘲喻水窦展示：“看了不该看的脏东西，我给你洗洗眼睛！”
喻水窦嘴角疯狂地上扬，面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眼前站着的冯陈褚的绝美身材很无趣，半点吸引不起她的注意似的：“也还好，一般般。”
说完，还不忘继续对着冯陈褚补刀：“不过，他看着确实比你白嗳。”
冯陈褚气馁了，用脚踢了一下床脚的位置，委屈地跟想要发泄似的辩驳：“我也有腹肌啊，我是没他白，但我看着就比他健康啊。他白怎么了，他就是个小白脸。”
说到后面一句还有点诽谤人的心虚了，抬头贼眉鼠眼的朝门口瞄了两眼。
“是是是是是，你最好看了，你身材最棒了，你最健康了。”喻水窦看着他跟着小孩儿似的，连忙哄着他，一键三连的好评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不知怎么地，冯陈褚一下子就凑近了手机屏幕，脸无限放大，“mua”在上面亲了喻水窦一口。然后装出一副恶狠狠地样子，说：“你个小妖精，下次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天空已经暗了下来，万里无云，一抬头还能看见天上挂着的半个月亮。对面的小店里还开着灯通亮，隔着老远的距离肖黎都能注意到里头有人不断在来回地走动。
肖黎迈着大长腿大步流星的出示了签了字的假条，准备正要走出去，执勤人员笑着说：“肖队，出去啊。”
扯了扯嘴唇笑不出来，肖黎点了下头。他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执勤人员看了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又笑了笑。
心里堵着和冯陈褚以及领导的那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堵在喉咙里硌嗓子眼。憋着那口气走出去大门的肖黎，这会儿又有点退缩了。
不去见梁婷的原因，从来都只有一个，不敢。没有跟梁婷见着面的日子里，他能一遍遍给自己洗脑，让自己放下放弃这段感情。倘若一旦见着了，那必定又是另一番模样。
干是上次冯陈褚把梁婷约到队门口见得那一面，他至今都没敢忘。是他没有用，一眼都没有勇气多余的看梁婷，就怕自己坚持不下去，下一秒服软妥协。
一想起自己前两天请假回去，对着梁婷爸妈说的那翻话，心脏就忍不住的刺痛，就像是有人拿着小刀一下一下的在上面剜着似的，轻轻重重没有节奏是一通乱。
万一，万一······
万一个屁！
肖黎站直原地扬起双手用力地在脸上狠狠搓了两下，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思绪稳定下来。
走到路边拦了辆的士，报了冯陈褚给他约的地点。车起步，车越往前开，他越是克制不住心底的不安，嗓子眼一下下咕涌咽着口水。视线转向窗外横眼而过的街景，他是怎么也打不起精神去注意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要去见的人是谁，才会过于紧张，脑海中又钻入了在办公室内领导批评他的话。好似想着这些就能让他轻松一点似的，事实不然。
“牺牲牺牲，多大年纪啊你就想着牺牲！”领导愤懑不已，对着站在办公室里一身硬气软硬不吃的希肖黎就差破口大骂，半点讲究也没有了：“牺牲都没轮得到老子身上，轮得到你？老子这么多年火里来火里去，也没见我牺牲啊，你一天天就没个正经的想法！”
“孩子没个孩子，家庭没个家庭，你还敢给老子张口就来说牺牲！你们走在一线，不止是要对人民群众负责，还要对自己负责，对家庭负责！你以为这是什么小事吗？牺牲牺牲，你有什么资格想牺牲？你凭什么想牺牲，你就真有这么想法也得给你老子留个后吧。这么大岁数了，该你想的你想，不该你想的你少跟老子在这里扯淡！”
“这好不容易冯陈褚那颗铁树开花，我还想着可以带动带动你了啊，我那个高兴啊。结果，我刚想夸他了。嚯，你倒好，你转脸就给我来这么一出！你想干什么，来，你说说，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亏得是领导身体健康，这要是个身体差劲儿的，估计血压已经上来了：“人家姑娘千里迢迢追你追到这儿了，您是半点反应也不给人家啊。”
“这要是个单相思也就算了，我就不多事了。现在问题是什么！是你对人家始乱终弃！”领导气得指着肖黎吹胡子瞪眼，虽然他并没有胡子，但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人家高中那样的关键时候跟你早恋，这么多年的感情说不要就不要了？谁教你这么翻脸不认人啊，啊？！”
肖黎想要解释不是始乱终弃，领导咵嚓下一句话就出来了，完全没有给他接话的余地。他只好哑口无言的站在原地，给他批评。
就这样，他在几个小时的面壁中，被洗脑中，还有冯陈褚的各种层出不穷的废（冯陈褚自认为自己会安慰人实际刺激肖黎）话中，才有了最后被赶出来去见梁婷的这一幕。
此时肖黎胸口感到一阵无限的压抑，是那种看不见又摸不着的，在无形中不断给他施压。这一面是怎么也逃脱不了的，是见也得见，不见也得见。
的士停在目的地门口，肖黎神情还有些恍惚，停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回过神来。
“32块钱，扫码还是现金？”司机师傅喊了一声，见他没有反应，转过身看向后面见他一脸无神地样子，扬高了音量，喊：“老板，扫码还是现金？”
在司机师傅的呼喊中，肖黎才回过神来，呼吸奔涌不息地从鼻间呼了一大口出来：“扫码，多少钱？”
“32。”看他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司机师傅跟个恋爱里的行家看透了一切似的，说：“失恋了吧。”
“没有。”解开安全带，肖黎拉开车门走出去：“谢谢。”咵地一声，把门关上。
看着肖黎往里走的落寞背景，司机师傅贱兮兮地说了句：“男人啊，嘴硬，啧啧。”
强忍着失恋的疼痛的肖黎落寞的走进了餐厅里，向着迎宾报了姓名和电话号码，迎宾领着他走到了角落的位置。
角落位置的四周都没有坐人，是个谈事儿的好地方。走近时，看见已经坐在位置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肖黎脚步停顿了两秒，动作都慢了半拍，本能的想要逃避。
见他坐下没有和自己对视，用手机在扫餐桌上码，梁婷语调很淡地说：“菜我已经点过了。”
沉默了两秒，肖黎放下手机，冷着脸语气生硬地问：“有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