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任由谁都无法分辨的出来,喻水窦看似温顺柔和好相处的皮囊下藏着的是一颗,冻在冰窖深处难以被焐热融化的心。
明面上和蔼可亲,不论对谁都是笑脸相迎,但骨子里却是极为冷漠。同现代人一样,她的身上是普遍年轻人的影子,出门在外脸上永远挂着厚厚的面具,只有在独处无人时才会将自己从面具下,撕卸开来。
收到回复的冯陈褚就是再迟钝,在这简短的字里行间,也是隔着屏幕感受到了一阵说不出的疏远。对方看上去似乎并没有想要和他对说的心情,又许是真的工作很忙。
不过,特殊工作。
不知道喻水窦从事的什么样的特殊工作,冯陈褚对着手机回想起昨晚面对歹徒时她的冷静和勇敢。
不禁感叹,难道是兄弟单位不成?
要真是这样,那可真是缘分。
了不得的缘分。
时间接近年底又是一阵一阵的忙,训练也是上了一个难度,所有人心中的警铃时刻系在嗓子眼处,保持高度警惕。
再一个是面临喻水窦的冷淡,两人之间暂时就这么没了联系。
——
临近大年三十的晚上,几个关系好的又挺长时间没联系了的朋友,趁着放假的时间,约着一起到了新洲公馆做客。
一块儿长大里的朋友里头,其中有一个已经结了婚生了孩子,不可避免的带了孩子到家中来玩。小朋友一口一个妈叫的可甜了,简直就是撒娇卖萌耍赖的一把好手。把喻水窦和谢蓉哄得晕头转向都要找不着北了。
厨房里窝着的三个人正手忙脚乱的准备聚餐的食材,外面留下喻水窦和谢蓉陪着儿子王述玩的可欢实了。
整个屋子里充满了王述咔啦咔啦咔啦的笑声,好在喻水窦家中装了地暖,王述坐在地上玩的不亦乐乎,手上还拿着从家中一路抓来的挖掘机。
挖掘机铲水果,铲零食,各种万能铲。
就在喻水窦笑得整个人都累了,站起身去厨房内帮忙。十分钟不到,客厅里嗷嗷大哭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中,作为亲妈的郑小菊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大家让她去看看,只听见她手上忙着的活半点没有要停下来的打断:“让他哭,没人理他他就不会哭了。”
大家眼里还是忍不住的担忧,喻水窦放下手上正择着的菜,就要准备出去看看。郑小菊用手肘撞了下她,头也不抬地说:“放心吧,他精着呢。”
半分钟没有,喻水窦还是放心不下,重新丢下手上的菜:“不行,他哭的我心慌,我得出去看看去。”抽了两张纸巾擦干手,团着丢进垃圾桶,快速走了出去。
进去洗手间没一会儿的谢蓉听见嚎啕大哭的声音,双手还在往上拉着裤子就跑出来了,面上神色慌张。两人在门口撞见,对视了一眼,快速跑进客厅,猜想王述可能是没看见人陪他玩开始哭了。
结果小碎步跑到王述跟前蹲下,王述眼泪直流嘴巴扁的老高,朝着两人直喊妈妈痛痛,把手塞到里两人面前。看见王述手指上卡着的黑色东西,手指头红彤彤的充血大片,已经慢慢有了些发肿的痕迹,边哭的同时手指还在不断颤抖。
喻水窦有一个瞬间的慌神,下意识的朝茶几的抽屉方向一看,抽屉果然是打开的,地上还散落着几个和王述手指上卡着的同样模样的东西。腿软了一下,她强打起状态来,从谢蓉手上接过王述的手看了一圈,眼皮慌乱的直跳。
报警还是去医院?
瞬间脑海中想起了什么,手上抱起王述,一手抓起电视柜上放着的手机。小拇指勾起钥匙丢给谢蓉,点开微信点开和冯陈褚的聊天框,没有犹豫直接拨了一通语音通话过去。这一秒她已经来不及替对方想现在通话会不会不方便。
眼下这样的情况似乎找消防更有用一点。喻水窦举着手机贴在耳边的手还有些微微的颤抖,嗓子眼不断的上下涌动,王述趴在她肩头疼的哭个不停。
就在喻水窦通话的时间里,谢蓉已经从厨房里叫着郑小菊出来了,郑小菊淡定的面容上这会儿也是承载上了明显的慌张。
“您好,我是喻水窦,请问你是在新洲附近吗?”
冯陈褚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喻水窦着急地声音:“在迎宾道。”
“好的,我现在手上有个两岁的小孩儿手被卡了,我现在赶过去可以吗?”喻水窦脑子保持冷静。
听罢,冯陈褚脑海里那些浮现上来的小心思瞬间就被压下去了:“可以,你抓紧过来,我在门口接你。”
来不及道谢,挂断电话。喻水窦转过头对已经是慌了神的郑小菊,道:“我带述述先去,你们后面跟上来。”
喻水窦体力是一行人当中最好的,她抱着王述先跑完全没有任何异议。迎宾道距离新洲公馆隔了一个红绿的路途,但从大门口出去右拐约莫七百米左右。
没有多余的时间逗留,喻水窦抱着王述往外跑,出了电梯,脚步急匆地跑出小区。这会儿跑在路上,出门的时候着急的连一件厚外套都没来得及披上,手臂紧紧护着怀里的王述,脚下发了疯的往消防大队跑。仿佛双腿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了,她只知道要快点,快点,再快点。
肩头趴着的王述从嚎啕变成了现在的抽泣声不断,眼泪从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停过。还好一路疾奔的路上冲的是人行道,冲过了红绿灯,又跑了一段路终于停在了消防大队的门外。早早等候在门外的冯陈褚眼明手快的结接过喻水窦手上的小孩儿。
又见喻水窦身上穿的衣服没有多保暖,正要迈进门的脚步徒然转了个弯。抬手拉开胸前的拉链,三下并两下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递给喻水窦:“穿上吧,别着凉了。”见喻水窦有些发愣,直接塞进了喻水窦手中。
在一路跑来的路上喻水窦在就忽略了外界冷风打在肌肤上的感觉,现在手里握着还带着暖和的热气的衣服,手心条件反射的蜷了蜷。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喻水窦跟着冯陈褚的脚步走进了队里。
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好讲究的了,喻水窦直接将衣服罩在了身上,双手塞进袖子里,穿好。暖和的气息紧紧包裹着她,让已经被一身寒气浸透了的身体,重新慢慢回温。浑身的毛孔和血液仿佛重新活络了过来,蹦蹦跳跳地。
进去后,不止是冯陈褚一个围着王述,周边还站着几个穿着黑蓝色衣服,胸口带章的男孩子,看上去岁数都不是很大的样子。手上拿着类似于钳子的工具,吓得王述控制不住的紧张,被裹在冯陈褚手里的手不断想要往回抽。
没有办法脱离,王述哭的红肿的双眼,泪眼朦胧地望着喻水窦,嗓音里带着厚重地哭腔:“妈妈——”嘴巴一扁,就要哭。
一声妈妈让冯陈褚拿着钳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屈膝蹲在王述面前的他,忍不住抬头望了眼泪眼巴巴的王述。眉头轻皱了一瞬,整个人都有点僵硬了起来,故作放松地问:“怎么只有妈妈来了,爸爸呢?”
谁知,王述目光一转,停在冯陈褚身上,张嘴就开始喊:“爸爸——”
“爸爸,痛痛——”王述一副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冲着冯陈褚哭诉:“爸爸——”
在尼龙垫片圈里塞了一张软纸卡片,手上拿着尖嘴钳小心翼翼准备进行救援的时候,顿时就被王述这声爸爸喊得懵了圈。他将手上拿着的尖嘴钳轻微的挪了一点位置,转过头脸上带着错愕的看向喻水窦。
在这种特殊时候,喻水窦尴尬地直摆手:“别理他,他管谁都叫爸爸。”
点了点头,冯陈褚低下头口头不断安抚王述的紧张情绪,一边小心翼翼地利用尖嘴钳给尼龙垫片圈进行剪断。一分钟时间不到,尼龙垫片圈被取下,好在手指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肿了一圈。
冯陈褚摸了下王述的脑袋,夸了句:“真棒。”
一时间竟让人无法分辨得出冯陈褚是在夸王述把尼龙圈套进了手里真棒,还是在夸赞王述手没有受重伤真棒。
喻水窦正打算开口道谢,王述被取下手上的尼龙圈后就好像是跟冯陈褚特熟了似的,张开双臂脸上还挂着没有风干的眼泪:“爸爸,抱。”
周围站着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冯陈褚也笑了,放下手上的工具,蹲下身双手穿过王述的腋下,将他抱在身上。王述吧唧就在冯陈褚脸上落下了一个响亮的吻。
见状,喻水窦忍不住想要掩面。
“怎么就你一个人带着他啊,他爸爸呢?”冯陈褚一手揽着王述后背,一手拖着王述屁股,看向喻水窦问道。
喻水窦言简意赅:“他爸爸可能在家吧。”
冯陈褚眉头皱起,正想说那为什么就让你一个人来了,做爸爸的怎么没来?大冷天里,喻水窦就这么脚步匆匆的冲来,他看着都忍不住心疼。当爹的怎么这样呢,不负责任······
往外走,还没来得及控诉出声,门口就进来了几个人,跑在前面的女人眼眶还有些发红。
“妈妈,妈妈——”本还和冯陈褚亲热的王述转头看向冲在最前面的女人,就要张开双手钻进女人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