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脏六腑被烧了个透，心脏碎裂成碎渣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不值钱地散落了一地。
这一瞬，万念俱裂。
梁婷瞪大了双眼，看了看被硬拉开的手臂，又看了看挣脱开来大步走进去没有片刻回头的肖黎，她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也不在梁婷的意料之中，多余的解释没有，就连回头再回望她一眼的情况，依然是没有。
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透了。
事情的发展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他们以前那么相爱的，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形同陌路的呢？
最熟悉的陌生人。
梁婷失笑出声，随之而来的是好不容易停歇了几分钟的泪腺，再次决堤。脸庞上的悲与哀和戚，无法掩饰。
大步流星重新回到训练场的肖黎面不改色，出去的模样和回来时的模样依旧一样，但从他的眼底仍旧可以找到一丝红胀的痕迹，这一丝丝的隐忍被掩藏在他深不见底且幽深的眼潭里。
肖黎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一时间，冯陈褚回过头四处张望了好几次，只觉得肖黎浑身上下透露着奇怪，情绪也很低落。出去的时间十分钟不到，回来的只有肖黎，冯陈褚环视半天没有找到梁婷的身影。
冯陈褚朝着肖黎走过去了两步，抬起手掌背在肖黎侧腹拍了一下，丢了个眼神，示意肖黎跟他走。肖黎登时皱起了眉头，望着冯陈褚一脸复杂地神情。
走了没多远，队员的训练依旧在他们的视线当中，但两人之间的谈话因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还是不容易让人注意到的。
“我让你去接的人呢？”冯陈褚宛若不清楚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似的，问的理所当然，颇有种兴师问罪地样子。
肖黎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才说：“陈褚，这事儿你别插手。”
冯陈褚佯装不知情地模样，帅气十足的面孔上盛着茫然，睁着黑大分明又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嗓音放得很低很轻，疑惑地问：“什么事儿？”
“唉······”肖黎轻叹了口气，硬朗地脸庞爬上了几分忧愁，轻抿的双唇向下耷拉着，眸光是透露着无可奈何：“你就别跟我这装了，我和她的事儿······一时半会说不清。”说着，忍不住地摇了摇头。
冯陈褚不买账，仿佛是要将装傻发展到底，一改往日的严厉，笑眯眯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说完，准备拔腿就走，视线瞄在集中队员训练的方向。肖黎准确无误地捉住了冯陈褚的手臂，哽了哽嗓子，十分认真地道：“陈褚，听我一句。”
“以后，别再跟她联系······”他舔了舔嘴唇，有些难过地说：“非联系不可的话，别在她面前提及和我相关的任何事。”
“从部队到消防，换了战场我们还是并肩作战的兄弟，你清楚的我的为人。这么多年的兄弟，我一次没求过你。”
“但这次，当我求你了。”
“行吗？”
相识这么多年，肖黎从来没有这么说过话，就更别提低声下气地求人了。就像肖黎说的，换了战场他们依旧是并肩作战的兄弟，是最坚定的战友情，两人之间是可以托付后背的信任。
若是其他时候，不用肖黎求人，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冯陈褚二话不说地能给办的妥妥地。
但这一次，冯陈褚不想如肖黎的愿。
梁婷对肖黎的情意到底是有多重，他一个局外人对那份重量都无法掂量衡量。一介女流，拿着仅有的一点信息，追着肖黎离开自己从小长大最熟悉的城市，定居到了一个从头到尾都陌生的城市，没有熟悉的亲人朋友。
因为肖黎定在这里，梁婷考编留在这里，没有要走的打算。根据一点点信息，走到今天，追到现在，这其中的艰辛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概括的了的。
如果只是单相思，或许冯陈褚还不会自以为是的插手其中，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肖黎对梁婷一定是存在着一定的感情的。那份感情随着时间加注重量，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是沉淀地更深更重了。
终于，冯陈褚不再装傻。
侧过身，冯陈褚视线对上肖黎的眼，眨了眨眼，轻呼了口气，声线很缓地道：“你这是何苦呢？”
冯陈褚的双眼太坦然又清澈，这一眼似乎看到了肖黎灵魂深处，将他整个人解读的一清二楚，肖黎在他面前像是光着身子赤条条的，没有秘密。
“你不懂。”肖黎嗓音里是抑制不住的难受，所有的风雨和伤害都被他压制在自己的嗓音之下，犹如在暴风雨中彳彳独行笼罩着一层黑色迷雾的鬼魄。
鬼魄的身影折射在污浊遍野的黑水之上，这里面，看不到光，深深沉沉一片漆黑，压境的黑令人心生出无限压抑，穿透四肢百骸。孤零零地魂魄在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着。
冯陈褚开麦，直男发言：“你不说我怎么懂？”
肖黎梗着脖子，强忍着心口传来锥心般的疼痛，口吻强硬地说：“我做好了随时为国殉身的准备。”
“······”
气氛突然凝固了起来，鼻息间是由微风吹拂着训练场上飘散来的汗水味儿，混杂着绿色草地里清鲜地芳草香味儿，所有气味儿搅和在一起，游荡在半空中打着转。
空气都跟着变得沉重了起来，冯陈褚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努了努唇，还是选择了闭嘴。
他们这样的职业，注定了有些事情是无法选择的。自古忠孝两难全，放到他们现在从事的行业里来说，仍旧是万变不离其宗。
大家和小家，总有一个是无法顾全到的。
一次次的警铃响起，他们在火场里冲锋陷阵，争分夺秒只是为了国家，为了他人的家庭多挽救一条性命。
无论是作为一名合格的解放军战士还是消防员战士，他从来都不敢对自己的生命抱有侥幸心理。奔赴在第一线，就注定了他们要随时做好为国献身的准备。
不管是解放军、消防、警察，都属于高危行业，冲锋在第一线的每一个人，在岗的每一天，都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虽然早就清楚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他们还是会忍不住的伤心难过。在此之前倒下的每一条年轻的生命，都是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和警告，但他们仍旧是义无反顾投身于火舌当中。
蠕动了下嘴唇，想要说出些安慰的话，最后话头在口腔内打了个滚还是吞咽了下去。冯陈褚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给人做思想工作的人，这会儿他张口结舌，也说不出几句话来。
抱着一腔热血，一直走到今天。
少年时的热血依旧可见，他们当空许诺，要将青春献给国家，要做新时代伟大历程中里的捍卫者之一。他们热爱这个国家，愿意为国家奉献自己的所有。
抛头颅、洒热血，在所不惜。
没有人知道，那群热血的、在他人眼里看起来有点可笑又幼稚的少年郎，现在依旧奋战在一线。
话锋一转，突然变成了肖黎安慰冯陈褚了。肖黎拍了拍冯陈褚的肩膀，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考虑退居二线，好不容易有个能看得上你的人，别让人家失望。”
冯陈褚看了他一眼，气氛显得不再那么严肃，冯陈褚放松地耸了耸肩膀，轻松地道：“我啊，我还年轻，还能再干几年。”
默契地相视一眼，没有就着这个问题再纠缠下去，话题就此翻过。
走过去，冯陈褚看着明显速度正加快的队员，施压地喊：“快快快，速度加快！”
“一个个的，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冯陈褚朝着肖黎说了一句：“负重登楼。”
然后，脑袋一转，冲着另一边正在观摩的人扯开了嗓子嚷嚷：“完事儿的人跟肖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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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陈褚：【你希望我换个职业吗？】
喻水窦下班回到家，看到冯陈褚发来的微信，还是一脸懵圈，完全不清楚事情的走向。难带是又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喻水窦：【你想换吗？】
把问题重新抛给冯陈褚，喻水窦放下手机，正打算进去浴室洗澡，就听见回复信息的声音，又重新抓起手机，点开。
冯陈褚：【不是很想】
喻水窦：【那就不换】
冯陈褚：【你会介意吗？】
喻水窦一脸问号：【这有什么好介意的？】
喻水窦：【难道是有谁对你产生了职业歧视吗？】
冯陈褚：【不是】
冯陈褚：【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今天肖黎的那翻话，不难不让冯陈褚多想。他不是一个有太多牵挂的人，但喻水窦已然算是其中一个了，他想和喻水窦有未来，所以想要尊重一下喻水窦的看法和意见。
喻水窦：【我没有意见】
喻水窦：【这是你的选择，没有谁有资格去干预】
冯陈褚：【别人或许不行，但你可以】
喻水窦：【没必要】
喻水窦不是一个喜欢强求别人的人，更没有强求他人选择和未来的想法。每个人的选择都只能有自己来做，其他人无权干预，更不可能勉强对方为了自己放弃什么。
强行要求对方为了自己放弃一些什么，这在喻水窦看来，有点无理取闹且没有必要。
——冯陈褚向你发起了语音通话
【接受】 【拒绝】
喻水窦点击了接受，然后走出了卧室，转战厨房。
“窦窦。”冯陈褚声音有些郁闷。
把手机放在大理石案台上，开了免提，拿着锅接水放在灶上，应冯陈褚了一声。
冯陈褚向着喻水窦展示出自己略感脆弱地一面：“我今天心情好像有点不太好。”
“怎么了，说出来，我开导开导你。”